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

第2章


  才十八岁就懂得利用自己的同学常率真来测试三大组织首领的虚实,那小鬼的心思还真不是普通的精密。
  有胆识,才敢以英雄令当筹码。
  有眼光,才能看穿一个人的善恶。
  有智慧,才懂得布局设网。
  坦白说,经过无敌和常率真的事件之后,她其实已差不多确认了傅止静的能力,那丫头绝对够格成为英雄令的主人。
  只是,要当英雄令的主人,除了得具备这些人格要素,最重要的是能统御得动三大组织。
  六韬馆,长生部,金银阁,这三大组织永远只是被动的存在,能为主人效多少力,做多少事,帮多少忙,甚至,能把主人推向多高的顶峰、多大的格局,就端看主人有多少真本事了。
  她这趟去,就是想确认这点,在赢得了她的肯定之后,她更好奇,傅止静能赢得了她的心吗?
  光想到未来得和这样一个主人较劲,她的兴致就为之盎然。
  幸好傅止静不是一个善良的笨蛋,否则那就太无趣了……
  抿嘴一笑,她随手招来一辆计程车,滑进后座,直往机场。
  司机大概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不时瞥着后照镜偷窥她,惊艳之余,忍不住搭讪。
  “小姐,你是本地人吗?”
  “嗯。”月惊鸿懒懒地应了一声。
  “去机场接人吗?有朋友要来观光是不是?”司机见她没有任何随身行李,迳自猜测。
  “不是。”
  “那么,你是要去旅游?打算去哪儿玩?”司机又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蹙起眉头,奇了,这司机还真啰唆。
  “啊?我只是……”司机愣了一下。
  “行了,你给我安静地开车,不准吵我。”她冷冷地喝令,瞥着窗外,有些不耐烦了。
  这车怎么走得这么慢?她自己走都还比车子快多了。
  司机呆了呆,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美女会这么无礼,忍不住嘀咕:“人长得这么美,脾气却这么糟,当心没人敢娶你……”
  月惊鸿斜倚在后座一边,纤手托着头,冷眼瞥着他,以冷飕飕的声音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你想死吗?”
  “什么?”司机愕然。
  “想死就继续说,要不,就闭嘴。”她警告。
  司机有些恼了,载客载了那么多年,可从没被威胁过,更何况还被一个柔弱女子威胁,这股气他怎么咽得下?
  “喂,小姐,你态度很差哦!我是好心陪你聊聊,打发时间,你却这么蛮横……”他正大声指正她,可话没说完就突然觉得一只冰凉的手摸向他的脖子,刹那间,他只感到喉咙一麻,然后声音就再也出不来,哑掉了!
  他骇然大惊,方向盘陡地一晃,直觉是自己哪里出了毛病,慌张地想把车往一旁停下,不料月惊鸿却像阴魂一样贴向他的背后,冷冷地道:“继续开,不准停,等到了机场我自然会帮你解穴。”
  解穴?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点了什么……哑穴?天老爷……
  他睁大眼珠子,简直难以置信。
  “听话,你就没事,不听话,就永远当个哑巴!”月惊鸿狠笑着。
  司机脸色整个别白,这下子才搞懂,自己很可能载了一个可怕又诡异的女煞星了。
  “……”他吓得浑身颤抖,试着想大声吼叫,但还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别白费力气了,想再开口说话,就快点载我到机场,要是害我赶不上飞机,你就死定了。”月惊鸿冷哼。
  司机这下再也不敢稍有延迟,踩足油门,拚了命往机场直冲。
  一路上,车子变得安静又跑得火速,月惊鸿这才满意地靠回后座,观赏窗外的景物。
  十八年来,黄山一带热闹了许多,来自各地的观光客把这附近变成了名胜之所,以前的那份清幽宁静早已消失,不过,对她来说外界依然新奇又新鲜,感觉上,她好像又变回那个第一次跟着爷爷和父亲下山的八岁小女孩。
  那年,傅止静出生,英雄令现世,托了小丫头的福,她终于能离开令人窒息的六韬馆,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也终于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从小就得练功练武,甚至,没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得被武术绑死一辈子……
  打她懂事起,她就很清楚,身为月家的唯一继承人,她的责任有多重大,不管有多苦都得忍,都得吞下去。
  可是,她后来却发现,她办不到。
  六韬馆的招牌太沉重了,她撑不起,也背不动,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练武,成了最痛苦的根源,所有人的期待,成了她的梦魇,逼得她想逃。
  所以,她最后选择让自己生病,让自己双腿不能动,以求解脱。
  六岁的孩子,竟会耍这种诈,她承认自己心机深重,但,这也是被大人们给激的,因为没有人懂她的恐惧和痛恨,装病,是她崩溃之前唯一的自保之道。
  躺在床上三天,那是自她有记忆以来最轻松的时刻,爷爷的焦急,父母的忧虑,全馆人员的担心,一点都不会让她心虚,她甚至发誓,如果可以因此逃离练武的魔咒,她愿意永远不用双腿行走。
  但是,那个人的出现,差点坏了她的计画……
  “她的腿没事。”
  那个穿着一身怪衣,长得丑不拉叽的大块头,居然当着她爷爷和父母的面直接点破了她……
  秦天动!
