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唯心一大早被张洛恒拉着出了酒店,美名曰熟悉环境。
叶唯心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她得腿虽然已经卸了石膏,勉强能走路,但长时间走路,还是受不了。
透过后视镜,看见她得样子,张洛恒神秘兮兮的勾唇,“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一条巷子口,张洛恒解开安全带,偏头说,“下车。”
巷子很窄,刚好能容得下一个人。
叶唯心靠在墙上,气喘吁吁,“你到底要带我去干什么?”
她得腿开始痛起来,一阵一阵,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张洛恒看她难受,抬头望了一眼巷子尽头,“我找到了张妈,她今天上午十点多的飞机,去法国。”
“张妈?”叶唯心重复着,脑子里过了一圈,才想起,那是之前陆时寒家里的保姆,陆母生病之后,就一直照顾她,直到她去世,她也不知所踪。
想到有可能跟陆母的死有关系,叶唯心咬咬牙,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已经八点了,我们得快点。”
张洛恒不放心,“你的腿还行吗,要不然我背你?”
叶唯心摇头,“还能走。”
只要能搞清楚陆母死的真相,她得腿就算再断一次,又怎么样!
在叶唯心的催促下,他们很快就到了地方,是一座矮矮的瓦房,门口前放了两个箱子。
张妈走出来,看见叶唯心,吓得脸色煞白。
“陆夫……叶小姐。”
她想叫陆夫人,转念一想,她已经和陆时寒离婚,再叫这个称呼,似乎有些讽刺。
对于称呼,叶唯心并不在乎,盯着眼前银丝白发的女人,好半天,才和心里想的那个人对上号。
“张妈,别来无恙。”
张妈见到叶唯心,掩面痛哭流涕,“叶小姐,我对不起你……”
这几年,她一直活在愧疚当中,退休后,得到养老金,就把孩子送出了国,自己却整天整天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是陆母的样子,几次从梦中惊醒,短短五年,人却像老了十几岁。
“你怎么对不起我?”叶唯心皱眉,张妈当初跟她接触得少,碰见叶只是打个招呼,哪来的对不起她?
张妈不停抹眼泪,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叶唯心一口气憋在肚子里,她伸手按住张妈的肩膀,急切的问,“张妈,你告诉我,那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母病情加重,正好是她快要临盆,根本无暇顾及自身以外的事。
张妈被叶唯心疯狂的模样吓到,满脸胆怯,像是想起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妈!”叶唯心脸色铁青。
张妈低头,目光闪烁,“叶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能说。”
她如果说了,她的孩子就会出事,她不能……
“着火了!”
张洛恒鼻尖闻到浓烟,带着叶唯心跑出了瓦房。
等他想起回头,却没有看见张妈,心里“咯噔”一下,再次准备掉头时,门口一股火苗拦住了他的去向。
屋外的叶唯心看见漫天大火,毫不犹豫的要往里冲,却被张洛恒紧紧抱住。
“放开我!”叶唯心喊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证人,好不容易有了线索……
见她挣扎得厉害,张洛恒的手越发抱得紧,“里面危险,不能进去!”
火势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吞灭了整个房子,旁边房子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叶唯心眼睁睁看着房子一点点倒塌,直到变成一堆废墟,消防队赶到时,火势已经有所收敛。
高压水枪把最后的火焰喷熄,两个消防队员穿上防火服在里面找了半天,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早已经面目全非,看出生前的模样,叶唯心仿佛被人抽走了力气,颓然的坐在地上。
为什么,每次她以为找到了突破口,都发生了意外,难道是老天故意跟她作对,不想让她查出真相?
张洛恒看的心疼,蹲下来,将她搂进怀里,“一定还有办法的……”
回去的路上,叶唯心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一言不发的盯着窗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冷笑了一声,“吴医生,张妈……下一个会是谁呢?”
张洛恒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别想这么多,或许只是个意外。”
“不。”叶唯心坚定的开口,“不是意外。”
她突然疲惫了,“张洛恒,别查了。”
张洛恒没听清,“什么?”
“不要再查下去了。”这样只会有更多人失去生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难道要一辈子被人误解吗?”
跟她待在一起五年,他了解她,倔强而又善良,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去世的两条生命,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我不想……”
叶唯心将脸埋在手心,声音压抑得听不见,“可我有什么办法?”
一昧的追求真相,如果这其中,要用别人的生命铺垫,就算最后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狭小的空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张洛恒张了张嘴,只说出了道歉,“对不起……”
他应该更小心一些,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肯定被有心人看见了。
回到酒店,叶唯心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一天都没出门。
夜幕降临,落地窗前霓虹灯闪烁,在商业中心,俯瞰下去,只觉得炫目。
白天的种种不停在眼前划过,见面时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十几分钟后,就面目全非。
她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可她清楚的明白,只要她不停止,这样的事,将会无休止的袭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随口问道,“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叶唯心皱眉,打开门,看见了陆时寒。
“有事吗?”她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这时候陆时寒找她干什么。
“有。”
不用她邀请,陆时寒直接进了门,“明天要去谈合作,我过来看看你做的方案。”
他大剌剌坐在沙发上,仿佛自己就是主人。
叶唯心实在没心情跟他多说,从包里把随身携带的文件递给他,“我要睡了,您能回去看吗?”
陆时寒不答反问,“如果文件有问题,你打算让我改?”
一句话堵的叶唯心无话可说,脸色青了又白,最后也没说出半句话。
陆时寒说要看,就真的坐下仔仔细细的察看文件,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不时翻动文件的声音。
叶唯心站在沙发边上,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她只穿了一个长短袖,夜风从窗户吹进来,忍不住抱住了手臂。
余光瞥见她颤抖,陆时寒翻开另一页,“你可以先去睡,有问题我再叫你。”
“我觉得这样不合适。”
“哦?”陆时寒抬头,“有什么不合适的?”
叶唯心怒极反笑,“陆总,我不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合适的。”
“你是我的员工,难道你认为我对你会有想法?”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叶唯心,最后得出一句结论,“毫无特色,没有兴趣。”
“你……”叶唯心气急,胸口上下起伏,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胸口的那口气压下去。
“所以你去睡吧。”
他目光真诚,叶唯心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有反应,还硬生生把她的力道都消化了。
叶唯心站了一会,见他的确是打算要待下去,便索性任由他坐着,自己回到里间的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坐着个人,叶唯心竟然躺下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还听见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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