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然漆黑的眼眸弯起漂亮的弧度,他薄唇轻动,嗓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好久不见。"
南北面无表情,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看向了他的腰部,下意识地想,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还没好。"宋清然捕捉到了她的眼神,乖巧地回答。
南北抬眼:"公司不要了吗?"
宋清然弯唇笑得几分无辜和天真:"要,但是老婆也得要。"
南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嘴角:"是吗?那祝你早日脱单。"她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回自己的家,她的手却被人从身后握住了。
男人的手指冰凉,骨节修长,指腹间的薄茧摩挲过她柔软的肌肤,他没有用力,仿佛还带着点小心翼翼,他叫她:"北北。"
南北回过头,下巴轻扬,眼神似笑非笑:"怎么不叫姐姐了?"
宋清然笑,从善如流:"姐姐。"
南北看着他英俊的面孔,鼻梁高挺,线条凌厉分明,不过,再英俊也终究不是少年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泛起了细细的纹路。
"都长皱纹的人了,也好意思叫我姐姐。"南北语气轻飘飘的,手上稍稍用力,挣脱开他的手,他手心的茧子如同羽毛,划过她的肌肤,激起一阵酥麻。
宋清然被女人捧了一辈子,大概从没注意过自己眼角的皱纹,愣了愣,不自觉地伸出手指,碰了下眼角,漂亮的黑眸怔怔的,带着像是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
南北收回视线,没再看他,回到自己家里,关上了门,她靠着门板,垂下眼眸,嘴角却很浅地扬了下。
南北原本想自己做饭的,但是她回家后又工作了会,时间就比较晚了,她也就懒得做饭了,正打算点外卖,门铃声响了起来。
她站起来。走到玄关处,从猫眼望了出去,站在门外的人,正是宋清然。
他不急不躁,她没开门,他也没再按门铃,就那样站在门外等候着,眼睛就专注地看着猫眼,仿佛能透过猫眼,看到门后的南北。
南北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门。
宋清然看到她,就弯起了唇角,他问:"姐姐,你吃饭了吗?"
还能叫得出口,脸皮还真的是有够厚的。
南北面无表情。
宋清然垂眸,瞥到南北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上的页面正停留在外卖app主页上,他说:"我也还没吃,不过,我做了饭,一起吃可以吗?"
"你做的?"
宋清然点头。
南北:"不用了。"
宋清然:"外卖不健康。"
正说着,南北的手机又是一响,是薄砚的消息跳了出来:"北北,吃晚饭了吗?还没吃的话,我给你带过来。"
宋清然自然也看到了,他抿了抿唇角,眼眸深了深。
南北说:"你也看到了吧,我和薄砚吃。"
宋清然先是沉默,然后忽然平静地陈述道:"薄砚又老又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儿子,也没有很有钱,他不行。"
南北险些气笑了,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他不行,你就行吗?"
宋清然闻言,抬起眼,一双黑眸温润有光,慢悠悠又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当然行,很行,非常行,不管哪一方面。"
南北:"……"
"我比他年轻,比他英俊,比他有钱,比他身材好,比他厨艺好。"宋清然还真的认真分析了起来。
南北眉目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声音冷淡:"你比他渣。"
宋清然笑意未变:"渣男宋清然已经死了,现在是忠犬宋清然。"
南北沉默了。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起,眼神里的嫌弃意味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能给个机会,点评一下我的厨艺么?"
