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斋的老板近来有些头疼。
作为和品香阁齐名的脂粉铺子界两大巨头之一,玉芝斋的生意向来很好,不管是在南边还是北边,开的分号都是财源广进,更别提这权贵众多的京城分号了。其他字号的脂粉铺子多半竞争不过他们,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选那些个小城镇开展业务,这偏偏是两大巨头不屑于发展的市场,双方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可,两个月前,京城里居然来了个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玉芝斋隔壁开起了脂粉铺子,还起名叫什么如玉阁。
王掌柜一开始觉得,那铺子老板多半是失心疯了,还抱着玩笑的心态跑去看隔壁新开如玉阁里的商品,却发现对方卖的东西都怪里怪气的,还起了些莫名其妙的名字,比如说眼影、高光,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开头那几天,如玉阁里来看新鲜的人也有那么几个,可王掌柜冷眼看着,真正买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他觉着,这间铺子估计再撑个一两个月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如玉阁不仅没有倒闭,生意反而明显兴旺起来。
王掌柜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如玉阁的老板不知怎么想的,居然跑去跟花楼的姑娘们谈起了合作,十分大手笔地人手一套将那些脂粉送了出去。然后,那些惯爱争奇斗艳的花娘们就开始变着法儿地浓妆艳抹,愣是把那些在王掌柜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涂抹出了许多新奇的妆容。
一时间,京城各阶层的女眷们均有所耳闻。
上流的权贵、高官夫人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主要是拉不下脸、自降身价去和这些花娘们用一样的东西。
但那些平民就不同了,她们不在乎这些,巴不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让自家夫君没心思去想那些花娘们呢。更何况如玉阁的东西比品香阁、玉芝斋都要便宜上一二成,品类又多,贪新鲜的年轻小娘子们自然趋之若鹜。
有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口碑又都还不错,后来的顾客就越来越多了,这其中保不准也夹杂着些许官宦家的夫人小姐,或是派了不起眼的仆妇过来帮带。
京城人口就这么些,各家女眷人人也就一张脸,买脂粉的预算也不会突然翻倍。
于是,如玉阁起来了,伴随而来的便是,玉芝斋的生意一落千丈。
王掌柜想方设法,催着自家的匠人推出新产品,可收效甚微。情急之下,他便动了歪心思,毕竟,商场上想弄垮一间铺子可不只有光明正大的手段。可等他一打听,知道了如玉阁背后的靠山后,立马就怂了。
那可是跟忠武侯府和摄政王府都有裙带关系的人家,他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敢招惹唷。虽说他背后的大股东身份也不低,但比起这两位来,哎哟,还是忍忍吧。
王掌柜只能看着隔壁门庭若市,自家铺子业绩日渐惨淡,却无计可施。
这日,他照旧愁眉不展地在铺子里发呆,一边担忧自己年底被撤职,一边祈祷着隔壁如玉阁出点什么事故,比如说火灾啊什么的,最好直接倒闭掉。
忽然间,玉芝斋门口停下了辆极为奢华的高大马车,一看就是权贵之中的权贵。
王掌柜眼睛一亮,这是来了大主顾啊,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夫人?
他搓了搓手,正要以最饱满的热情迎接这位贵妇,结果,马车内的人下来了,目不斜视地走进了如玉阁。
王掌柜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不是说那些贵妇人拉不下脸去买如玉阁的东西嘛?再者,刚刚那位被人搀扶着的年轻妇人身穿流云暗花云锦裙,头上的几件首饰都不是凡品,绝对地位不低啊,怎么就自甘堕落进了如玉阁呢?
“诶,这间铺子是新开的么?”北雁东瞧瞧西看看,很是兴奋。“奴婢都好几年没来这一带逛过了~”
裴宝儿端着一抹淡到极点的微笑,慢斯条理地跨进了如玉阁的大门。
说起来,她先时还真不知道林大太太这么野心勃勃,她正月才交出的方子,居然三月初便将铺子分号开来京城了。回京后,她也没出来逛过,还是多亏了安王妃的意有所指,她才知道此事。
林家果真是财大气粗,也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也对,在林大太太眼里,她裴宝儿不过是个没钱又没势的小老百姓,威逼利诱着行“劫掠”之事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敢打官司不成?
