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分钟后,秋意浓洗了澡,换了睡裙出来,随手把绑起来的头发弄散,走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拉开。
玻璃窗外,细细密密的雨下着,像一颗颗透明的细针。
淅沥的雨声,显得室内格外安静。
她站在窗前看雨,门口的男人看着她,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白皙纤瘦的身段,想象着再过几个月这副身材就不复存在,他竟感觉隐隐有些期待。
玻璃窗上倒映出男人的身影,秋意浓随意梳理了一下长发,准备回到床上。
她拉开被子,看了男人一眼:“熙熙睡了?”
“睡了。”他迈开包裹在西装裤里的长腿过来,关了头顶的灯,把台灯打开,光线暗了很多,也柔和了许多。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在床头,睡前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翻看邮件或是信息,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工作邮件,也没有任何私人信息,翩翩回去后的情况怎么样,她不得而已,唯有听他的,明天再问翩翩。
他垂眸看着她嫩白细腻的五官,抬手抽走了她手机:“睡觉的时候不要把手机摆在床柜上,辐射大。”
她目光盯着被他握在大手中的手机,没有动手拿回来,只是仰脸瞧着他,笑的很是云淡风轻:“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辐射的问题。”
“浓浓。”他盯着她看似在笑,其实一点笑意都没有的娇脸,眉宇间没有任何不耐,有的尽是柔情:“还在怪我没拦住翩翩?”
“没有啊。”她清清淡淡的否认,十指交叉着放在被面上,“你看我是那种一晚上都等不了的人么?你承诺说明天看翩翩的意思,我就等着看——而且我认为纵使有天大的理由,厉恩廷也不可能说服翩翩,除非他用男人对付女人的手法,翩翩也不会屈服。”
“别把话说的这样难听。”宁爵西黑眸中若隐若现一股戾气:“厉恩廷如果敢对翩翩用强的,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她已经躺下去,如玉般的胳膊暴露在空气中,闭上眼睛抱着被子一角,红唇蠕动淡淡的说道:“恐怕你这句话说晚了,那天在英国伦敦,厉恩廷追了过去,翩翩那一夜就没回来。直到我们出发回来,翩翩都没出现,她的行李还摆在我的房间,我只好留了字条给她。”
空气中没有声音。
她身体一钻进被子,像自动被抽走了思绪,没过几秒就昏沉睡着。
宁爵西眯眸看着她呼吸均匀,竟是睡着的状态,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表情,眼神变得更加柔和,俯下身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伸手调暗了台灯。
昏暗的卧室内,安静中只有秋意浓浅浅的呼吸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依然在持续,他在窗前站了片刻,伸手把窗帘拉上。
秋意浓近来困乏得很,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一只清凉湿意的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她的脑袋随即枕在那只手臂上,她的脸往一堵坚实的肉墙上靠了一点。
她再怎么困,最起码的意识还是有的,忍不住不咸不淡的出声说:“我很困,你这样抱着我,我和你也做不了。”
一个濡湿的唇落在她的脸颊和唇上,男人低哑的陈述道:“不做什么,就是想抱着你睡觉,外面在下雨。”
“你在屋里又淋不着,下雨又有什么关系?”
“怕打雷。”
“……”
然后男人慢悠悠的说了句:“打雷就想抱住点什么,你是要我抱别的女人还是抱你?”
她哼了一声:“那你去抱别的女人吧。”随即用拳头砸了他两下,她往后挪了一点。
随后她又被男人抱回去,整个怀抱都透着一股炙热,大言不惭道:“于我,你就是别的女人。”
秋意浓本来挺困的,被他这么一闹,加上今天有点烦他,脾气如火山般快喷发了,她拼命压抑,闭眼努力调整呼吸:“宁爵西,你就是个流氓!”
男人没说话,黑暗中他的脸色看不见,唯有箍在她腰腹上的手臂一点没放松,如同粘在她身上。
秋意浓气恼,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清晨,秋意浓在一阵低低的说话声醒来,近来瞌睡,又是周末,她翻了个身想要再睡过去,一阵脚步声传来,男人的鼻息俯在脸上面,低声唤她:“浓浓,我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她没理他。
昨天的事她气还没消呢。
男人的嗓音低的有点沉:“再不说话,我吻你了,嗯?”