十分钟后,南北和宋清然都坐在了南北家的餐厅里,餐桌上是宋清然亲手做的晚餐,都是南北喜欢的菜。
南北没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用完了晚餐,宋清然也没出声打扰她。
吃完晚饭,宋清然很自觉地开始收拾碗筷,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碗筷碰撞的声音略显刺耳,厨房里,水流声缓缓。
南北望了过去,看着昏黄灯光下的宋清然,他身上穿戴着围裙,微微弯腰垂头,背对着她,正在洗碗,他柔软的黑发在灯下氤氲出了模糊的光晕。
年少的她,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
她鼻子忽然一酸,她克制着自己,收回了目光,靠着沙发背,缓缓地仰起了头,不让眼泪落下。
她盯着悬着的那盏灯,光线刺激着她的眼皮,是灼热的。
真可悲,她就只对他一个男人心动过,看着他在厨房洗碗的画面,她却可怜兮兮地产生了就这样过下去也好的念头。
她既孤独又容易心软。
一个自己在说:"南北,你忘了他曾经如何践踏你的尊严,如何伤害你的感情了吗?"另一个自己却在说:"南北,他说他一直都是爱你的,他已经改变了,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谁比你们更适合,你是他能够舍命去救的女人,再试一试吧?"
南北闭上了眼睛,缓和着情绪,再睁开眼,却对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宋清然的瞳眸。
他微微俯身,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温柔,他靠近了她,喉结轻动,氛围所至。她情不自禁地又闭上了眼,他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角,吻去了她的泪珠。
他轻声说:"北北,别哭。"
他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从指尖细细地摸到了掌心,再缓缓地包在了他的大掌之中,然后又慢慢地舒展开,从指缝里穿过,十指相扣。
她的眼皮是灼热的,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唇。
他嗓音沙哑低沉:"北北,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他越是安慰,她的眼泪越是不受控制,眼眶灼热泛红,连带着鼻尖都红了。
宋清然的双手移到了她的腋下,从她的腋下穿过,想要从后背把她抱了起来,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不同于以往的烟草味,而是佛手柑和松木的混合气息,温柔又干净。
南北做好了被他抱起的准备,可是。却听到他轻轻地"嘶"了声,想要抱她的动作一下僵持住。
南北睁开眼睛,看到宋清然微微拧起的眉头,他抿了抿唇,很无辜地睁着眼,说:"腰扭到了。"
南北:"……"
十分钟后,宋清然趴在了沙发上,南北去他家里拿来了要涂抹的药,她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掀开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肌理分明的后背,后腰处仍旧绑着医用绷带,但已经没有血迹了,伤口逐渐愈合。
南北拆掉了他的绷带,入目的除了上次被捅到的伤口外,还有一个陈旧的疤痕。
她沉默地盯着那道长长的伤疤许久,然后,伸出手很轻地碰触了下。
宋清然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很敏感地颤了下。
南北略带冰凉的指腹,慢慢地抚摸过那道伤疤,她知道当时的情况多么凶险,也能想象出他当时受了多重的伤。
宋清然手指慢慢地收紧,他仍旧安静地趴着。
"你当时在想什么?"南北沙哑着嗓子问。
宋清然唇角勾了勾,他顿了顿,说:"其实没想什么特殊的,一开始想着追回你,因为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我很快就可以娶你了,后面看到你要出车祸了,就害怕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声音很平静,讲起这些和他生死攸关的事情,却冷静得像是在讲述第三人的故事。
"等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在医院了,躺在医院的时候,伤心是有的,因为你离开我了,高兴也是有的,至少让我知道你没有事情。"
宋清然垂下眼皮,他喉结微动:"你还活着,比什么都好,如果你不在了,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她还活着,只是离开了他,至少给他漫长的余生留下期待,他好好生活,理清身边的杂乱事。等再遇到她,他就向她赎罪,求她原谅他。
即便,他也知道,希望是多么渺茫,也许等他们再重逢的时候,她早已结婚生子,看到他也不过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幸好,他现在就重新遇到了她,她还单身,他还有机会。
南北沉默了许久,宋清然也不敢动,就静静地趴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受到冰凉的药膏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又是一阵寂静。
南北这才开口,声音冷漠至极:"宋清然,你这是自作自受,我既不会感动,也不会感恩。"
宋清然唇角扬起,弧度温柔,笑意缓缓地蔓延到了他漆黑的眼眸里,眼角的细纹都染了情意。
他好脾气地顺从道:"我知道的,都是我自己感动自己,我想逞英雄。"
南北:"你这都是报应,你以前那么坏那么渣,老天都看不下去。"
宋清然"嗯"了声:"是,谢谢老天惩罚我。"
他这样配合,倒是让南北觉得是她在无理取闹了,她抿着唇,合上药膏的盒子,冷淡地对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宋清然乖乖点头,他动作缓慢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好像又扯到了后腰的伤,但他只是皱了眉头,什么都没说,往门外走去。
他腿长,但是走路的速度并不快。
南北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果然,他在玄关处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一把年纪了,最近却像是逆生长一般,眼眸里含着无辜。
他还没开口,南北就拧着眉,冷漠拒绝:"不行。"
他今晚不能留在她家里。
宋清然像是有些讶异,他挑了下眉,更是无辜:"盘子我不能带走吗?"
