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该如何是好?”
皇女艾丽婕站在天界战舰《苍穹贵族号》空荡荡的舰桥上,双眼装满了蔚蓝的海洋。这里早已没有了对抗安徒恩时的热闹,曾经随处可见的军人们匆匆的身影,也无迹可寻,只剩下无尽的空旷。
艾丽婕:“我该如何是好?真的要像他们说的那样,用复仇的火焰焚烧无法地带吗?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大将军阁下蒙受不白之冤?亦或是效仿帝国皇女离开国家前往魔界?但这些我都无法做到,我该怎么应对?”
乌恩·莱奥尼尔:“……”
即使身为大将军的副官,乌恩上校也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来这以后,已经晕倒了好几次,周围的人都非常担心他的身体。看着脸色苍白的乌恩,艾丽婕又担心又感激,有乌恩在身边,她感觉就像大将军还在一样,能给予她最坚实的依靠。
但杰克特现在正被囚禁在遥远的根特,老将军对权力和物质已经没有了任何要求,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解甲归田……没想到现在却落得如此境地,功劳和名誉都遭到了玷污。
艾丽婕:“为什么?”
乌恩·莱奥尼尔:“抱歉,殿下是在问属下吗?”
艾丽婕:“如果你有答案,请说。”
得到允许后,乌恩跪在地上,双手贴在地面上。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离开了病床,所以冷冰冰的地面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他丝毫不在意。
乌恩·莱奥尼尔:“贵族们放弃自己的义务,为保住性命而逃离战争,没有资格大放厥词。他们之所以能够理直气壮,是因为殿下没有问他们的罪。就像那些逃脱法网制裁的罪犯一样,这些贵族认为自己是无罪的。而殿下‘宽恕’贵族后,百姓们却因此怨声载道,这也是目前这个情况的导火索。”
渴望得到安慰的艾丽婕咬住了嘴唇。虽然她表示自己甘愿接受任何批判,但被当面指出错误,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杰克特之前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建议她把那些逃跑的贵族抓起来,但艾丽婕认为自己曾遭到卡勒特的绑架,如果按照杰克特的逻辑,自己也是罪人,所以坚决反对惩罚那些逃跑的贵族。艾丽婕本来就很悔恨,现在又听到同样的论调,她的眼眶不禁噙满泪水,语气也变得非常生硬。
艾丽婕:“那些贵族占据着国家的财富,而我们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他们。我曾被敌人生俘,已经给国家造成了忧患,所以只能宽容待人,给他们一个反省的机会。”
乌恩·莱奥尼尔:“但是纳维罗·尤尔根不同,他野心勃勃,他一直在利用殿下暴露的弱点。殿下想想,他为什么放弃自身安全留在根特?为什么自愿前往克洛诺斯岛主持探索行动?真正位于权力中心的人,是不会随便离开自己的位置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自己显得与众不同。他希望在百姓的眼中,自己是不同于皇女殿下和其他贵族的。他这样做,虽然会让那些对此感到威胁的贵族们抢先对他发难,但只要度过了眼前的危机,自然就会收获到大片的民心。到那个时候,殿下的回旋余地就更小了。”
艾丽婕:“这次的事是贵族们为满足自己的贪欲而发动的,你以为他们无法逼迫纳维罗·尤尔根吗?”
乌恩·莱奥尼尔:“殿下不在的时候,是谁留在根特抵抗敌人,百姓们记得清清楚楚。不管这次成功与否,当时逃跑的贵族们都不会获得民众的支持。”
艾丽婕:“照你这么说,百姓们肯定也记得鹰眼大将军曾经为天界而战,那他们为什么不肯承认大将军的功劳?”