思绪转回王府中那个她一直避而不见的林侧妃,裴宝儿心里生出一丝烦闷。
她几不可闻一叹,抬起眼环视四周摆设。跟太兴县那间如玉阁倒是有些相似,也挂上了些美人图,只是看着到底有形无神。
店内伙计和掌柜都是有眼色的人,早在她走到门前时就弓着腰过来请安了。
于是,裴宝儿也没看清那几人的脸,只随意点了点头,就带着北雁在铺子里头随意逛起来,时不时还打开那些个小盒来看看。
“咦,这不是裴娘子吗?”一个粗嘎的男声响起,带了些许迷茫。
裴宝儿耳朵一动,有些吃惊,抬眼看去,傻乎乎站在那儿盯着自己看的年轻小子可不就是二虎吗?
二虎见裴宝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熟稔,登时就咧嘴笑了,手指了指裴宝儿这边,又转过脸朝旁边的另一个伙计道解释:“那是咱们铺子先前的股东之一,我见过她。”然后,不等那伙计有什么反应,他甩着手里擦灰的抹布,快步走过来道:“裴娘子,你怎么来了京城?还这副模样,我都快认不出你啦……”
原本北雁没有留意到这个傻不愣登的小子在说什么,因店内还有其他零散女客,她一开始还以为那声裴娘子叫的是旁人。没想到,这小子口中说的居然是自家主子。
她马上柳眉倒竖,气势汹汹道:“放肆!我家主子可不是你能随便指的!真是不成体统!”
二虎愣了愣,原本见到故人的欣喜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前的裴娘子似乎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不论是身上的衣裙、头上手上的首饰,还是整个人的气质,都有别以往。他又扫了眼外头停着的奢华马车,以及马车旁边站得笔直的两行侍卫,再有这位刁蛮姑娘的职责,他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敬畏之心。
一旁本要引路兼介绍商品却被裴宝儿挥退的掌柜见状,马上赔着笑上前,将还傻愣着的二虎往后一扯。
“这小子出身乡野,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惊扰了贵人,实在是该罚。还望贵人慈悲为怀,不要跟这蠢货计较。”
北雁哼了一声,更是不满地瞪了眼还在状况外的二虎,轻蔑道:“主子,这家铺子实在是没规没矩,咱们还是往隔壁玉芝斋去吧。那边是老字号,掌柜伙计都是老于世故的,定然不会这么咋咋呼呼的烦人。”
她虽然一根筋,脑瓜子不够聪明,却也知道,自家主子在民间生活过一段时间,这傻小子说不得还真认识主子。可那段过往对一位王妃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王爷王妃不介意,不代表别人听了会不会生出二心。
故而,北雁一脸正义凌然,准备将这傻小子骂个狗血淋头,骂到他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眼神为止。
掌柜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苦瓜,还在赔着笑道歉。
裴宝儿本来就想进来打探敌情,挑挑刺什么的,刚好有了这由头,她也绷着脸不出声,由得北雁狐假虎威,拉着自己要走。
如玉阁门外本有两个中年妇人准备进来,见到北雁对着掌柜伙计单方面的唇枪舌战,气焰汹汹,而且看着也不像是无的放矢,再一听这圆脸婢女话中之意,进店的心思便没了,面面相觑了下直接转身走了。
裴宝儿心里暗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上门撒泼的闹事顾客的一天。
等北雁有理有据地骂完了,两人便出了如玉阁,抬脚就进了隔壁的玉芝斋。
裴宝儿耳朵灵,虽然隔着一面墙,但两间铺子真的就是挨着,而且都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隔音效果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她便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叱骂声,似乎还有闷闷的响声,多半是那掌柜见放跑了大鱼在怪责二虎,还动了手。当然,也可能是那掌柜知道裴宝儿就在隔壁,故意弄出这些声响好让她消气,别回头打击报复他们。
