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深爱,气势如虹

第139章 二十岁的姻缘签


    尸检报告显示,老太太死亡原因其实是脑溢血。
    而在桂妈和司机的报告里,两人体内均含有大量安眠药的成分。
    所以……极有可能是老太太病发,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身亡。而有人怕事情暴露,不惜杀人灭口!
    秦浅拿着尸检报告,复印了一份,另外将尸检的全程录像拷贝了一份。
    一份交给了程惜保管拿去秘密地封存起来,一份儿她放进了保险柜。
    秦浅一直没有想到,会有人,会不救老太太,还杀人灭口。
    她不是没有想过池启河,但是老太太总归是他的母亲,不管因为什么事,他应该是第一时间救他的老母亲的。
    所以想了许久,秦浅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老太太葬礼这天,澎城所有有声望的人都来吊唁了。
    这一天,本来是应该由秦浅端老太太的遗照的,但秦浅看在老太太一生为了池家到生命的最后一天,想来,每一个母亲都是想由自己的孩子送自己最后一程的。
    所以她把这个给了池启河,由他送老太太这一程。
    秦浅在旁边念了悼词,然后由众人依次献花。
    来的人很多,秦浅一直守在墓旁,献花的人从上午一直到下午。
    薄栾舟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这个时候,人稀稀拉拉的,没有那么多了。
    他献了花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到了一旁。
    秦浅最开始没有注意他站在那儿是做什么,不过过了大概十分钟,秦浅明白过来,他是在等自己。
    她让程惜和池东则先招呼一下来献花的宾客,走向他。
    “你怎么还没走?”
    走近男人,秦浅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想再看看你。”薄栾舟沉敛着嗓音,凝着她。
    顿了顿,拧眉,关心道,“你节哀。逝者已逝,你应当振作。”
    饶是已经放下,秦浅也觉得心有些泛酸,泛凉。
    她并不是不知道要振作,也并不是不晓得自己不能倒下,只是她听惯了节哀后,也想有个人问她好不好。
    就算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也想那个人明白,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师父您放心,我会振作的。”秦浅扯了扯唇角,“我一直都是您最得意的学生,以前是,以后也还会是的。”
    就算从前的她,要的是鼓励,鼓励她能够坚强,振作,坚持,变得更加的优秀。
    但现在的她,振作,坚强,坚持,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不需要……也并不想有人再在她的耳旁重复。
    这会让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自己真的脆弱得一塌糊涂,又无用得彻底。
    秦浅的疏离,让男人一怔。
    “清浅。”男人低喃着她的名字,仿佛是回味着最美味的佳肴,
    他低唤了秦浅一声。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秦浅准备折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又幽幽开口,“我放弃了。”
    他说,他放弃了。
    秦浅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望着他,不明所以,有些疑惑。
    薄栾舟望着他,仿佛是那孤岛上的夜晚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我放弃了继承薄家。”
    他说得很慢,足够让她听清每一个字。
    只是这一瞬间里,秦浅理解了每一个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仿佛是莫名的难以理解。
    她张了张嘴,思忖措辞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缓缓道:“那是你的自由。”
    眼看秦浅转身,薄栾舟伸手,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些着急,所以握着秦浅的手情不自禁地多用了两分力道。
    她暗自用劲儿地挣了一下,她的本事是薄栾舟教的,她自然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负,只是试探地挣了挣,便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那是你的隐私,我尊重。”
    秦浅不咸不淡的语气,清清冷冷的神情,落在男人眼里,仿佛他们两个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一般。
    这让他有些烦躁,有些气恼。
    他和秦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近的人,可此时却是咫尺天涯的距离。
    这让薄栾舟有些挫败的同时,也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曾经,秦浅问过他,愿不愿意为了她放弃薄家的继承权。
    因为是不可能两个家族的继承人联姻的,她和他之间如果要在一起,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放弃。
    池家不同,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够接受。
    可是他可以。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沉默了。
    “为了你!”薄栾舟扣着秦浅的肩,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清浅,为了你,我愿意放弃薄家的继承权。我已经同爸说过了,我放弃!”