乌恩·莱奥尼尔:“同样出身无法地带的我,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
艾丽婕没有继续追问,其实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皇都的百姓和贵族对杰克特怀有戒心,而她亲手加剧了这个矛盾。天界的很多人对无法地带有根深蒂固的偏见,而她却对杰克特表现出言听计从的态度,这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乌恩的身份确实不适合指出这个问题,所以只能选择回避。
艾丽婕:“那么我该如何阻止别人给大将军扣上莫须有的污名?为了阻止他们散布谣言,我花费了很多时间。”
乌恩·莱奥尼尔:“殿下还不如直接对司令官阁下问责。我们的敌人声称抓到了司令官阁下的两个把柄。一是司令官阁下没有驻守根特,从而导致了殿下身陷险境;另一个是司令官阁下对安徒恩过于死缠不放。但众所周知,阻止安徒恩是当时唯一的选择,而且最后取得了胜利。所以就算在指挥上存在一些瑕疵,也不能构成死罪。如果殿下在对司令官阁下进行问责时,能原谅司令官的过错。同时强调司令官阁下讨伐安徒恩的决定,对后来阻止卢克有很大的帮助。让司令官能够以功补过,那么这件事经过殿下的定性后,就不会再被人拿来炒作。不过殿下只强调司令官阁下的功劳,而没有掩盖他的一些错误。这样的处理方式必然会给司令官阁下招来敌人,审判也会按照他们的意思进行。”
乌恩不停的咳嗽,但有问必答,而且很有见地。刚开始时,艾丽婕对年轻的乌恩还有一些怀疑,现在已经彻底改变了看法。看来乌恩二十多岁就能得到准将提名,并不完全是因为军功。但艾丽婕对乌恩提出的解决方案,并不那么赞同,因为这个解决方案需要暂时玷污英雄的名誉。
艾丽婕:“我们不是卡勒特,荣誉不能受到任何玷污!军人舍生忘死,不都是为了国家和荣誉而战吗?为了消除荒唐的谣言而污蔑大将军……虽然会有效果,但我坚决反对侮辱大将军。”
虽然艾丽婕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一些,但声音里依然透出无法掩饰的不赞同。如果尤尔根在这里,一定会说艾丽婕患有‘道德洁癖’。
艾丽婕:“不过我明白大将军为什么器重你了,之前我听别人建言,打算派你去做使节,真后悔当初没有跟你深谈。上校,尤尔根试图借助帝国的力量来掌控天界。如果他成为天界的领导者,天界等于欠了帝国的人情。那么和帝国谈判时,天界就无法获得对等的地位。我们必须阻止尤尔根,我们需要返回根特,你对此有什么计划吗?”
乌恩·莱奥尼尔:“请殿下叫来援军,然后把指挥战斗的工作交给他人,我的能力无法承担如此重任。”
艾丽婕:“你是指莫斯匹斯和伊顿吗?他们还没有行动,就算我召唤他们,他们会奉旨吗?”
艾丽婕握紧裙角,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长久以来的委屈和悲伤,再也无法压制。如果这时有人说一句安慰的话,说不定她会立刻嚎啕大哭。幸亏乌恩一直低垂着头,艾丽婕成功的掩饰了自己软弱的一面。
艾丽婕:“……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现在不仅是尤尔根的问题,贵族还有可能会处死大将军。我不能让一直相信并帮助我们的冒险家和在根特苦苦等待我回去的其他人失望!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乌恩·莱奥尼尔:“我没有这个能力,殿下如果命令我刺杀纳维罗·尤尔根,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完成任务。”
艾丽婕:“我不能再失去你,也不允许你去刺杀,我们和他们不同。即使这条路布满荆棘,当我们站在饱受战乱折磨的百姓面前时,我们必须做到无愧于心。再说,尤尔根终将要受到法律的审判,为什么还要让你流血呢?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一时半会找不到,只要用心就一定能找到。”
艾丽婕的态度异常果断,乌恩跪在地上仰视皇女一会,然后无力地垂下脑袋。
艾丽婕:“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但如果连我们都卷入了血腥的政治,那怎么还能获得百姓们的信任,成为他们的依靠?我有一个考虑了很久的计划。以前因为贵族的阻拦无法实施。只要度过了这次的危机,这个计划就有很大的几率成功。这样的话,就离我和大将军向往的天界更近一步了。到时候,贵族们将失去能量,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嚣张跋扈。大将军一直待你如亲生儿子,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努力。”
乌恩·莱奥尼尔:“……遵命。”
乌恩勉强答应后,艾丽婕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离开了舰桥。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海风,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并缩了缩肩膀,但她马上又挺起了胸膛和睁开了眼睛。之前颤抖着肩膀垂泪的皇女已经不见了踪影,艾丽婕的心再一次填满了卡勒特都无法摧垮的坚定意志。
艾丽婕:(“……虽然被逼到困境,但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就要为国家和百姓做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为了信任我的大将军和冒险家,我也绝不能放弃……”)
艾丽婕的眼睛不再注视冰冷的海面。但乌恩的情况却截然不同,自责和对失败的恐惧折磨着他。他确信如果出现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杰克特,情况一定不会这么糟糕。乌恩独自留在舰桥上,即使身体已经冻僵,但他仿佛忘记了地板的寒气。他一直跪在原地没有起来,直到部下们过来找他。
第2章。
纳维罗·尤尔根走进没有皇女的根特宫殿,这座古老的宫殿到处都可以看到残桓断壁,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被火烧焦的痕迹。纳维罗·尤尔根勉强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让人去传唤女儿玛丽安·尤尔根来皇女的书房见面。
在皇女的书房前,纳维罗·尤尔根让随从留在了外面,自己独自进入了书房。但过了很久,才看到玛丽安和海岸守备队队长海岚一起进来,纳维罗·尤尔根的肺都要气炸了。
纳维罗·尤尔根:你怎么这么愚蠢!怎么能对父亲做出这样不孝的事!