南北这才知道,他转身不是想留下,只是想拿回他今晚装饭的盘子,她看着他带着调侃笑意的眉眼,心底就有些被戏耍的恼火了。
他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宋清然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间带着温情,他说:"晚安,明天见。"
这天晚上,宋清然发了条朋友圈,定位在纽约,照片是几个洗干净的空盘子,文字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他这无处安放的少男心啊,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言喻自从酒吧那次之后,也加回了宋清然的微信,刷到了他发的朋友圈。
言喻问南北:"他去找你了啊?今晚是给你做饭了吗?"
南北:"嗯。"
言喻笑:"你吃了是不是,难怪给他得意的,发朋友圈炫耀来着呢。"
南北一边擦着湿头发,一边回消息:"他跟以前简直像两个人,就好像他哪里坏了一样。"
"是不是变得体贴、温柔又好脾气,你就不习惯了。"南北停顿了下,补充道。"其实他还是那个宋清然,仍旧是衿贵骄傲冷漠的宋总,只是,他懂得了爱情里的高傲和冷漠,不值一文。"
南北轻轻地叹口气。
言喻作为朋友,当然能感觉到北北的心已经在动摇了,她说:"北北,听从自己的心吧,你的决定我都支持,当然了,保护好自己,不要付出太多。"
南北弯唇,心口一阵暖意:"好。"
*
南北决定顺其自然,不抗拒,也不主动,她仍旧把自己沉浸在繁忙的工作中,跟着老师筹备下一季度的设计,拍摄杂志,拉资金,举办时装秀,空余下来的时间,她把搁置了一段时间的健身重新练了起来,又去听业内名师的课程和讲座。
如果说,现在的南北是一艘鼓满风、意气风发的帆船,宋氏集团的宋总却像一艘停泊的船,他的时间突然多了起来,倒也不是说,他不工作了,只是,南北一旦空闲下来,他就见缝插针地出现了。
南北工作的时候,他也在远程工作,南北下了班,他就想约她出去玩,他约个五六回,她才勉强答应那么一两回,他也不泄气,她要加班的时候,他就带着外卖和零食去她公司慰问,也不多待,就好像他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只是为了看一眼她。
公司的人从以前就知道这是南设计师的丈夫,等宋清然来了多次、又连着热脸贴南北的冷屁股后,就隐隐明白了,大概是夫妻俩闹了矛盾,南设计师事业心重,她的总裁丈夫却恋爱脑、少男心,一心只想和老婆甜腻腻。
南北只在她老师问她的时候,无奈解释:"我们已经分开了,不是夫妻,他也没那么可怜。"
她想,他现在这样算什么啊,以前的她才可怜,一直乖乖地等着他,整个世界都以他为中心,围绕着他转,像极了古代深宫里的弃妃,等待着他在弱水三千里的一星半点垂怜。
老师闻言,耸耸肩:"分开了啊,看来他给不了你幸福,北,身边的模特这么多,任你挑选,据我所知,他们都想成为你的缪斯。"
南北无奈失笑。
那天晚上,宋清然就给南北发了一排楚楚可怜的表情包,然后又是一张接着一张的、不同角度的腹肌、胸肌照。
南北:"辣眼睛。"
宋清然:"我给你吹吹。"
南北没回,宋清然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狗:"那些模特有的我也有,我还有钱。很多很多钱。"
南北:"你没有他们年轻。"
宋清然:"渣女。"
这天,南北去大学里旁听讲座,宋清然正好作为商界名人,也在大学里开企业宣讲会。
南北进去报告厅听讲座的时候,就看到隔壁礼堂门口的易拉宝,写着宋清然的名字,她听完讲座后,礼堂里的宣讲却还没结束,她犹豫了会,还是走了进去。
宋清然穿着西装,坐在了椅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他的身前放着一个话筒,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落了阴影。
宣讲会已经快结束了,现在是提问环节,宋清然认真专注地回答学生们提出的创业金融问题,最后提问的人是一个华裔女生,她问:"宋先生,听说你结婚了,你是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呢?"
