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归

    除了上朝、画画，与妃子嬉戏，赵佶感觉这些天来是自己做皇帝以来最有成就的日子。幽云十六州，山前七州已经尽得，这次北伐，有功将士和大臣都已经封赏完毕，最可喜的是不用花什么银两，只是给这些有功之臣封些官职。
    而向自己纳名称藩的辽人，除了在自己的汴京城里和金使大闹了一场，其他时候还算规矩，半个多月前，北面的番人还派人递来国书，说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和驸马周南二人建立了新辽国，拥有燕京、平州一带，驸马和公主二人改成王上、王后。赵佶也命人依照礼制，给新辽国回了国书，此外就再没有事了，一直老老实实的。
    既然有了这样成功的一步，赵佶当然想着如何向金人索要回山后九州，毕竟隔着太行山，万胜军打不过来，朔、武、应、蔚、云中等地还在金人的势力范围内，或者被金人占领着。
    周南纳名称藩后，赵佶便派使者去见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问依照两国协议，何时归还山后九州。上元灯会时，金人使者乌鲁觐见，带来了阿骨打的口谕，说“只待拿住辽人皇帝耶律延禧，止息兵戈，便即归还。”
    阿骨打的回话，让赵佶心痒难耐。周南的纳名称藩，毕竟隔了一层。若是自己能直接收回山后九州，更是风光无尽。
    好不容易过了半个月，赵佶也不管上次派去的使臣累不累，便又修国书一封，遣人送去金国皇帝处，务要在归还山后九州的事情上得个准信儿。
    今天在紫宸殿上，赵佶召见了从海上到登州，从登州上岸来的金国使者勃鲁恩。
    “半月多前还是乌鲁将军，今次为何换了勃鲁恩将军？”一番礼节对答后，赵佶随意地问道。
    “只因乌鲁行事鲁莽，不能解我皇帝之忧，因而致罪降官。”比起乌鲁，勃鲁恩看起来更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臣。
    “为何不从河东路来，反而从浩渺烟海上入境啊？”一番礼节对答后，赵佶随意地问道，因为上一次信使往来，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还在奉圣州，自然要从河东路走，如果走海路，反而会绕上一个大圈。
    勃鲁恩站立起来，神色肃穆地说道：“我大皇帝驾崩于部堵泺西行宫，特遣在下奔告大宋皇帝陛下。在外诸将，皆随冢宰吴乞买回朝，将大皇帝圣体送回国都大葬，冢宰吴乞买还传令各地，谨守本分，不得生事。”
    “贵国皇帝春秋正盛，眼看大业将毕，却御驾归天，实在是可惜。，王卿家，你为馆伴使，勃鲁恩将军是头一趟来，务要照顾好。”大堂上的勃鲁恩和王黼二人连忙谢恩的谢恩，答应的答应。赵佶听说完颜阿骨打死了，虽然心中奇怪，口上却安慰说道。阿骨打死便死了，可是阿骨打答应的割还山后九州的事，如今却要去找谁要去？！想到这里，赵佶心里好一阵失望，可是现在却又不适合问这个话题，只得心中郁闷。
    “在下来时，冢宰吴乞买着在下相问：为何万胜军攻打我军、堵塞榆关？”勃鲁恩毫不客气地问道。
    “万胜军堵塞榆关之事，我朝并不知道。再者说万胜军乃是藩国之军，非是我朝所统管。”蔡攸见说起军队之事，站出来答道。
    “贵国如此推卸，难道不知这新近归顺的藩国已然自立为新辽国？”勃鲁恩面带讥笑地向蔡攸问道。
    王黼强辩道：“新辽国立国，我朝自然知晓。只是燕京乃弹丸之地，称国又有何妨？况且番人公主、驸马只是自称王后、王上，可见其中自有尊崇我朝之意。”
    “万胜军野心甚大，招兵买马不必说了，只看那飞车、炸箭，岂是贵国大军所能抵挡的？在下告退。”勃鲁恩见王黼为新辽国和万胜军辩解，便立即识趣地拜辞退出来，由人带回驿馆去了。
    “王卿家，蔡卿家，这新辽国近日可有何举动？”赵佶终是不放心，待勃鲁恩走后，向王黼和蔡攸问道。
    “回圣上，这金使说得倒是实情，听闻万胜军竟然只凭一万人马，便击退了金人无敌将军娄室的两万大军，不可不防啊！”王黼见赵佶担心，便故意说道。
    “圣上，臣倒是听说，新辽国颁下新政，鼓励农耕，借牛马农具给农人，开荒耕田。武清一带，竟然也学我朝，在界河边上大开水田，蓄水种稻。如此种种，可见是慕我教化，顺我之制。实乃圣上洪福齐天，泽被藩国啊！”蔡攸见王黼夸大，忙站出来纠正说道。
    “哦？竟有此事？”赵佶闻听，喜滋滋地问道。
    “正是！”
    “那周南还率人乘军船巡游界河，必定心怀叵测！”王黼当即说道，“圣上，臣下的经抚房今日传来信报，臣下还未来得及向圣上禀报。”
    “想必只是巡查边关，再说，新辽国若有不轨之心，何必自掘道路，在界河以北开田蓄水种稻呢？”蔡攸马上反驳说道。
    这样一说，王黼登时无话可说了。大宋从太宗朝开始，为了在雄县、沧州等边境抵御辽兵，便借助地势，开田蓄水，种植水稻。一块块的水田，就成了辽军骑兵的泥淖，再加上边境线上密密麻麻的树林，边寨，合起来就变成了阻止辽军进攻的有利地形。
    如果说新辽国鼓励边界线内的百姓开田种水稻，这样的事实，比任何解释都更能让人相信：新辽国绝不会出兵攻打大宋！
    “蔡卿家之言甚是有理。此事不须再论！”赵佶最后说道，“河东路安抚使张孝纯上札子来，说今日应州、蔚州一带金军调动频繁，众位卿家可知金人何意？”
    “圣上不须担心。”王黼刚才在赵佶面前败给了蔡攸，忙站出来说道：“金人在云中一带驻军，其意就是为捉拿辽人皇帝耶律延禧。金人在应州、蔚州调动兵马，想必是辽人皇帝在那里出现了。耶律延禧一日未曾拿住，辽国便一日未灭，燕京也只能称作新辽国。再说，金国老皇帝刚刚驾崩，哪里有国孝之日大起干戈的？！”
    “既是如此，着张孝纯多加留意金军动向即可。散朝！”赵佶终是放下心来，回后宫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