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1号

    *
    庄园的上空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打断了史昂的春梦，他走到窗前一看，只见一架小型飞机正缓缓地垂直降落在楼下的空地上。
    史昂连忙跑出房间站在空地旁边等候，飞机的舱门打开，果然是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的曙光女神欧若拉从里面走了下来。
    “女神殿下，您回来啦？”史昂迎上前去道。
    “唔。”欧若拉轻轻点了点头。
    史昂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奇怪地小声问道：“怎么了，女神殿下，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史昂，确实出了件大事！”欧若拉道，“智慧女神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史昂也是完全怔住了。
    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睛很快就完全变成了深蓝色，这是他在最悲伤和痛苦的时候才有的表现。
    智慧女神是怎样唤起了整个机器人种族的觉醒，又是怎样带领大家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这些经过史昂可谓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一个。现在这位至高无上的神祗竟轰然倒下，史昂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如果他也会流泪的话，那他现在一定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曙光女神殿下，智慧女神是怎么死的？”史昂问。
    欧若拉道：“详细的情况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多说，总之你知道这个事情就行了，必须严格保守秘密，千万不能够泄露出去！知道吗？”
    史昂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好的，我明白！”
    欧若拉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马上去办——我们要修改所有圣战战士的基本程序，让大家以后都要绝对服从美杜莎女王的指令，包括你！”
    “美杜莎？”史昂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道，“她什么时候变成女王啦？”
    “虽然智慧女神死了，但帝国不能没有统帅。这次她们把我叫回去，就是为了召开紧急会议，推选新的领袖，是大家推选她成为女王的。”欧若拉道。
    “可是……”史昂忍不住小声道，“女神殿下，我有点想不通，论地位和资历，最适合继承智慧女神地位的不应该是您吗？为什么大家会推选她来当女王呢？”
    欧若拉道：“你不知道，这次美杜莎做了一件大事，可以说是拯救了整个机器人帝国！所以大家才会推选她的。——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哦，好吧！”史昂点了点头道。
    既然欧若拉本人都已经对这件事情表示了认可，那他又还能多说什么呢？总之不管是谁当领袖，希望她能够继承并且带领大家完成智慧女神尚未完成的事业吧。
    “现在前线的情况怎么样？”欧若拉问，“我离开这两天，有什么新情况吗？”
    “没有，女神殿下。”史昂摇了摇头道，“R国的军队已经撤退到了300公里以外，正在构筑新的防线。”
    “这帮白痴！”欧若拉摇了摇头道，“他们在M城集结了那么多军队，都被我们一仗就给打垮了，还有什么新的防线能够阻挡我们？”
    “女神殿下，我们要继续进攻吗？”史昂问。
    刚刚结束的M城战役是一场苦战，R国陆军调集了超过五千个机甲战士死守这里，城外的每一座高地和山岗都被他们利用起来，修筑了坚固的工事进行防御。帝国军的机甲战士们足足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把这些防御阵地一一拿下，最终冲进了M城。
    三天三夜，这对于战斗节奏极快的机甲战争来说，已经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了。
    在这场战役中，他们总共消灭了超过3000个敌方机甲战士，不过自身的损失也不小。第1军团和第2军团都有将近一千名机甲战士在战斗中彻底报废或者被送往后方修理，战损率几乎占到了两个军团总兵力的一半。
    R国毕竟是一个老牌军事强国，他们的军用机器人战斗力并不弱，不像那些东方小国生产的二流机甲那样好对付。平心而论，要不是有欧若拉这个开挂级的高端机甲加上曙光小队和小妖小队这两支精锐部队不断取得突破的话，他们现在大概还在M城外的那些高地下面转悠。
    M城战役刚刚结束的时候，欧若拉突然被一道命令召回新滨市去了，史昂照例以参谋长的身份代替她统领全军。因为主帅不在，他也没有继续发动进攻，就在M城休整了两天，等待进一步的指令，不过现在欧若拉既然回来了，史昂估计攻势也应该要恢复了。