她不由得记起,先前在太兴县时,二虎为人虽有些憨,但口舌灵便,颇得县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喜爱,对她的各种促销活动方案十分配合,帮着拉了不少业绩。
裴宝儿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忍心叫他因为这种小事受到苛责。毕竟,她今日进如玉阁就没安好心,就算二虎没认出她来,她也不会在里头花一个铜板。
恰好玉芝斋的王掌柜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先是请安,再是介绍自家的王牌明星产品。
王掌柜知道这条大鱼刚从如玉阁不满地离开,心中极为得意,为了彰显两家的服务差距,便说:“像贵人这般的身份,合该用咱们玉芝斋的东西才配得上您的身份。不说鄙号一直供着宫内娘娘们的用度,即便是名声稍逊一二的品香阁,也是不错的。其他那些个小门小号的,发家时日短,只知道哗众取宠,这店里的人员素质也是参差不齐……”
为了诋毁如玉阁,王掌柜已经不择手段了,不惜将一直以来自家的最大竞争对手抬出来,以作对比。
裴宝儿嗯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隔壁的铺子闹哄哄的?”
王掌柜竖起耳朵一听,笑道,“定是那骆掌柜又在拿小伙计出气了。”
裴宝儿随口问:“莫不是经常有此事?”
王掌柜深觉这是个好时机,更是添油加醋地给如玉阁抹黑。
“可不是呢,那骆掌柜为人最是斤斤计较,客人来少了骂小伙计不去揽客,来多了招呼不过来骂小伙计没眼色,即便是样样都做好了,总还有别的刺可挑呢。”
北雁听得有些惊讶,啊了一声,不禁有些同情起方才那个傻大个了。
“他这样动辄打骂伙计,就没人管吗?”
王掌柜无奈道:“小娘子诶,这可怎么管呢,不过是骂几句敲几尺子罢了,又没伤筋动骨的。”他话锋一转,又开始明里暗里地吹嘘自家的管理来。
裴宝儿果然出手不凡,随手一点,便将铺子里有些名头的各类胭脂水粉都打包了回去。
王掌柜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送两人出去时,躬身的弧度极大,都快赶上虾米了。
上马车前,裴宝儿便吩咐了北雁两句,后者一脸狐疑,却也只能照办。
如玉阁中的二虎被骂了一通,心中惊疑不定,正在整理着货架。见到门口有人进来,他挤出标准的笑正要招呼客人,一抬眼却是一个哆嗦。
这小姑奶奶怎么又回来了?总不会还没骂够吧?
只见那小姑奶奶趾高气昂道:“我家主子要问你话,随我来吧。”说罢,看也不看他,扭身便走。
骆掌柜刚好进了里间,二虎踯躅了片刻,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马车旁,一面精巧的鹅黄色丝帘掀起,露出了一张芙蓉清露般的容颜。
二虎讷讷无言,也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只得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
裴宝儿却朝他一笑:“你倒是眼力不错,怪不得能被分派到京城呢。往后还是要小心说话,得罪了别的贵人就不好了。”
二虎呆呆地说了声“是”。
裴宝儿又给了北雁个眼色,缓缓道:“今日连累你被斥责,有些过意不去。呐,这是一点心意,拿着吧。”
北雁不大情愿地递过去个小荷包,见那呆子不伸手来接,干脆白了他一眼,直接将东西塞到他手里。
“主子,咱们是不是该回府啦?”
裴宝儿嗯了一声,这才放下帘子。
马车渐渐远去,站在原地发呆的二虎摸了摸后脑勺,禁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这位夫人果然是裴娘子,她认得自己,可她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贵妇人呢?她的夫君不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弱书生吗?难不成,是她那刘姓夫君当了大官?诶,这时间好像也不对啊,没见他去年上京科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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