玛丽安·尤尔根:……父亲,您怎么来的这么早?
纳维罗·尤尔根:你对我只有这句话吗?
玛丽安·尤尔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对我大发雷霆?我替父亲活捉了鹰眼杰克特,还赶走了皇女,您为什么还要生气?
如果气到极点,通常会哑口无言,纳维罗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一向以口才流利著称,但是在夸夸其谈的女儿面前,他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海岚在马连身后听着他们父女俩的对话,此时微微一笑。
海岚·克拉夫:火大伤身,尤尔根阁下消消气。您的千金完美地履行了指挥官的职责,他证明了自己不再是躲在父母羽翼下的雏鸟,您应该感到欣慰才对,不是吗?
纳维罗·尤尔根:海岚队长,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教唆我女儿挑起事端!你们做出这样的事,和卡勒特有什么不同?
海岚·克拉夫:您这句话就说错了,我们和卡勒特当然不一样。阁下曾经说过,遇到天赐良机必须把握,我们海岸守备队一直在等待这样的良机。
海岚轻声回应,但眉头却皱了起来,尤尔根无心观察他的表情
纳维罗·尤尔根:现在的时机还不够成熟!你们让百姓们看到无助的皇女被赶走了!而赶走皇女的不是卡勒特,是帝国和贵族!
纳维罗·尤尔根:同情心是可怕的盾牌,你们知道无能的皇女为什么还能得到百姓们的支持吗?绝不是因为所谓的忠诚!而是因为百姓们都是容易感动的一群人!皇女就是依靠他们的同情心才能走到今天。
纳维罗·尤尔根:皇女是没有做任何事,但也没有犯任何错,他们都清楚这些。他们把年纪轻轻就肩负重任的皇女视为自己失去的孩子,所以他们会把我们视为另一个卡勒特!
尤尔根的声音越来越大,但玛丽安却没有惊慌,而是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玛丽安·尤尔根:您到底想说什么呢?这次的事跟父亲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为什么要说“我们”呢?
纳维罗·尤尔根: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玛丽安·尤尔根:皇女逃跑和鹰眼被捉时,父亲您在什么地方?在克洛诺斯岛!这件事的主谋,是我和贝尔塔阁下以及海岸守备队。和父亲您没有一点关系,女儿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我发脾气?
火冒三丈的纳维罗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玛丽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突然意识到,从小特别听话的乖女儿已经不一样了。
在面对他时,虽然还有不安,但刻意抬起的下巴,却摆足了气势。她不是不尊敬父亲,他是不想再听到别人嘲笑她只会躲在父亲身后。
玛丽安·尤尔根:因为有父亲您提前做好的准备,我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对于这一点,女儿会专门对您表示感谢,但我不想一辈子躲在父亲的庇护下。
纳维罗·尤尔根:……我筹划的事业早晚都会留给你,你为什么不能耐心等等,非要这样坏我大事?