  一想到他,她的回忆倏地跳到了第二次与他巧遇的情形,漂亮光洁的眉宇整个拧了起来,心情也变得极差。
  也不知是什么孽缘,六岁那次见过秦天动之后,两年后竟又在傅家与他重逢,而且,好死不死又被他撞见“不良于行”的她以轻功舒展筋骨的景象!
  那天,爷爷和父亲在傅宅内与傅止静的父亲谈正事,她不想进屋,于是叫无敌推她到后花园晒太阳。
  花园里有一大片开得灿烂的花海,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缤纷多彩,让她闷了好久的心情整个亮了起来,两条装废的腿也跃跃欲动。
  不过,无敌在场,她可不能穿帮。
  “无敌,我渴。”她冷着小脸,对着立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得让人厌烦的男孩轻声哼道。
  “是。”无敌立刻奔进宅内取水。
  他一走,她黑又亮的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确定周遭没半个人影,突然掀开覆在腿上的毯子,从轮椅上跃起,脚尖在花间轻点,却没有损伤任何花瓣,纯白的身影有如一只在花海中飞舞的小白蝶……
  跃舞中,她小手轻盈地摘下一朵半萎的小花,嘴里喃喃地道:“整片花海里就你最丑了,摘除。”
  她的动作毫无停顿,旋身正想飞回轮椅,突然,一个轻微的嘲弄声响起,她转头一看,赫然发现一个男孩就立在园中的大树下望着她。
  她大吃一惊,气一沉,差点摔落花海,连忙提气,狼狈地飞回轮椅上。
  “小心点,不然你的腿‘真的’会受伤。”男孩的口气里全是讥讽。
  她抬头瞪着他,漂亮的小脸盛满了怒气。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师父来帮傅先生治病,我当然得来见习。”男孩走出树影,十岁的年纪,块头却比同龄的孩子高大壮硕些。
  “哼,见习个鬼,你这个臭小子根本不会医病。”她啐道。
  “我如果不会医病,又怎么会诊得出你的腿没事?”秦天动瞄了一眼她的腿。
  “闭嘴!你敢再多说一些有关我的腿的话,我绝不饶你。”她怒盯着他。
  “放心,我也没闲工夫管你的事,你爱装病就继续装下去好了,反正与我无关。”秦天动冷淡地转身,打算走开。
  他的态度惹火了她,他怎么可以无视于她的美丽容貌,对她用如此轻蔑的口气说话?他以为他是谁?
  “站住!”她大喝。
  “啊,我听不见,大概我的耳朵也和你的腿一样坏了……”秦天动抠抠耳朵,根本不理她,就这么自言自语地走掉了。
  她瞪着他的背,一时傻眼。
  这个大块头……这家伙……真是……
  “真是太可恶了!”她气得咬牙怒喊,但一出声才想起自己正坐在计程车上。
  司机吓个半死,心脏差点停止,惶恐地瞥了一眼后照镜,深怕自己又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看什么?”她抬起眼,眼神有如鞭子,直甩过去。
  司机无辜被迁怒,心一抖,急忙将目光定在前方,直念阿弥陀佛,赶紧将车驶进机场通道,只想早点摆脱这个恶女。
  月惊鸿蹙着眉,犹自郁闷着。
  啧,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她每次想起还是这么生气?
  秦天动之后的确没拆穿她,但一想到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她就浑身不舒坦,好像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莫名其妙地就输了……
  即使现在秘密已不存在,但她心里依然对他存有奇怪的芥蒂,光想到他就觉得心烦气躁,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再见到他。
  终于抵达机场,司机停下车,僵硬害怕地转头看着她,以抖得几乎张不开的嘴,无声地道:“到……到了……”
  “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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