还敢威胁她!
秋意浓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威胁而听话,闭着眼继续装睡,突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她一转头,刚好被低头守株待兔的男人吻了个正着。
唇舌交缠,没想到他一上来就吻的很深,她呼吸逐渐不畅。
意识混沌之际,男人的手探进她的睡衣,她一个激灵,用力推了他一把。
她睁开眼,气喘吁吁的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白皙的脸蛋红得像番茄,一面抹着红唇一面怒道:“宁爵西,你早上没刷牙还接吻,接吻就好好接,你……”吻的太色情了,还趁她没防备上下其手。
她脸蛋酡红,长发有些乱,嗔恼瞪他的样子也是十足的娇艳小女人,他本就是逗她,没想到再吻她就有些情动了,身体某处紧绷起来,他低喘一声,暗骂一声该死。
秋意浓也没看他,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低头推开他,伸手去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说吧,什么消息?”
说完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她查看手机,也没看到翩翩发来的信息,这才抬头发现男人的眸色仿佛燃了一团欲火,盯着她时那火苗跳动,她感觉自己像要被那火焰吞噬,身上衣物似乎被烧成灰烬。
她喉咙紧了紧,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能忘了这种眼神,这个男人发起情来才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他们什么地方没试过,像现在这样一大早起来做的也不是没有过。
心脏砰砰的跳,她出于本能的抗拒,抓起手机就要从另一侧逃下床。
男人的手臂一伸,重新将她按进柔软的床铺里,俊脸近在咫尺,俯首再度吻住了她。
他没有像刚才那样上下其手,很认真的吻着她的下巴和腮帮,又沿着她脖颈来到她耳垂,气息洒落在她耳朵里。
那里是她的敏感处,她身体紧绷的厉害,呼吸不稳:“宁爵西……我说了你还没刷牙……”
他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间溢出:“浓浓,没刷牙的人是你,我已经洗漱过了,放心,我不嫌弃你。”
被他这样调侃,秋意浓更恼了,她明示暗示提结婚,他无动于衷,翩翩的事他也不管不问,反而亲热这种事他倒是一点没忘,像鞭炮一样一点就着。
该他积极的,他不积极,不该他积极的,他倒是积极得很。
这两天的不满都在心口积压,她正要发作。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从她身上移开,大手把她滑到肩膀处的吊带睡裙整理好:“不逗你了,快点起床,跟我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上。
“翩翩和厉恩廷昨晚出了车祸。”
她听到这里,心一紧,知道多问无益,赶紧下床直奔洗手间。
医院。
宁爵西带着秋意浓先去看了陆翩翩。
陆翩翩躺在病床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见到他们说道:“宁哥哥,意浓,你们怎么来了?”
“昨晚你们回去的时候出了车祸?”秋意浓见陆翩翩要起身,赶紧把她扶回去,让她躺着。
“对,当时开到一半,有辆大卡车直接往我们车上撞,恩廷哥哥果断打方向盘,他护住了我,他自己却伤得很重。”陆翩翩提到昨晚的情景,眼泪汪汪:“意浓,你去帮我看看恩廷哥哥的情况好不好?他一进医院我就听说进了抢救室,医生护士不让我去,他们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陆翩翩抓着秋意浓的手心都是汗,秋意浓能感觉到翩翩的害怕,经历了昨晚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任谁都会心有余悸。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厉恩廷还会保护翩翩,这点令秋意浓刮目相看。
她只能往好的方面安慰:“你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这就去替你打听。”
陆翩翩哭的满脸是泪:“那你快去啊,我等你消息。”
宁爵西按住了秋意浓准备起身的动作:“不用去了,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人在icu病房。”
“恩廷哥哥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陆翩翩一听说icu,眼泪如断线的珠子。
秋意浓安慰了陆翩翩好一会儿,然后麦烟青和史蒂文也过来了。
内急,她去了洗手间,出来发现宁爵西在走廊一角打电话。
她慢慢走过去,怔怔的听着他压低的通话内容:“……一定要问出幕后指使者是谁……还有那个地下钱庄,想办法把真正的老板给揪出来……”
她也曾想过可能这场车祸是个阴谋,这么一听,看来她猜得没错。
想置厉恩廷和翩翩于死地的人会是谁?