玛丽安·尤尔根:在男人眼里,我的决定可能是急躁了些。但从女性的视角来看,时机已经很成熟了。鹰眼将为扰乱国政付出代价,而皇女也将会跪在他旁边。
听到女儿毫不掩饰的话语,沉浸在失望中的纳维罗眉毛一挑。
纳维罗·尤尔根:这就是我为什么尽量推迟你进入贵族院的原因。你要审判皇女?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皇女无罪!就算我们磨破了嘴皮子,百姓们也只是认为皇女无能,但是绝对无罪。
纳维罗·尤尔根:虽然可以按原则说,君主的无能是一种罪。可是你、我以及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女幼年登基,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成长。我为什么冒着危险攻击鹰眼?为什么散布军队无用论?因为这才是最适合采取的手段!
纳维罗·尤尔根:鹰眼是皇女的翅膀和盾牌,就像捕鸟时最先折断翅膀一样,抨击鹰眼是目前可行和必须进行的步骤。我要让他失去权力,然后胁迫孤立无援的皇女,让他亲手交出王位!
纳维罗·尤尔根:这样的话,皇女的下场就是被流放到穷乡僻壤的小神殿里,一辈子成为人们的笑柄!现在托你的福,皇女又一次变成了可怜的小皇女!
玛丽安·尤尔根:那么您的意思是,皇女不能杀?您不怕后患无穷吗!
看到玛丽安激动的反驳自己,纳维罗的眼神逐渐冰冷。
纳维罗·尤尔根:你可以在安徒恩的身上寻找后患,因为安徒恩可以打败军队并摧毁能源中心。而皇女有什么?她只有百姓的同情,如果当时鹰眼反对追击……
在气头上的纳维罗·尤尔根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海岚,他勉强闭上了嘴巴。
海岚·克拉夫,这个男人是海岸守备队的队长,同时也是赫尔曼的弟子。虽然他的外表随和温厚,但纳维罗深知他的表里不一。
他必须把这个男人放到自己身边,让这个男人成为他可以掌握的最锋利的武器。但是绝对不能信任他,因为相信炸弹的威力和相信自己在爆炸中安然无恙是两码事。
纳维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尽管脑海中早已百感交集思绪翻涌,但多年的政治生涯磨练出来的一张扑克脸,完美地掩盖了他的情绪波动。
他躲在自己的扑克脸后迅速的转动脑筋,然后选择了可以有效说服女儿的声音,也就是疲惫的声音。
纳维罗·尤尔根:呼……趁现在,去打开粮仓,抚平百姓们的情绪吧。还有去跟泽丁·施奈德和马琳·基希卡说,你也不想伤害皇女。记住了,你绝对不能伤害她们俩,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
如纳维罗所料,比起父亲的责骂,充满疲惫的声音反而让玛丽安感到了不安。
因为冒险家的掺和,他们在这次的事件中并没有获得完全的胜利,玛丽安心里也一直隐隐不安。现在听到父亲这样的话,他顾不上跟父亲道别,匆匆离开了书房。
海岚·克拉夫:她很有朝气,只要再积累一些经验,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军人。
纳维罗摇摇头,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
‘需要军队,但是不要军人。军人被训练成暴力机器,本质上和卡勒特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真的出现紧急情况,可以把武器发给平民。’这是纳维罗在裁军时使用的借口,所以海岚的这句夸奖,他知道其实是在挖苦自己。
纳维罗·尤尔根:你唆使我女儿和那帮急躁的贵族制造了这次的混乱,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海岚·克拉夫: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我讨厌鹰眼!对付安徒恩时,为了大局他假装信任我,其实满脑子是想着怎么把我轰走。
海岚·克拉夫:不管是军人还是政客,与其陷入被动,不如先下手为强,不是吗?不知道我的这个理由,阁下相信吗?
纳维罗·尤尔根:如果你耐心等待,我会给你机会。
海岚·克拉夫:还是算了吧,如果按照您的计划,我和海岸守备队绝对是您用完就扔的工具。我为什么要做吃亏的事?
