荡剑九州

    犬封国，是由众多部落组成建立起来的一个国家。属于南方诸国之一，这里距离楚国极为遥远。
    不同于楚国百姓的和平与安定，整个犬封国有三十六部落。虽然上有君王统治，但近几代国君无能且性格懦弱，无法镇压各大部落，导致部落之间仍不时有明争暗斗，更甚者直接爆发战争也是常态。
    这便造就了犬封国百姓时常流离失所，生活苦不堪言，几乎随处可见怨声道载的流民！当然，也并非所有部落都如此！
    有穷部落，犬封国三十六部落之一，相比之下它算是整个犬封国少有的和平部落。倒不是它有多强大，之所以能在这乱世当中还能保持安定，全因为此地实在贫穷，战争没有全面爆发之前其余大部落根本不屑去过早招惹它罢了。
    靠近淮江的南岭镇，便算是有穷部落曾经最为富饶的一座小镇，但那都是过去了，如今这略显破败的街道，随处可见开着大门明显许久无人居住的破落房屋。远处巍峨的群山，仿佛一座座矗立的神魔雕像，让这个秋凉之夜略显肃穆。
    近处，整个镇子灯火阑珊，寂静无人的街道落针可闻。一个背着黑色长剑身穿白衣的少年正缓缓走近。
    少年看上去约摸十八九岁，略显稚嫩的面庞透露出一股坚毅。满头银丝顺着秋夜的凉风随意地飘扬，时而落在少年的前方，少年却也不在意，任由发丝拍打着面庞脚步坚定地往前走着。
    直到一个拐角处，少年站定后将身后的长剑抽出，剑吟声惊得房租顶上行走的猫发出如小儿哭闹般的叫声，让这寂静的街道平添了几分悾怖，少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跟了这么久了，不想死就自己出来！”
    说完，除了被吓走的猫儿，却不见任何其它动静。少年也不急，似是料到会是如此结果，转身长剑往前方随意一划，剑气呼啸间将街道旁的一推木柴劈飞，暴露了躲在木材后方的一个男子。
    男子看上去与他龄相仿，满脸尘土、衣衫褴褛，身材却略显臃肿。难以想象，在这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国度，他如何把能自己养成这般肥胖的身材。
    “啊！宗师境！小…小的是附近的居民，无意得罪…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见自己被发现，男子满脸惊恐得看着少年。在他的认知当中，内力外放便只有宗师境高手了。他平日哪里敢去招惹如此人物？过度惊吓之余让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颤抖着身躯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讨饶的话来。
    少年走到他近前，本以为是江湖武者一路尾随至此，哪成想竟是一普通人，顿时没了兴致！皱着眉头看了他许久才摇了摇头，并没有为难于他。转过身往街道中央走去，心说该要找个地方落脚了。
    在这战乱年代，百姓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见得自己穿着体面，难保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若是一般人来此，恐怕还少不得被一顿掠劫呢！少年如是想着，只是未走几步却被身后之人叫住。
    “留…留步！好汉留步！”
    那人鼓起勇气地站起身来，略显胆怯得说道。
    说来也是巧合，此人原本在黄昏时分想去外面找点吃的，实在不行就去挖点野菜充饥也好。只是刚出门不久，便远远看见走来的少年，见其衣着不凡想来身上有些钱两。已然饥肠辘辘的他便起了打劫的心思，只是见少年身负长剑便觉不太好惹，想着趁着夜色来个出其不意，哪成想这少年武功了得，早已发现了自己。
    “嗯？”
    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等着他的下文。
    那人走到近前，低下头对着少年拱手道。“在下袁明，不知好汉高姓大名，可是要寻个落脚之处？”
    “程昊，刚从虞国而来，正要寻个落脚之处，你唤我留下是为何意？”
    这少年便是程昊了，此刻他倒是有些意外，适才这袁明被自己那一剑吓得不轻，怎得还敢叫住自己？
    “适才多有得罪，程少侠莫怪！你看这穷乡僻壤之地哪有什么客栈住所，少侠若不嫌弃便去寒舍小住一晚如何？”
    听闻程昊来自虞国，袁明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羡慕之色。虞国虽说算不得什么富饶之国，但也国泰安民，比起犬封国好了不知多少。
    他眼睛不敢直视程昊，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将自己解决了，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敢言留下程昊。要知道，如程昊这样修为高深的江湖人士，在犬封国的地位可不低，杀他也等于白杀。
    听闻此言，程昊才注意大量起四周，整个街道除了几处人家依旧亮着烛火，却不见一处客栈或者酒家！若要找到落脚之地恐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沉吟一番便点头应了下来。
    “如此也好，前方带路吧！”
    既然袁明有意邀请，程昊也不跟他客气。反正找不到住处，去他家歇息一晚倒也无妨。