与那个地下钱庄有什么关系?
杜斌不是真正老板?背后还有人?
等到男人挂了电话,转身看到她,走上前,直直的看着他:“厉恩廷和翩翩的车祸是人为的?”
宁爵西眼神没有变化,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刚刚发现了新线索,厉恩廷的车子被人动过手脚。”
“宁爵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秋意浓看着他的眼睛,近来她总感觉他眼神中透着一股深沉,像是藏了不少事。
“我能瞒你什么?”他笑着看她,手臂搂过她的肩膀,往电梯那里走:“我带你去icu病房看两眼,回来你讲给翩翩听,省得她老疑神疑鬼。”
他越是不说,她越是觉得他有事瞒着她,而且事情肯定不小。
秋意浓慢慢咬起唇。
icu重症病房,厉家人守在外面,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凝重,隔着大大的透明玻璃窗,厉恩廷全身插满了管子。
宁爵西带着秋意浓过去,厉母迎了上来,彼此一阵寒暄。
秋意浓倒是没见到传说中的厉嘉菲,反倒是厉母,在见到秋意浓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罗小姐。”厉母眼睛盯着秋意浓的脸:“听说你是英籍?”
“是的。”
“罗小姐是混血吗?”
“不是,我父母都是中国人。”秋意浓不明白厉母怎么突然对自己感兴趣,决定见拆折招。
厉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简单的讲了一些厉恩廷的情况。
秋意浓这才发现周围厉家的对她似乎也格外关注,很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并不会认为这是与宁爵西有关,似乎他们带着的也不是敌意,而更多的是试探。
很奇怪的一家人。
再次回到陆翩翩病房,手刚一碰到门把手,宁爵西有电话进来,他走到走廊那里接听,她听见是工作内容,便先进了病房。
甜甜今天起床后有点小感冒,出门前没有带出来,和保姆在家,麦烟青和史蒂文不放心,和秋意浓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
“怎么样啊,意浓,厉廷哥哥怎么样了?”陆翩翩眼露焦急。
“厉夫人说没事。”秋意浓轻描淡写:“你也不要太担心,明天他会转到普通病房,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哦哦。”陆翩翩情绪不高,耷拉着脑袋,似乎还在回想昨晚那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画面。
秋意浓转开了话题:“翩翩,昨晚你上了厉恩廷的车,他有没有跟你解释?”
“有。”陆翩翩低头看着受伤的手臂:“他说他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他还说让你妹妹顶罪厉嘉菲去坐牢他事先真的不知情。”
事已至此,秋意浓知道再怀疑也没用,尽管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些说辞,不过经历了昨晚的车祸,厉恩廷用生命保护了翩翩,看来翩翩是信了。
“意浓。”陆翩翩似乎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迟疑了很久又问:“你有没有看到过厉嘉菲的照片?”