    “你以前不是问我可不可以为了你放弃薄家的继承权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没有你,再多的一切与我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这些年,爸有叫过我很多次回来继承薄家,可我宁愿呆在有着我和你在的护卫队。我没有回来,我在护卫队一直等你回来。”
    “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当面告诉你我当年的答案,我可以。为了你,我能够放弃!”
    他双手握着她的双肩,情不自禁地用力,止不住地摇晃了一下她。
    秦浅听后,胸口闷得思绪有些发乱。
    她抿着唇,许久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你已经结婚了。”秦浅抬眸,直视男人的眼睛,毫不躲避,“薄栾舟,晚了。”
    她叫了他薄栾舟。
    这个名字,落在男人耳里,心头一喜。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是吗?”只要她还生他的气,那么就说明她的心底还是在乎他的!
    秦浅的意思是,他的回答,这么多年以后,已经晚了。
    她已经不需要他的放弃了。
    不过落在薄栾舟的耳朵里,以为她是说他结婚了,所以就算他为她放弃,他们也不可能。
    “我已经离婚了!”
    他离婚了?
    秦浅的眸底闪了闪。
    敛神,她望着薄栾舟,问他:“你知道吗?十几年,足够消磨一个人的恨了,何况是生气……”
    她连对孟封南和池倩的恨都被消磨得只剩下无奈和心酸,何况是对他的气愤和失望。
    如果不是对孟封南和池倩的恨被消磨殆尽,按照她的作风,早就六亲不认地报复了。
    只是十几年,真的可以模糊很多原以为真切又深刻的记忆和感受。
    “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会站在原地等待的人。”
    秦浅舔了舔嘴唇,“何况,你教过我的。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永远不可以停留在原地。要朝前。”
    “站在那里看着你和她结婚,和她扯证,和她出国度蜜月,是我做过最长的等待。但是那之后,我就朝前走了。”
    “离开你,我遇到过一个救赎过我的男人,遇到过一个和我结婚的男人。他们不管是谁,如果一定要我回一次头,那个人不可能是你。”
    闻言,薄栾舟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意气风发的护卫队队长,此时仿若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眼里没有了任何的神采。
    秦浅轻轻地拨开男人放在她肩头的手,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句,“薄栾舟,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男人才明白过来,她这句“已经晚了”,无关于他离没离婚。
    他望着秦浅笔直的背影,脑海中仿佛想起了当年他教她的话,“把背挺直了!记住,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欣喜,还是难过,也要干脆利落有尊严的离开!对,就是这样!”
    所以,现在的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干脆利落地离开他的?
    薄栾舟一直看着秦浅渐行渐远。
    他一直都知道,秦浅从小就是那种不愿意回头的姑娘。
    用他曾经的话来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是他不知道,撞了南墙之后呢?她是会依旧不回头,还是幡然醒悟?
    至少……现在的她……
    秦浅背对着薄栾舟,一步一步地离开。
    她挺直了后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回头。
    想想当初,连面她都没有见到过,甚至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给她……
    这一次,她要他看着她走,不回头!
    ……
    葬礼之后,按照规矩,从下葬后的第二天,才是血脉亲属替老太太守灵七日。
    操持完老太太的事情之后,秦浅然后才去了桂妈和司机的墓前。
    分别给桂妈和司机上了香,给家里人发了抚恤金,并且承担了此时家中的小辈所有的教育费用。
    在池启河替老太太守灵结束之后,是公布老太太遗嘱的时候。
    池启河一家,和秦浅,以及律师,都在池宅的会客厅。
    “人都齐了,你可以开始了。”秦浅跟律师说。
    律师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在座的人,然后转过头和秦浅说:“家主,是不是还有人没有在?”