宋清然挑了下眉,显然之前都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那个女生补充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认为家庭是女生要负责的领域,所以。几乎没人会问男企业家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
宋清然顿了顿,笑:"这是个好问题,我承认,我之前太过专注事业,忽视了家庭,所以她跟我生气了很久,我也意识到我的错误了,最近正在努力弥补,把重心稍稍转移向了个人生活。"
那女生又问:"那宋先生,您是否觉得女性恋爱或者结婚了,就该把重心转移到家庭中?"
从前的宋清然就是这样认为的,那时候,他不就觉得北北的工作只是消遣罢了,他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软禁了起来,人都是有劣根性,而他所有的劣根都淋漓尽致地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宋清然沉吟了会:"要不要将重心转移到家庭中,要取决于那个女性的自主意愿,作为另一半,只需要全力支持,并且一同分担家庭压力。"
那个女生显然很高兴得到这样的回答:"宋先生,您作为一名优秀的企业家,能支持职场女性,是所有职场女性的荣幸。您的太太也是一名优秀的设计师,如果你们有了孩子……"
宋清然笑,声音温和:"我想,我应该会努力做个超级奶爸吧。"
场内的学生都笑了,显然都认为宋总是在幽默地自我调侃,谁能想到,宋清然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有幸和北北再拥有一个孩子,他一定好好珍惜。
南北就站在门边,听完了宋清然说的这些话,她垂眸,抿唇,半晌,唇畔慢慢地勾起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
又是一场秀的落幕,举办庆功宴的时候,宋清然、薄砚和薄越都来了,薄越手上捧着一大束的新鲜玫瑰,看到南北,就小跑着到她面前。
"姨姨。"薄越喊着,就把手里的玫瑰递给了她。
南北弯下腰,接过玫瑰,也顺手搂住了他。
薄越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脖子。
宋清然就站在旁边,灯光映在了他的眼底,他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胸口微沉,抿起了唇角。
薄砚偏头,睨着他:"聊聊?"
两人走到了洗手间,宋清然打开水龙头,不急不慢地洗着手,薄砚喉结微动,站在他旁边,从镜中看着他,忽然道:"最近宋总学会卖惨了,是么?"
宋清然神情淡定:"惨是真的,但没卖。"
薄砚语气讥讽:"就后腰受伤?这么久都好不了?"
"毕竟不年轻了,得好好养养。"宋清然也抬起了眼眸,对上薄砚的视线,轻笑,"薄总也一把年纪了,该好好保养自己了。"
薄砚知道宋清然是在讽刺他年纪大,他冷哼:"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宋清然沉默了下,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认真了几分:"这些年,谢谢你照顾北北了。"
"不是替你照顾的。你谢什么谢,你以为你是南北的谁?"薄砚拧眉。
宋清然语气淡定:"南北现在的追求者,未来的丈夫。"
薄砚没忍住嗤笑:"真能做梦,你看她理你么?她不可能和你和好的。"
这句话戳中了宋清然的伤心处,他抿了抿唇角。
薄砚:"现在悔罪,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你当初做的那是人事么?"