秋意浓摇头。
“哦,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陆翩翩再次垂下脸。
秋意浓再想说什么,发现陆翩翩呼吸规律,竟睡着了。
想来担惊受怕了一夜,现在听闻厉恩廷没事,所有的神经都松懈下来,自然困意就上来了。
秋意浓轻手轻脚走出去,宁爵西刚好讲完电话。
她恍然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修长身影,这么熟悉的眉眼,不知为何,她心中沉甸甸的。
手机在震动。
她滑动屏幕,听到曾玉滢温柔似水的嗓音:“意浓,下个月我和宁谦东要结婚了,想来想去,我还是邀请你和宁爵西过来参加观礼。”
秋意浓明白,宁谦东的身份现在宁家根本不想承认,宁家人去了是个尴尬,而邀请她不邀请宁爵西又说不过去,所以曾玉滢这样的安排非常合情理。
“好,我会准时去。”
“记得带上你家的小帅哥哦。”
“好。”
“意浓,谢谢你和爵西哥的成全,谢谢!”通话到最后,秋意浓听得出来曾玉滢声音中是满满的幸福。
她不由的替曾玉滢感到高兴:“不用客气,滢滢,你有今天的幸福,是你不甘于命运的摆布,自己争取到的,我早说过,容汐彦不是你的幸福。”
“是,是,你说得都对,幸好我及时醒悟,宁谦东对我一心一意,我不用再羡慕你,如愿以偿嫁给了爱情。”曾玉滢在电话里笑得欢悦,玩笑道:“你和爵西什么时候办婚礼,可别和我们撞上同一天哦。”
真是讽刺,她身边的人都要结婚了,而她是她们眼中所认为最幸福的女人,实际却婚期渺茫。
当所有人的都在问她婚期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开心,每听一次扎心一次,反而要强颜欢笑,装作没事人一样。
秋意笑着:“不会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我想也是,反正你们结婚一定别忘了请我和谦东。”
“我知道。”她挤出一丝笑:“不说了,你忙吧,新娘子。”
宁爵西走过来,揽住她的腰:“曾玉滢的电话?”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常:“嗯,她要和宁谦东结婚了,宁谦东决定入赘宁家。”
宁爵西搂着她往电梯走,下了电梯来到停车场,替她打开车门,两人坐进车内后,他才开口:“婚礼当天可能宁家只有我和你会去。”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父亲是不会去的。”
宁爵西轻笑,“做了贼的人都会心虚,他去了岂不是当年的事都会被挖出来?”
她第一次听他讽刺他的父亲,不由看他:“宁谦东的大火,以及宁朦北的车祸,都是他做的吗?终于查到了?”
他发动车,温漠寡淡的笑,“所有的证据资料现在都在老四那里。”
“宁朦北查到了?”
“嗯。”
“宁谦东知道吗?”
“老大和老四之间暂时没通气,不过不代表他们之间永远不通气。”
“那宁朦北打算怎么做?”
他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道,也许他会和老大联手把这份证据交给警方,也许他会当面对质。”
“我猜宁朦北会选第一个。”秋意浓弯起唇角,静了静说:“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你父亲想杀宁谦东灭口事出有因。那么他杀宁朦北干什么?”
“这就得去问老四了。”宁爵西皱皱眉头:“也许是老四知道了或是看到了什么,所以他怕老四和老大联手对付他。”
“真是想不到。”秋意浓表情怔愣:“和大儿媳通奸,事迹败露,就要杀儿子灭口,你父亲怎么会这么极端,我听说程蕊被宁谦东娶回家后,夫妻二人关系并不好,几个月见一次面是常有的事。就算这件事被发现,顶多宁谦东和程蕊离婚,你父亲用得着杀了亲儿子么?”
“你不了解那时候的宁谦东。”宁爵西双手沉稳的操纵着方向盘,墨眸中有着丝丝的冷笑:“我母亲上面原先还有一个正室,也就是宁谦东的母亲,出身豪门,后来家道中落,宁誉安就找了个理由和她离婚。迎娶了我母亲,宁谦东的母亲性格刚烈,咽不下这口气,跳崖而死,尸骨到现在都没找到。宁谦东非常恨宁誉安,你想,如果再被他知道他的妻子也被宁誉安染指了,新仇加上旧恨,他会怎么做?”
秋意浓接下去分析道:“要么他闹得满城风雨,让宁誉安颜面扫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要么他隐忍不发,等他真正上了盛世王朝的位子,他会对付宁誉安,让他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宁爵西赞许的扫了她一眼:“看,你都知道,宁誉安会不知道?”
秋意浓现在心里只剩下呵呵二字,宁誉安自己去招惹的程蕊,被女佣苏柔撞见,不知悔改,反而对自己的亲儿子动了杀念,他仗的就是儿子多么?
这样的人真的不配当父亲,心里眼里只有自己,自私自利,阴险狠毒!
不会有好下场!