纳维罗·尤尔根:……
海岚·克拉夫:总之,既然目前的结论是暂时不能赶走皇女,而被整个天界视为英雄的冒险家也选择帮助皇女。那么参与此事的贵族和老百姓,一定会因此感到困惑和不知所措。
海岚·克拉夫:而平息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就是处死鹰眼。我知道阁下不想杀死他,只是想把他发配到边境。
海岚最后一句话像是在嘲笑,又像是不耐烦。尤尔根假装推了推眼镜,用手挡住了自己吃惊的眼神。
纳维罗·尤尔根:……未来也许会用到鹰眼。
海岚·克拉夫:凡事没有十全十美,您只能选择一个,丢弃或留下。而现在情况是,如果想保住老鹰,死的就将会是一个阁下了。
海岚·克拉夫:说了这么多,我也该回去了,多谢您提前做的那些准备,虽然让我的计划进行得比较顺利,但同时也变得碍手碍脚了,这些账可以留到以后再算。
海岚离开后,皇女书房里只剩下纳维罗一个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海岚这个人绝对不能留!本以为这个工具比较趁手,没想到是一把爱走火的枪……)
(干掉他,必须干掉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皇女,也不是思想陈腐的其他贵族,而是不懂自己主人是谁的疯狗。)
纳维罗气得咬牙切齿,但仍然很谨慎。他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只是头脑里已经挂起了血雨腥风,他考虑了可以达到目的的种种手段。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微微的笑了起来。
第3章。
中将尼贝尔:怎么办呢?
飞燕:什么怎么办?
中将尼贝尔:我们是应该投奔皇女殿下,还是老实的呆在这里?
伊顿司令部的训练场一角,尼贝尔正喝着可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但陪他聊天的飞燕却感到有些不安。她以夸张的角度扭过头,谨慎的观察自己的上司是否喝醉了,或者是别人带着假发坐在那里。
尼贝尔眺望着远处堆积在空中的厚重云层,看到飞燕越来越近的脸孔,忍不住扑哧的笑了起来。
飞燕:我闻到刺鼻的可乐味,看来应该是阁下本人,这是今天的第几罐了?
中将尼贝尔:可乐不会醉人!不过话说回来,可乐真的有独特的气味吗?
飞燕:如果是像您这样的喝法,白开水也会有味。您再继续喝下去,恐怕刚过四十就要装一口假牙了。
中将尼贝尔:……我还不是老头子,我的牙结实着呢。
飞燕:话说回来,我有点奇怪呢。您不是一直都在为皇女殿下战斗吗?怎么刚才突然说那种话?
飞燕合上手中的书,一副准备聆听的样子。此刻的午后很宁静,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自从两人进入军队体系后,一直遵守着上下级的界线,很少像现在这样用佣兵时期的语气对话。
中将尼贝尔:以前皇女殿下是对抗卡勒特的一个象征……现在,我有点厌倦了。其实对我来说,打不打仗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有结束的盼头。战争刚走近尾声,根特又开始叛乱了……哎,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和平呢?
飞燕:卡勒特的事,不是皇女殿下的错。
中将尼贝尔:但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啊,如果说安徒恩的事属于自然灾害,那么卡勒特的事以及现在出现的这些问题,都应该属于人为,不是吗?
看见尼贝尔陷入了沉思,飞燕从他手中夺过可乐喝了一大口。
和期待中的甜丝丝的冰爽口感不同,可乐已经在尼贝尔的手中变得温乎乎了,气也跑光了,完全称不上什么口感。看到飞燕皱起漂亮的眉头,尼贝尔幸灾乐祸地说道。
中将尼贝尔: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强调补给的重要性,战争归根结底拼的就是补给。但我们现在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像你喝的这个可乐。
飞燕:中将阁下拿可乐来比喻,恐怕不太适合哦?对了,您给我讲讲。司令官阁下到底说了什么,让您这么伤脑筋?
飞燕所称的司令官是指伊顿司令部的总负责人,听到飞燕的问话,尼贝尔的脸瞬间皱成了一张苦瓜脸。
中将尼贝尔:问我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独立。
飞燕:啊?
中将尼贝尔:这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作为天界的能源生产基地,虽然基础设施尚未全部修复,但技术人员已经到位。就算得不到七神之鞘翅的支援,供应一个伊顿也是绰绰有余了。更不用说,现在海岸守备队去了根特。贵族们也在忙着应对根特的问题,无暇顾及这里。还有那些皇都军,就更不用提了。所以那位大婶想通过控制电力供应,来主张自己的权利。简而言之,就是我们的司令官大婶想当伊顿的总督。
尼贝尔用很随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所以冲击也来得慢一些。飞燕正睁大着眼睛默念‘总督’,突然使劲拍打尼贝尔的肩膀。
飞燕:疯了吗!您就听她说啊,都没有表示反对吗?难怪别人喜欢在背后嚼您舌头!