宋清然沉默着,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吧,北北很喜欢小孩。"
宋清然想起南北和薄越亲昵的模样,"嗯"了声。
薄砚说:"宋总是生意人,应该明白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后悔吧。"他勾起冷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宋总还留了一手,当初舍命救人,这次又这么凑巧地伤了腰,让北北对你愧疚?"
宋清然喉间溢出冷笑:"薄总想象力真丰富,我再无耻也没薄总无耻,打着深爱妻子的姐夫旗号,却对小姨子动了不该动的心,你对得起你的妻子?对得起北北?"
薄砚放在裤兜里的手指缓缓地收紧,牙关微收。
宋清然面无表情,收回了看他的视线,声线冰冷淡漠:"薄砚,南北不喜欢你,如果喜欢,她根本不可能和你保持联系,我的确不是个好人,也做错过事情,但以后,我会做个好丈夫的。"
他说完,迈开长腿,就要离开。
薄砚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冷静道:"宋清然,不要逼北北,如果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你,我尊重她的选择,只是,如果你再让她伤心流泪……"
他话还没说话,宋清然就开腔打断了他的话:"不会,我也不会逼她,选择权都在她的手上。"
宋清然回到宴会厅,南北正在被后辈围着敬酒,大家也只是闹着玩,没有真动真格地逼她喝酒,她身边靠得近都是今晚的重头男模。各个年轻英俊、身材挺拔。
有组员看到了宋清然的身影,开玩笑地起哄道:"小鲜肉们赶紧让开位置,南组长的丈夫来了。"
南北虽然喝了点酒,但是意识是清醒的,她抿了抿唇,很认真地开口:"不是丈夫,我单身。"
她身旁的模特们眼睛一亮,而走过来的宋清然眼尾下垂,无奈也只能配合她道:"我只是普普通通一个追求者罢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宴会结束,宋清然滴酒未沾,南北喝了酒,薄砚又带着薄越先回去了,宋清然就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南北就安安静静地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休息,到了家,宋清然停好车,就送她回去。
南北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味,她俯身,开个密码锁,都反反复复地按了好几遍。
宋清然无奈,声音含笑:"真醉了?"
南北直起身子,密码锁被她解开了。她握着门把手,开了门,回头看着他,笑:"嗯,是醉了。"
她走进屋子,没有立马关门,开了灯,她在玄关处脱掉了高跟鞋,光着脚踩在了地上,或许因为凉,她的脚尖略微地翘起,灯光下,她的面容是柔化的,头发又黑又浓密,睫毛纤长,鼻尖挺翘,唇珠明显,嫣红的耳垂上戴着珍珠耳坠,衬得她肌肤白得几近透明。
南北脱完鞋子,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还回过头,黑眸雾气弥漫,似是疑惑:"你怎么不进来?"
宋清然一怔。还以为他听错了,毕竟这么久,他和南北都没有再进一步,眼下南北居然邀请他进来。
"不想进来吗?"南北歪了歪头。
宋清然身体很诚实,已经下意识地很自觉地走了进来,合上了门,他喉结上下动着,他沙哑着嗓音问她:"你是醉了吗?"