几天后。
厉恩廷和陆翩翩的婚礼没有如期举行,对外宣称因厉恩廷出了车祸,婚礼延后一个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周过去了。
这段时间秋意浓过得不好也不坏,每天上班,下班,不用开车,都是宁爵西亲自开车送的。
他们仍是这样,不提结婚,就这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对结婚的渴望渐渐枯竭,只是看着熙熙一天天长大,心里多少是欣慰的。
除了婚礼,他对她温柔呵护,比以前更甚。
有时候她在公司,他一天能打好几个电话给她,问她有没有爱吃的,累不累,别光坐着,多走动走动。
偶尔她要去摄影棚看进展,他推开工作,亲自开车接送她,把daisy上下的女同事羡慕得直呼这狗粮太多快被吃撑了。
她有时就想,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有结婚证和没结婚证又怎么样,不过是一张纸罢了,他宠着她,把她宠成了女王,这是多少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又过了几天,娱乐新闻上沸腾的全是曾玉滢和宁谦东大婚,对,没看错,娱乐新闻上写的是宁谦东,不是容汐彦。就在几天前,警方收到两份证据,当天就拿了逮捕令到宁宅,将宁誉安带入了警局。
很快新闻上翻出了当年宁谦东经历的纵火案,以及宁朦北经历的车祸均是宁誉安一手策划。
舆论一片哗然,新闻上更爆料,给警方提供证据的人正是宁家三公子——宁爵西。
一时间,本来下跌的盛世王朝股票出奇的反弹,民众普遍为宁爵西大义灭叫好,盛世王朝的整体企业形象和宁爵西的个人形象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事后秋意浓问过宁爵西,他表示根本不知道,她这才知道这是宁朦北的手笔。
想来,宁朦北这样做有他的用意,要知道,像这种丑事,豪门的普遍做法就是息事宁人,不会闹到警方,往往让凶手逍遥法外,受害者得不到正义。
如果用宁朦北的名义去揭发宁誉安,那么效果远没有现在要好,对于盛世王朝,股票只有跌,没有升。而把宁爵西的名字放上去就大大不一样了,立刻让公众对宁爵西及他带领的盛世王朝另眼相看。
可以这样说,宁朦北暗地里成全了宁爵西。
然后,曾玉滢和宁谦东的婚礼本来办的低调,却因为这件事,公众对宁谦东充满了同情,更忽略他的与容汐彦对调的脸,对他们的婚礼几乎进行了全程跟踪报导,风光一时无人能及。
至于那个冒充宁谦东住进宁宅的容汐彦,成了过街老鼠,连夜灰溜溜的和程蕊搬出了宁宅。
这天是周六,秋意浓睡了个懒觉,十点才起床,进了洗手间,牙膏和平常一样已经被某人挤好了。
她刷完牙,洗完脸,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不由的伸手摸了摸,曾玉滢和宁谦东的婚礼现在还在脑海里回放,再过一阵子翩翩的婚礼也要举行了。
在曾玉滢和宁谦东的婚礼上,她和宁爵西的出现几乎被记者团围住,问他们最多的问题就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又来了!
她全程没说话,倒是宁爵西罕见开口,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有好消息会告诉大家。”
好一个有好消息就告诉大家!哼!
她手上用力,使劲刷牙。
突然传来手机铃声,她赶紧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滑动手机,顿时听到麦烟青的声音:“意浓,有没有看新闻?厉恩廷死了。”
“死了?”她错愕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是一个星期前就死了,这件事还是记者给挖出来的,你赶紧看电视,网络上也有。”
秋意浓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顾不上洗脸,跑进书房,不料书房内宁爵西正在打电话,她跑过去拼命摇他的手臂:“听说厉恩廷死了,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赶紧办……”他匆匆讲完电话,搂她到自己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你知道了?”
“烟青告诉我的。”秋意浓眼睛盯着电脑,赶紧滑动鼠标打开新闻,不料手被他按住了,鼠标也被扔到了一旁。
“你干什么?我要看新闻。”她急的又要去抓鼠标。
这次又落了一个空。
他淡淡的回答她:“厉恩廷没死。”
她惊愕不已:“没死?烟青骗我?”