尼贝尔顿时哑口无言,被部下赤裸裸指出的真相刺痛了。
中将尼贝尔:目前她还处于妄想阶段,我不想平白无故的刺激她,所以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句‘真有趣,呵呵’……哎呀!别打我了!而且这对伊顿来说,也是重要的选择嘛!是选择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还是选择坚持古老的大义。哎,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啊!
飞燕: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这是出一点问题都要掉脑袋的事,逃也没处逃……
中将尼贝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啦,现在有下界,而且不用通过根特就能去那里。我听说那个世界比天界大得多,如果想在那里抓一个逃犯,应该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吧。
飞燕:哎,我以为这是国家的危机……但对于野心家们来说,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中将尼贝尔: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我们应该投奔皇女殿下,还是老实呆在这里。如果投奔皇女殿下,我们也许能满足自己的正义感。但是如果再发生其他突发事件,我们就会被困在那里动弹不得。而且在投奔的途中很可能会遇到逃兵,如果走漏了风声,我们还没离开伊顿就会被大婶扣下。如果选择留在这里呢,我们可以在想当总督的大婶干出糊涂事之前,就采取适当的措施。但这样一来,皇女殿下就要独自承担所有的压力和孤独了。总之,如果留在这里,但想发表声明支持皇女,下场就是立即扔进禁闭室。所以如果不想成为大逃亡中最后掉到海里的主人公,就要乖乖闭上嘴巴。大婶她很聪明,她明明在策划叛乱的勾当,但却不留下任何把柄,甚至连总督这件事也不是她亲口说的。所以我也不能去告密,否则法院可能会以诬告罪判我入狱。
尼贝尔发了一连串的牢骚,飞燕反而安心了。因为自己从佣兵时期就开始追随的上司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身边的这些混乱而改变。不过只有尼贝尔一个人保持不变,并不能解决问题。
飞燕:皇都目前聚集了很多帝国军,单从数量上看,他们占人数优势。为了打败卡勒特,天界的武器已经消耗殆尽。如果再失去电力供应,情况一定会变得更加糟糕。真到那个时候,最大的问题就不是皇女夺回她权利的问题了。无法地带,不,莫斯匹斯司令部呢?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您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吗?
中将尼贝尔:不用考虑他们了,他们内部的矛盾已经够他们喝一壶了。卡勒特残党、民兵队、反政府示威……唉,好像还向尼尔斯求助了?幸亏我没有去那里。
飞燕:如果有鹰眼阁下坐镇就好了……该死的贵族毁掉了他的形象!像他这么睿智的指挥官,千载难遇!
中将尼贝尔:是啊,不过那些被煽动的人也有错吧?他们骂人的时候一起骂,被追究责任的时候就辩称自己受到了蒙骗,真让人讨厌。
飞燕:哎,局势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部下随口发出的一句感慨,让尼贝尔闭上了嘴巴。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有人说是安徒恩动摇了天界的根基,也有人说是和下界的交流导致了天界的悲剧。但尼贝尔却有不同的想法。他轻轻抚摸着飞燕低垂的头,看着躲在厚厚云层后的太阳渐渐的落到地平线下。
中将尼贝尔:冒险家打通了天界和下界的通道,自从冒险家跟随帝国军来到这里以后,卡勒特和安徒恩的事得到了解决,卢克的事也一样……也许这只是冒险家带来的种种变化中的一部分。我们目前还无法断定,这是一阵新风,还是会带来更大的副作用。不过矛盾的根源绝不是因为冒险家,矛盾早已存在天界内部。至于以后会演变成什么样,谁都无法预料……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飞燕:您做好选择了吗?
中将尼贝尔:嗯,我决定留在这里。你呢?
飞燕:还用问吗?我可不忍心把中将阁下一个人丢在这里。
飞燕依然低垂着头,但掩盖在黑色发丝下的嘴角却温柔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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