"醉没醉很重要吗?"南北弯唇,反问他。
宋清然也笑,温柔弥漫,他朝着她走了过去:"是不重要。"
南北说:"你等下。"她心情似乎挺好,她去取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又捣鼓出了冰块,她倒了两杯红酒,递了杯给宋清然,她没等他喝,自己就先仰头喝了下去,酒液混合着樱桃和葡萄的香气,顺滑醇香,却不腻味。
宋清然凝视着她,也喝下了手中的红酒,她的嘴巴又红又亮,莹润得微微嘟起,他有些热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带。
南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抱枕中,她露出礼服的白皙小腿一晃一晃的。
宋清然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她偏头看他,他正注视着她,她在他的眼底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倒影,她也看出了他的渴望和他的克制,他想吻她,但是他不敢,他怕这冲动的一吻,把她推得更远。
南北唇角弯起了漂亮的弧度,她清醒又不清醒地靠了过去,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唇上落了一吻。
宋清然身体一僵,而后是无法抑制的狂喜,他颤抖着手,立马扣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一吻毕,两人都气喘吁吁。
宋清然略显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微微红肿的唇,哑声问:"北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呀。"南北笑眯眯的。
"北北。"宋清然喊她名字的声音似是有些难掩的哽咽,他眼睛微红,咽着喉结。
南北仰头,抵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臂,承受着他的吻,她眼前浮起了白茫茫的迷雾,她像是在大海上漂泊的渔船,海浪拍打,她摇晃欲坠,似梦又不是梦。
第二天,南北一睁开眼睛,就对上宋清然漆黑含笑的眼眸,他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她的睡颜多久,就好像永远都看不腻一般,他的大掌在被窝里扣紧着她的小手,似有若无地摩挲着。
南北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很淡定地轻轻扭了下手腕:"松开。"
宋清然听话地松开手。
南北就像一个事后无情的渣女,什么也没多说,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裹上了睡袍,下了床。
宋清然也起床,半坐在了床上,他看着南北的反应,心里也凉了一半了,他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跟着南北进了浴室,他暗自咬牙,然后,从后面抱住了她,埋在了她的颈间,嗓音闷闷的:"你是不是对我没感觉?"
南北很平静,没有说话。
宋清然:"北北,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到已经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刻在骨子里,成为习惯,只是我太过自信,自信你会一直一直地在我身边。"
两人都沉默着,一时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宋清然再开口,语气却有些不自信:"北北,你昨晚的意思……是表示你原谅我了吗?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吗?"
南北任由着他抱着自己,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平静道:"就保持着现状吧。"
她语气微顿:"享受单身,也能享受身体的欢愉。"
宋清然彻底沉默了,这句话绝对能录入渣女语录,潜台词就是她不想负责,她想自由,而他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半年后,南北意外怀孕了,彼时的两人仍旧是分开住两套房子的,只在南北需要宋清然的时候,他才被允许住在她的房子里。
这天早上,宋清然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南北突然从浴室里板着脸冲了出来,吓了宋清然一跳。
他无辜地睁着漆黑的眼眸,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南北皱眉:"几十岁的人了,别装无辜了。"
宋清然失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一大早,这么生气呢。"
南北盯着他好一会,觉得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才抿着唇,冷着脸,把验孕棒递给了他。
宋清然猛地看到验孕棒,傻傻地愣了许久,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呼吸重了几分。
南北嗓音冷漠:"是不是你动了手脚,所以我才怀孕了?"
怀孕。
宋清然如醍醐灌顶,一下清醒。他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绷紧两腮,咬着牙关,手指缓缓地攥起,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南北,复读机一般地重复道:"你怀孕了,北北,你怀孕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敢做任何的手脚,这一个孩子的到来真的是意外和天意。
他喉结翻动着,眼圈慢慢地变红,隐忍着复杂的情绪,他灼热的视线笼罩在南北平坦的小腹上,胸口疼得发颤,他激动得连呼吸都有些疼。
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把所有的愧疚都转为宠爱,全都给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这一次,爸爸一定做个好爸爸。
南北生下的是一个男婴,这一个孩子从怀孕开始就一点都不折腾她,不孕吐,晚上也不闹。生产的时候也格外的顺利。
言喻抱着小宝宝,对着床上的南北笑:"这孩子是来报恩的。"
南北眼圈泛红,眼眸里雾气弥漫,她想起了之前失去的那个孩子,睫毛一颤,眼泪就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落下,她深呼吸,不让自己再流泪。
言喻鼻尖也有点红,她却勾唇笑:"北北,坐月子可不能哭了,而且,他现在又回到了你身边啊。"
"嗯。"南北指腹抹去眼泪。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宋清然公司有急事,他先去处理了。
言喻哄着宝宝:"你还不准备给他名分吗?"