他顺手搂着她的腰,低笑着啄她的唇瓣:“麦烟青也没骗你。”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假装放出厉恩廷已经死的消息,然后逼出背后的那个人现身。”
“背后的人?什么意思?”她抿着唇,总感觉有什么真相即将要揭晓。
他好整以暇的低头玩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还记得你妹妹被以厉嘉菲的名字关进监狱的事吗?厉恩廷说不是他做的,我告诉了你,你不相信,其实他当时告诉了我是谁做的。”
“我就知道你隐瞒了什么没告诉我。”她瞪着他,差点要揪他的衣领:“快说,是谁?”
他深深看了她两眼,“是他同胞胎弟弟。”
“他们是双胞胎?”秋意浓吃了一惊,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厉恩廷是双胞胎,如果那件事是厉恩廷的双胞胎干的,为什么他不早说?早说不早点洗脱罪名吗?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双胞胎。”
秋意浓看着宁爵西已经说不出话来,久久之后才找到声音:“和厉恩廷长得一模一样,那张和别的女人暧昧的照片也是厉恩廷的弟弟?”
他摸了摸她的头:“对,是他,厉恩廷的弟弟叫厉野,这些年一直在沧市黑道上活动,几乎很少有人见过他。见过他的,都以为他就是厉恩廷,厉恩廷这些年没少替他背黑锅,厉恩廷也曾想过找到他,但他的行踪成谜。这次厉恩廷死亡的消息散发出去,想必他是最想要知道真假的人,他一定会现身,去看看厉恩廷到底有没有死。”
“只要他在厉宅外现身,你们马上抓住他?”
“嗯。”
“那把画儿抓到监狱顶替厉嘉菲坐牢的事是不是这个厉野干的?”
“八九不离十。”
秋意浓回想起那天陆翩翩在病房内的情景,似乎翩翩欲言又止,难道翩翩也知道了厉恩廷有个双胞胎弟弟?
隐约间,她记得那天翩翩问她有没有见过厉嘉菲,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想,好象翩翩在暗示什么。
“我锅里炖了汤,快好了,我去盛点过来给你喝。”宁爵西抱着她放在椅子里,起身下楼去了厨房。
秋意浓赶紧打开网页,输入厉嘉菲的名字,立刻跳出来很多照片,看着照片上不同角度的脸,她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不是为别的,因为这个厉嘉菲与她的长相有五六成的相似。
为什么?
这就是他们抓了秋画去顶替厉嘉菲坐牢的原因吗?
因为她们长得很像?
厉……l……
她曾猜过妈妈猪牌开头的一个字母l,就是厉。
这是真的?
他们有血缘关系?
所以像很正常?
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书房,手里端着托盘,空气中飘着一股香味:“浓浓,给你炖的汤好了,喝一碗,嗯?”
她迟钝了几秒,抬头看他:“那个l,是不是就是厉恩廷的厉?”
宁爵西把托盘摆到书桌一角,走过来重新抱了她坐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唇角:“本来想明天告诉你。”
也就是说,她猜的没错。
手指颤抖,她扭头看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叫厉恩廷到盛世王朝质问照片的事,他告诉我的。”宁爵西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他说你可能是厉家的后代,他还说了他有双胞胎弟弟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她生气,噘唇打他。
他稳稳的接住她的粉拳,无奈的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我怎么接受不了了?我终于找到了我妈妈的家,这是件高兴的事,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他牢牢的捉住她柔软的小手:“这件事固然高兴,但等你冷静下来,你就不这样想了,你会面对很多现实,为什么厉家要抛弃你母亲?厉野和厉嘉菲让你妹妹白白坐了四年牢,你看到他们会是什么心情?是看到亲人的爱还是欺负妹妹的恨?”
她哑然,是啊,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是他考虑周到,而她没考虑周全。
“为什么?”她喃喃问他答案。
他抱紧她,俊脸贴着她的脸颊:“刚才有电话过来,一直躲在暗处的厉野已经现身了,明天我们去厉宅,当面问个清楚。”
她深深吸了口气,隐隐感觉那是最后的对决一般,轻轻说了一个字:“好。”
次日,车子驶进厉宅。
进门后,厉夫人迎出来,厉恩廷坐在沙发上,他刚刚出院,五官一如既往的俊朗,气色还不错,旁边陆翩翩陪着他,再旁边,坐了一个一身洋装的女人,眼神中透着张扬和目空一切的不屑。
秋意浓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这是厉家大小姐,厉嘉菲。
“宁先生,秋小姐,请坐!”厉夫人招呼他们坐下,秋意浓留意到厉夫人从那天称呼她为‘罗小姐’变成了‘秋小姐’,想必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大家都坐下,倒没有开始寒暄,气氛一度尴尬。
倒是那厉嘉菲是个沉不气的主,挑着精细的眉,上下打量着秋意浓,傲慢的出声道:“我长年在国外就老听国内的朋友说有个女人和我长得像,今天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嘛,你有我长得好看么?”