    至于袁明会不会对他图谋不轨，程昊还真没放在心上！笑话，如果堂堂先天境高手被一个普通人暗算，那他这一身修为就白修了。
    “是是是…少侠这边请！”
    见程昊没有拒绝，袁明立马满脸堆笑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引着程昊往街道另一处走去。
    如今战乱时期，即便是他们有穷部落能够幸免于难，也只是介于他们部落过于贫穷而已。试想，一个穷到让人觉得侵略都是在浪费资源的部落，这样的境况比之战争又好得了多少？
    他之所以冒着激怒程昊的危险将其留下，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近些日子各大部落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明显，有穷部落也难以维持中立，开始招募乡勇，让他们这样的青壮年参军，以应对随时可能面对的战争！
    可袁明参军也最多冒着生命危险混口饭吃罢了，若在遇见程昊之前他也许就认命了，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打算。
    只要自己赖在程昊身边，部落军官就不敢强迫他。再不济，他也能拉着程昊一起参军，有程昊保驾护航搞不好还能在军中混合不错的位置不是？至于如何在两方之间转圜关系，他自然有自己的方式！
    南岭镇并不大，二人只不过走了几分钟便来到袁明家中。整个家中可谓是家徒四壁，月光透过放屋顶上零零散散的孔洞洒落下来，冷冽的秋风呜呜叫着顺着破旧的窗户灌进屋内！程昊毫不怀疑，若是遇见下雨天，住在这屋内恐怕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即便是他在楚国石村的老家，也比这里要舒适的多。看着这破落的房子，程昊都不禁有些失了神。好在他只是在此暂住一晚，倒也不会太过在意。
    “这…少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整理下房间，再弄点吃的！”
    袁明本想让程昊稍坐一会，自己去整理房间，可平时还没怎么在意，如今一看才发现家中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无奈只好随意拿了张板凳，用他那好比破布的袖口擦了擦便招呼程昊坐下，自己正要往里屋去。
    “无妨，行走江湖什么地方没住过，房间我自己来便好，饭食就更不必了！”
    程昊出言制止，随后跟着袁明来到里屋。他哪里看不出袁明自己都吃不上饭了，拿什么招待他？至于住的，因这些年在外行走以及六扇门的追杀，他早已习惯在外风餐露宿的日子，何况程昊本就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对这些本来也就没什么要求。
    “嘿嘿，那好吧！你请便！”
    袁明还想客气一番，但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在一旁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嘿嘿笑着将程昊让进房间。实在是家中没什么可招待的，他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不过家中虽然破落，但房间还是有那么两三间的，也不至于与客人同挤在一起休息。
    夜晚程昊歇下之后，袁明自己便到另外的房间睡觉去了，只是肚子实在饿的不行，半夜三更实在睡不着，独自跑到厨房拿出了几个干瘪的馒头啃了起来！
    他这里的动静虽然不大，但程昊的感官何其明锐，何况满怀心事的他根本就没有睡意。听见外面的声响，精神力往外探去，便见得袁明抱着馒头狼吞虎咽的一幕。
    见此，程昊有些忍俊不禁，想到他能把自己养到这么胖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并不知道袁明为何敢冒着风险收留他一个陌生人住下，心说，明日离开前给他留些银两，全是还了他的留宿之情了。虽然自己并不需要对方收留，但好歹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
    也许在旁人看来，以袁明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算计一个近乎武道极致的巅峰强者，无异于与虎谋皮。但那又如何，他已经是一无所有了不是么？
    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他当然不舍的就这么放弃。如果在遇见程昊之前，与其花心思去考虑所谓的前途，远不如去考虑下一顿能否吃的上饭重要。
    但如今不同，他还有更好的选择，或许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但这个时候，生与死于他而言或许并不值得去考虑太多！
    袁明自然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窥视着，三口并着两口将手中的馒头啃完，带着满足的神色以及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回房间歇息去了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