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调局异闻录之勉传

    说好要带着广仁去屠户那里领死的，不过顺着官道一直走下去，一走便是一个多月。广仁似乎知道这一趟旅途的终点，也不开口去问。只是一脸微笑的坐在车里，这一个月以来，他甚至连逃走的意图都没有做出来，十分配合的跟着一路到了藏地边界。
    到了藏地之后，吴勉这才对着广仁说出来了此行的目地：“还记得大术士吗？他现在做了和尚，改了法名叫做上善。大术士可以做和尚，大方师应该也可以吧？后半世你便守在上善大和尚的身边，做一个小沙弥吧。”
    广仁轻轻笑了一下，说道：“那就要看上善大和尚会不会收下我这个小沙弥了，如果大和尚肯收，广仁做个小和尚也没有什么。”
    吴勉此时对广仁已经没有了杀心，这样一来这位白发大方师反而成了一个鸡肋一样的存在。不想杀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了，于是便有了打法广仁到上善大和尚身边的打算。他们俩正好可以一起镇守同佛寺，什么时候寺庙下面的妖灵彻底解决，什么时候再还广仁自由。
    当初吴勉施展手段封印了广仁的术法，过了这么多年，白发大方师始终没有揭开封印。要不然的话，在码头上见到了白发男人之后，广仁早已经施展遁法逃离了。
    把自己豁出去的广仁，驾车的百无求回头瞪了大方师一眼，说道：“别蹬鼻子上脸啊，做和尚？小心老子让你做尼姑。信不信到时候火山知道了你做了尼姑，他能死给你看……”
    听到了火山，广仁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位大方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不过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之后的广仁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吴勉、百无求和他说话的时候，问一句答一句，绝不多言。没有人和他说话的时候，广仁便一个人待在车厢的角落里发呆。
    入藏之后又过了七八天，这才终于赶到了同佛寺的位置。只是来到这里看了第一眼之后，吴勉、广仁和百无求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那座高大的寺庙倒塌之后，重修之后竟然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小庙。
    这座小庙已经不用能寒酸来形容了，进了院子便是佛堂。看着大小，里面除了一尊如来佛祖之外，应该没有空余的位置摆上其他的佛像。原本同佛寺的位置，现在变成了一块宽阔的空地，地上晒着各种各样的咸菜。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想到当年那么一座大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进庙，便看到几个路过的藏民。吴勉将他们请了过来，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来往汉、藏两地的行脚商人，汉语说的十分流利。见到这几个人都会说汉话，吴勉便向这几个藏民打听同佛寺的情况。
    想不到一提同佛寺，这几个藏民便都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当头的对着吴勉说道：“客官，您一看就是外地来进香的香客。实不相瞒，现在的同佛寺和之前不一样了。差不多一百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地震，震塌了之前的大庙。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和尚，在原址重新修了一座小庙……”
    说到这里，藏民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这野和上和之前的大喇嘛比起来，那就是天生地下……野和上也不念经，庙修好之后，天天坐在大门台阶上晒太阳。看见了来进香的女人，眼睛真是往肉里看。一边看还一边调戏人家，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不知道哪个大流氓转世，变成他这个花和上。”
    这人刚刚说完，旁边又有一起藏民继续说道：“就是，这个野和上除了看女人之外，还派弟子到附近的藏民家里借赊酒肉。原本佛爷要喝酒吃肉，我们信徒是应该供奉的。不过这个野和上过份了一点，天天去借却一文铜钱都不给。我们藏民不能得罪佛爷，也供不起他的酒肉。最后只能搬家……您几位来上香的话，还是不要在这里，往前走五十里还有一座大庙。您几位还是去那里吧。”
    听到了这几个藏民的话，广仁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起来也是难为这位大术士了，如果不是在这里守着，此时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喝花酒。看到吴勉不善言辞，大方师向藏民们道谢，随后向他们打听这位大和尚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没有做过什么好事。
    藏民头目说道：“说起来野和上也是做过一些好事的，他和这附近的藏民们说了，谁家有养活不起的孩子，就送到他这里来做小和上。养到他们成人之后，想要接回去也行，想要留下来继续做和尚也可以。这些年来他也养活了不少这样的和上，要不然的话，凭着盯女人往肉里看着一件事，周围的藏民就能把他打跑了。只是人家姐姐、当母亲的来送孩子，接孩子的时候，他还是色眯眯的一直盯着人家女人看。要不是实在吃不上饭，谁也不像把孩子送到这里来，跟着他学坏。”
    说完这几句话，这些藏民着急赶路。当下别辞别了吴勉他们三个，离开了同佛寺的区域。
    看着藏民离开之后，吴勉指示百无求敲开了寺庙的大门。开门的竟然就是此间的主持已经改法名的上善和尚，见到了他们三个之后，皱了皱眉，说道：“你们三位是来上香的吗？你们空着手来不敬佛爷我也到罢了，不敬佛祖那就等着挨雷劈吧。三位施主，今日已经过了上香的吉时。明天请早……要是再空着手，那就不要来了……”
    说话的时候，上善大和尚就要关闭寺门，却被百无求用身子挡住。二愣子等着眼睛对上善大和尚说道：“我们是来看佛祖的，又不是来看和尚你的。想赶我们走，你让如来佛开口。他说我们离开，我们马上就走……”
    说话的时候，百无求使劲往里面挤，算是给后面的吴勉、广仁开出了一条路来。上善大和尚见到拦不住了，索性将他们三个放进了庙里。
    和之前规模宏大的寺庙相比，这座小庙简陋的不像话。上善大和尚也不客气，他直接坐在了佛像旁边，对着吴勉、广仁说道：“难得你们同时出现，却又不拼命。你们俩一起来，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先说明白，佛爷我皈依佛门了，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佛爷我管不了。去海上找徐福吧……”
    “我是来给你送弟子的……”吴勉用他独有的眼神看着上善大和尚，顿了一下之后，指着广仁，说道：“大方师也要学你改透释门，从今……”
    “广仁要给佛爷我做弟子？”上善笑了一下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方师，随后继续说道：“他没有那么好的命，广仁不是广孝，他这辈子只能做方士。吴勉，你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了，这才送到佛爷我这里了吧？同佛寺没有那么多吃喝，来养他这个闲人……”
    上善的话倒不是瞎说，装着粮食的缸就在广仁身边。里面只有一缸底半生不熟的青稞，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也不会相信，当年能吃会喝的大术士席应真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既然大和尚你不要，那我就只能送大方师去轮回了。”吴勉看了一眼广仁之后，继续说道：“这里够清净了吧？”
    “你在佛爷我这里杀生，有点不给佛祖面子了。”看到吴勉要动手，上善的脸色沉了下来。指着那口几乎空了的大缸继续说道：“你总要给点收尸的好处吧？这口缸装满大米……再来十只火腿，你要是能弄来一桌上好酒席。佛爷我替你亲手动手了结广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