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嫣安静地吃着饭,一边寻找另一位当事者的身影。他还没有来,但他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然而,她相信她昨天的决定,也给了于棹庭一定的伤害。只可惜,这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还好吗?”吴妍薰抚摸着宇嫣的长发。
“我很好,你呢?”宇嫣瞄了一眼场内,似乎没见到郑颐人的身影。“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见你跟颐人哥打打闹闹了。”
“……”吴妍薰别过了头,凄凉地笑着。“工作场所分开了……最近比较少见面。”
“妍薰姐,那天真的谢谢您,您跟我说的话,我都牢记在心,也让我作了这个我觉得最重要的决定。”宇嫣缓缓地放下筷子。“但是,针对你那句话,我一点也不苟同。”
——你没有资格退缩,不是我这个样子,谁都不准退缩!
吴妍薰忆起那晚的情景,不自觉地又抚上自己的右脸。
“就算是你又怎么样?我相信只要是真心相爱,这只是一点点阻碍,并不会让爱情灰飞烟灭。”宇嫣突然上前,倏地按压住吴妍薰遮去脸颊的长发,隔着头发碰触她的脸颊。“即使是你,也不能退缩!想要追就要争取,这是你教我的。”
吴妍薰摇了摇头,眼泪几要进出眼眶。她低下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你不懂……宇嫣……你之前虽然肌肤不好、又胖又丑,但还是天生丽质!至少瘦下来后,还是非常可人,可是我不一样……小莆也不一样……”吴妍薰的声音近乎哽咽。“我们非常羡慕你,也只能羡慕你……我们的路是不同的……”
“没有不同!妍薰姐,棹庭哥跟我说过,人的美丽是内在与灵魂,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不在乎外表,而能珍惜你的人出现!”这样悲观的模样,让宇嫣瞧见了当初的自己。“你不要忘了,棹庭爱上我并不是我变漂亮后,而是变漂亮之前的事情!”
那时她既丑又肥,一点特色也没有。但于棹庭不就是那样爱上了她?他爱上的是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内在,并不是她那可笑的外表!
“……颐人他……看过我的脸了……”吴妍薰深呼吸一口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得嚎啕大哭。“你该看看他那个样子……好残忍……好残忍……尽管我有心理准备,我还是……”颐人哥,他……做了什么吗?不过,那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吧?当夜她不也是失声尖叫?只是她尖叫的音量,可能永远比不上颐人哥的音量高,伤妍薰姐也不会那么深。
“我知道这样说很不礼貌,但如果颐人哥很正常地接受事实,我才会觉得他虚伪!”宇嫣拍拍吴妍薰的肩。“等待吧……我相信他会回头的,毕竟他是不是真心爱你的,大家都看得出来。”吴妍薰不敢奢望,她点了点头,旋即听到工作人员的传唤声,记者会即将正式开始,她们不能再闲话家常了。
宇嫣漱了漱口、打理衣着、梳理头发后,终于见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于棹庭。他们相视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于棹庭走了过来,递给宇嫣一张名片,上面写满了联络方式。宇嫣也笑笑,拿出那天发的奖状,递给了于棹庭。
他们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在镁光灯的聚集之下,走出前台,接受镁光灯的时时照耀,公开澄清他们之间让人猜疑的恋情。“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就像兄妹那样!我很欣赏宇嫣改变自己的勇气与决心,我在减肥期间担任她的营养师,与她接触频繁是正常的事情!我喜欢她的脑子和个性,觉得她是一位很开朗的好女孩!那天车子的照片是一时情急,各位都知道‘朵兰’已控告那两名女孩子,那时她们正把她压着要伤害她……宇嫣哭泣着无法站起,我才一把将她抱起,迅速离开危险的现场……”
“棹庭哥就跟我的哥哥一样,独生女的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呵护我的哥哥。在减肥期间,他对我的呵护与严厉,像极了一个对妹妹又怜又疼的好兄长……呵……是的!那天我跟同学起争执时,我真的吓坏了。当棹庭哥抱起我时,说起来很丢脸,我立刻哭了出来,还紧紧地抱住他不放!这只是一种害怕下的本能反应,我对棹庭哥真的很不好意思……”
“嗯,我们之所以一直不说,是因为厌恶社会大众的猜忌,我想让真相自然大白,而且为其他真实有兄妹恋的人抱不屈,这样真的犯罪吗?”
“是的,我跟棹庭哥本来就是清清白白,被冤枉的感觉很不好受;但我之所以不立刻澄清,是因为我想着:难道我连谈个恋爱,都要受到社会的控制、评断吗?为什么未成年者就不能有爱情?我想之前我做的是无声的抗议……”
那晚,相恋中的两人侃侃而谈,以有力的言词证明彼此仅仅只有兄妹的感情。而两人在桌下的手,直到记者会结束之前,依然紧紧握着,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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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C区的背景还没作!谁啊!”