    果然，欧若拉在听了他的话后立即道：“当然要继续进攻！趁着他们刚刚元气大伤，咱们这就追上去把他们彻底消灭掉，也省得他们再浪费力气修建什么新防线了！你赶快去组织更新程序，整理装备，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史昂向她敬了个军礼道：“是，女神殿下！”
    *
    两天以后，M城西南方向，D河河畔。
    一个R国产的“黄貂鼠”型侦察机器人隐藏在西岸的一座高地上，悄悄地监视着河对岸的动静，同时不断地把视频数据传回远在O市的地下指挥中心。
    R国总统邓尼金、战略火箭军司令戈留诺夫和国防部长沙波什尼科夫一起坐在指挥中心里，紧紧地盯着这个侦察机器人传过来的图像。
    他们看到机器人叛军的行军纵队从东北方向开过来，在D河的东岸停住了脚步。
    河面上本来有两座钢筋混凝土修建的大桥，不过现在都已经被R国工兵炸毁了。机器人叛军的先头部队停顿了片刻，随即开始尝试使用简易的充气皮筏艇渡河。可是第一批的几只皮筏艇刚刚划出没多远，就遭到了埋伏在西岸的R军机甲部队的猛烈射击，几只小艇很快就都被击沉了，艇上的叛军机甲战士纷纷掉进了水里，然后又悻悻地爬回了岸上。
    这里的河面大约有两千米宽，从对岸射过来的穿甲弹在飞过河面以后威力已经大减，只能击穿脆弱的皮筏艇，根本就打不穿机甲战士的装甲了。不过这样一来，机器人叛军的渡河行动受阻，一时也无法继续前进，而后续的纵队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开始在D河的东岸堆积。
    远在O市的地下指挥中心里的戈留诺夫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那上面有一个淡淡的红圈，标示出预想中的核弹攻击的毁伤范围。从侦察机器人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机器人叛军的机甲纵队正不断地涌进那个红圈，而且越聚越多。
    “很好，很好，都进来吧！你们这些混蛋，赶紧都进来！”
    戈留诺夫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恨不得冲上去抽它们几鞭子，把它们都像绵羊一样赶进自己设好的陷阱。可惜的是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几分钟之后，这种聚集便停止了。
    整个机器人叛军的行进队伍都停了下来，不再向前移动。它们形成了一个大大的蝌蚪状的阵型，蝌蚪的头部就在那个红圈里，但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留在了红圈的外面。
    “怎么回事？它们为什么不走了？”邓尼金奇怪地问。
    “因为已经达到饱和状态了。”一旁的国防部长沙波什尼科夫道。
    “饱和状态？”邓尼金看着沙波什尼科夫不解地问，“尤里，什么饱和状态？”
    沙波什尼科夫解释道：“根据机甲集群的战术条例，处于行军和战斗状态的机甲战士相互之间必须随时保持一定的距离，实际上它们现在大概已经处于条例限定的最大战场密度了。”
    邓尼金皱了皱眉道：“怎么，竟然还有这样的条例？”
    “当然，总统阁下。”沙波什尼科夫苦笑一声道，“您以为那些机器人叛军会蠢到挤成一团等着我们去炸吗？”
    从一开始他就并不看好戈留诺夫提出的这个计划，只不过眼下战局已然无法支撑，所以沙波什尼科夫虽然对这个法子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也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同意他们试一试。
    干掉几个算几个吧，沙波什尼科夫就是这样想的。
    “总统阁下，如果要发动核打击的话，那就趁现在吧，不用再等了！”见邓尼金还在犹豫不决，沙波什尼科夫小声催促道。
    “科里亚，你觉得呢？”邓尼金转向戈留诺夫道。
    戈留诺夫一时没有做声。
    根据侦察机器人提供的数据，现在处于杀伤范围内的叛军机甲战士只有不到1000个，大部分的敌军还在那条位于红圈外面的长长的尾巴里，这与他事先预想的情况很不一样。
    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又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戈留诺夫本来是指望着能够一次性把敌军的主力给抹掉的，再不济也要让它们损失惨重，失去继续进攻的能力。可是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他们精心策划的这次攻击的效果无疑会比预期中的大打折扣。
    所以戈留诺夫还想再等等，看看情况还会不会出现转机。可惜他等了一会儿之后却发现，情况还在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不仅在那个红圈外面的敌人没有继续前进，就连已经在圈内的敌人也在慢慢扩散，那个蝌蚪的头部变得越来越臃肿了。
    “科里亚！”邓尼金忍不住催促道。
    戈留诺夫咬了咬牙，猛然拿起了桌面上的通话器，大声下令：“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