秋意浓轻懒的笑了笑:“各花入各眼,只要我男人觉得我好看就够了,至于厉小姐又何必执着于争一个花瓶的头衔?”
厉嘉菲的脸立刻涨红了,想再说什么,只听秋意浓慢悠悠又道:“当然了,厉小姐这几年在国外是过得逍遥,犯的罪有人替你顶包,自己不用坐牢,还能开跑车,住豪宅,过挥金如土的生活。四年一过,没事人一样回来,试问天底下谁有厉小姐这样好命?”
厉嘉菲大怒:“你血口喷人!什么顶包?姓秋的,不要以为你妈是厉家人,就可以随便污蔑我,说起来你那个傻子妈就是厉家选择不要的一条狗!”
骂完不算,厉嘉菲冲过来扬起手臂,修长挺拔的身影一闪,宁爵西抓住厉嘉菲的手臂,狠狠甩开,目光冷凝的看着踉跄摔趴在沙发上的厉嘉菲,脸色寒凉道:“厉小姐,请自重!”
厉嘉菲从小娇生跋扈,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咬牙切齿就要冲上来,厉恩廷泠泠的嗓音响起:“大姐,适可而止!”
“恩廷,你可是我弟弟,你姐姐我受了侮辱,你就这样冷眼旁观吗?妈还在这儿呢!”厉嘉菲眼睛睁大,涂成腥红的指甲挥舞,气得像张牙舞爪的梅超风。
厉夫人看了眼儿子,没吱声,厉恩廷脸上出现一层不悦和不耐,益发厉声道:“我有眼睛,也有耳朵,刚才是你先朝秋小姐发难,就怪不得别人反击。现在要么坐下,要么出去!”
厉恩廷的话虽然严厉,不过看得出来还是有效果的,厉嘉菲指甲掐进手掌肉,冷笑数声,仍对着秋意浓趾高气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就是来认亲的,你那个疯子妈死了多少年,你还有脸来认亲?你不就是想嫁到宁家想得个好娘家,以后好让你在豪门内有个撑腰的吗?我告诉你,做梦!”
“厉嘉菲!”这次厉恩廷连名带姓的叫她。
厉嘉菲噤声,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弟弟,不甘不愿的坐到原来的沙发位置上。
厉野昨天自投罗网,已经被恩廷捉起来了,看那样子恩廷这次要来真的,打算把厉野送到警局去。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她和厉野合谋让那个叫秋画替她坐牢的事被捅出来,所以她这种时候不能走开,一定要听听他们商量什么,好有下策。
秋意浓冷冷的抿起唇,她最听不得就是别人侮辱她的妈妈,按照她以往的脾气,这时候她早走人了。
然而她心中还有些谜团没有解开,她必须要知道答案。
宁爵西以保护的姿态搂着秋意浓,朝厉恩廷抬了抬下巴,淡淡的嗤笑:“浓浓,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问完我们就走。”
厉恩廷看了眼满脸阴霾的宁爵西,沉默一会开口看着秋意浓道:“我大姐被我妈宠坏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秋意浓轻轻一笑,伸手把发丝拨到耳后:“不必了,我有很好的工作,我能养活自己,所以我既不想攀亲,也不想嫁豪门。”箍在腰上的大手一紧,她没理身边的男人,继续淡然的说道:“我今天来有两件事想问清楚,一件是关于我母亲的身世。这些年一直有个幕后黑手想害我,我追查了种种线索,最后到我母亲身世这上面就断了,我想厉先生应该能给我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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