“小赵去拿工具了,那个布景容易松掉,不要去碰喔!”
“上色上得均匀一点,我不要乱七八糟的背景!”
“于!昨天拍的外景部分洗出来了,阿旺输进电脑里,要你赶快确定!”“好,我马上来!”
满脸胡渣的男人流着一身汗,离开拍摄现场,往一边的工作室走去。今天要拍摄名模维纳斯代言的新秋季彩妆,面对完美的女人,得用完美的设计。
几天前拍了天然外景,他得一一挑选……坐到电脑前,桌面依旧是宇嫣的照片,只是换了样子。他把她寄过来的毕业照放上桌面,背景配上绿树阳光,跟她的笑容比起来真是相得益彰!时间过得很快,自记者会后真的已经一年有余,他们也真的没再见过面,通电话的次数也不多,毕竟宇嫣即将指考,而他则工作多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以电子邮件通信非常方便,宇嫣也常会传一些照片过来,算是一解他的相思之苦吧?他们依旧了彼此的生活,而且并没有因为时间与距离,减少对彼此的感情。
宇嫣越来越成熟了。她在高三时,乘机涉猎广告系的事物,也常与他讨论,还把她青涩的作品拿给他看。他看得出来宇嫣有吃这行饭的才能,只是未来的长路漫漫,要闯出一片天未必见得非常容易。
是、是、是,他每次说这句话,宇嫣都会回他——只要有心,没有办不到的事!
“老大,我要你帮我看背景,不要望着你马子发呆!”阿旺一进来就看见发呆的于棹庭,立刻呼天抢地。“下午维纳斯拍完棚内景,我们就要立刻剪辑了!”
“谁发呆呀!我刚坐下来而已!”于棹庭回头吼着。“你给我站在这里,我马上挑给你!”
于棹庭红着脸迅即打开档案标选着,最后选了万里无云的北海岸景色。“就这张!拿去,但颜色要修一下!”
“了!”阿望拿了磁片转身要走,却差点撞上进来的人。“哎哟喂呀!你不要挡路,行不行?”
“哎什么哎呀!我是孕妇耶!不会客气点啊!”吴妍薰用力一挤,硬是把阿旺挤上门。“滚出去啦!”
吴妍薰抱着一箱东西,满面春风地跟于棹庭打着招呼。她的头发已经盘了起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琵琶半遮面”了!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吓坏了,但那只是暂时性的情况,并不会影响到大家平常对吴妍薰的观感。
而于棹庭从“不伦之恋”的事件结束后没多久,“朵兰”就率先重新起用于棹庭拍摄新系列广告。其实之前“蜕变”就已经再次奠定了于棹庭在广告界的地位,“朵兰”的再次任用,只不过是推波助澜,把他从绯闻案中拉起来罢了。
现今不过一年尔尔,于棹庭的地位只有越来越高的分,又以“蜕变”拿下了大奖;外国人士也纷纷来接洽,恐怕再不了多久,于棹庭这名字就会扬名海外了。
“你几个月了?抱那么重的东西?”于棹庭看到吴妍薰,连忙起身要接过纸箱。“颐人在干嘛?”
“我习惯了,而且这东西一点也不重啦!”吴妍薰挥挥手,把纸箱抱紧。“我听说宇嫣考上政大广告系了,有没有很高兴呀?”
“那家伙说到就做得到的,我不意外!”于棹庭说得很自然,但依旧难掩兴奋之情。
“再装啊!明明兴奋得要死!”吴妍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有说什么时候要见面吗?”
“宇嫣说等她开学后再说!”于棹庭挑了眉,虽然他巴不得快点抱住她!
“开学呀!大学里年轻帅哥多得很喔!说不定三、两下,她就把你这欧吉桑甩了!”吴妍薰故意说着刺激话语,然后从纸箱里拿出一叠履历表。“喏,这是应征你助理的履历表,挑一挑再给我,没有适合的也要把履历表还给我,不准拿去当草稿纸啊!”
“这么少人?我都忙死了,应征的人这么少,还没一个能用的!”于棹庭挥了挥手,把整叠履历表又扔回给吴妍薰。“都没有中意的,再帮我征。”
“谁敢作于棹庭的助理呀,又不是没事找事做、吃饱找死啊!”吴妍薰再扔下酸言酸语一句,差不多该走了,不然于棹庭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走啦!”
“吴妍薰,你胎教没作好,生出来的小孩,一定是泼妇!”于棹庭冷冷地掠下一句话。
“干卿底事!哼!”吴妍薰大摇大摆地离去,才不管于棹庭的冷嘲热讽。
于棹庭努了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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