南北和宋清然复合后,但一直不对外公开,就算是朋友聚会,也从来不承认宋清然是她的男友或者别的什么人,后面怀孕了,宋清然也活得就像是个工具人,产检陪同,买东西陪同,天天按摩,忙前忙后联系医院,就是别问两人什么关系,问就是普通朋友。
宋清然现在变化挺大,宋家也变化很大,宋清然给了那个保镖一笔钱,让他带着江笙和儿子离开了,宋家那些搅屎棍也早就都自身难保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南北回答,"宝宝,我也可以养。"
言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怀里抱着的男婴冲着她笑,皮肤白,睫毛长,眼眸黑,一笑起来简直要把人心都融化了。
言喻感慨:"不得不说,你儿子也长得太像宋清然了吧。"
这一点也是宋清然最骄傲也最暗自欢喜的地方,就算南北不肯承认他,可是,只要他们俩带着宝宝出去,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就是宝宝的爸爸,南北的丈夫。
宝宝的时候,宋清然已经求婚了好几次,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次次都是被无情拒绝,南北还是记仇的,拒绝他的理由都是他曾经的套路,什么婚姻有那么重要吗?婚姻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我能给你一切,但给不了你婚姻。
宋清然气得胸口发闷,脸上却不得不挂着体贴温柔的笑。
宋清然还有一点不是很满意,他也很爱儿子,可是南北对这小子也太偏爱了,眼睛里除了儿子就再也没有他的影子了,从生下儿子开始到现在,她就没正眼看过他。
宝宝六个月后,南北就给他断了奶,她重新回到职场,孩子就交给了两个育儿嫂和宋清然照顾。
刚恢复工作的前几个月,南北顾虑着孩子,没有出差,后面她看宋清然带孩子挺得心应手的,又不舍得放弃工作机会,宝宝十一个月的时候,她飞了一趟意大利,参加时装周。
这一周,她忙得像个陀螺,回到酒店就是深夜,疲倦到不行,例行公事一般地看一眼她的乖儿子后,就困得睡着了。
视频那头的宋清然就像个深闺怨妇,他一边哄着哭着要妈妈的儿子,一边哄着自己。
哎,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宝宝学会喊爸爸妈妈了。
宋氏集团的各位高管董事也早就习惯了,他们的总裁因为老婆亦或是前妻事业心太重,不得不成为了超级奶爸,所以,每次视频会议都是以抱着小男婴的造型出镜的。
一周后的晚上,南北拖着行李箱回家,她让宋清然好好在家照顾孩子,不用来接她,也幸好她没让他来,她今天临时换了航班,提前落地,也提前到家,结果却撞见了宋清然在折磨她儿子。
她的宝宝哭得小脸红红的,眼泪夹在眼角,委屈巴巴:"妈妈,爸爸……"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融化了。
南北心都揪成了一团。
宋清然已经哄了这位祖宗大半天了,火气也有点躁,这祖宗想必是知道他妈妈要回来了,开始装可怜撒娇,想陷害他的亲爹。
宋清然没注意到南北已经回来了,对着宝宝嗤声:"就你想妈妈啊,丢不丢人,老子没老婆,哭得都没你大声。"
他话音刚落下,身后就想起南北阴测测、咬着牙的声音:"宋清然,我不在,你就是这么欺负我儿子的?"
宋清然吓了一跳,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北已经心疼地去抱哭着可怜巴巴的儿子了,她哄着他:"宝宝,你爸爸是个坏人,等会妈妈就来惩罚他,他别想结婚办婚礼了。"
宋清然心里一沉,完了,他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连忙蹭了上去,解释道:"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对儿子可好可温柔了……育儿嫂也能证明的……"
南北皱着眉:"离我儿子远一点。"
宋清然厚着脸皮从身后抱住了两人,他的傻儿子刚刚还在哭,眼泪都还夹在眼角,这会儿却乐得傻笑,眼睛弯成了小月亮,流着口水,喊他:"爸爸爸爸爸……"
南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清然呼吸灼热,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低声说:"老婆。"
良久,南北轻轻地应了声。
二十年,她都赌过了,现在又怕什么呢。
那就再爱一次吧,栽了她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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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暴君强宠的金丝雀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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