    秦浅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池启河、池堇年、池堇希、池岑星、就是范晓璐都在这儿。
    “老太太的家人,都在这里了。”
    “老太太的家人里,没有小男孩在吗?”律师问了一句。
    小男孩?秦浅冷不丁地冒出了秦初那个小家伙的脸蛋。
    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老太太的家人全部都在这里了。”七号
    见律师一直试探性地问问题,秦浅才问到:“有什么问题吗?”
    “老太太的遗嘱,和一个叫秦初的小男孩有关。不知道那位男孩是在哪里?可不可以请他也过来一趟?”
    因为秦初的到来并没有太久,而且很快地就送去了护卫队,加上秦浅和老太太对小家伙的保护保密性工作做的很好。
    所以除了初一和初二有许多池家的各个支脉知道,看见过秦初之外;其他的人,就很少知道这么一个男孩的存在的。
    尽管是律师,也只是当初老太太提起,有所了解,并没有真正地见过他。
    “秦初?”秦浅倒是没有料到,老太太的遗嘱,竟然还考虑到了秦初的一份,“秦初是我的儿子,他现在在护卫队,不方便过来。我可以代表他旁听见证,所以,请律师开始吧。”
    听后,律师这才放心地打开了密封的档案袋中,抽出了老太太的遗嘱。
    律师拿着那遗嘱一字一句地念着,众人也都认真地听着。
    只不过越听,这会客厅里的人脸色越是不好看。
    饶是秦浅也都震惊了。
    不等池启河他们发问,秦浅率先问到:“你是不是念错了?这份遗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怎么可能呢?
    老太太将自己名下所有的动产以及不动产,全部都留给了秦初一个人!
    全部!留给了秦初一个人!
    虽然说,池家的家主允许私人有十个亿以内的资产。这对池启河来说,可能不值一提。
    但这是老太太这一生的所有,却留给了一个只见过一两个月的六岁多的小孩。
    关键是这个孩子,和老太太并没有丝毫的关系。
    “是呀!你是不是念错了?我们岑星才是老太太的陈孙女!怎么会给一个外……”人字她看了秦浅一眼,讷讷闭嘴,没有说出口。
    范晓璐抱着池岑星,满脸不满,一双眼睛盯着那遗嘱,就差冲上去抢过来,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清楚了。
    “没错的。在老太太头脑清醒的情况下,我同老太太一再确认过。她确定要将自己名下所有的动产以及不动产全部都留给叫秦初的孩子。”
    许是范晓璐的神情表露的心思太过明显,律师又忍不住推了推眼镜,补充到,“这份遗嘱的签署,当时还有老太太的私人管家,以及另外两位先生的见证下,立下的。”
    想了想,律师将遗嘱交给了池启河,“您要不过目一下。”
    池启河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摆手,“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又有人公正,那就是没问题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既然遗嘱读完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然后他冲秦浅点了点头,意思一下,作告别,转身离开。
    池启河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池宅,等车驶出了好长的一段时间,他才缓缓地抬起眼眸,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
    既然池启河都走了,范晓璐也不好闹,也悻悻地抱着池岑星走了。
    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瞪了秦浅一眼,仿佛就是秦浅生抢了她的钱一样。
    不过这件事,秦浅也说不上在不在理。
    “我嫂子说的话,家主你别忘心里去。看得出,奶奶挺喜欢秦初那个孩子的,他乖巧又可爱,老太奥体怜惜他,给他留点资产以后傍身,也是说得过去的。”
    “家主你也别觉得对我们家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本来就是老太太自己的资产,想留给谁都可以的。并不是一定要留给我们家里的。”
    池堇希跟秦浅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朝她笑了笑,“那我也先走了。”
    “等一下。”秦浅突然叫住池堇希。
    对上池堇希疑惑的目光,秦浅抿了抿唇,望着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问:“老太太出事那天,去了一趟你家,你知道是去做什么了吗?”
    “有吗?”池堇希面露疑惑,“我不知道,那天我后来晚上出去了,接到电话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出事了。”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听到池堇年跟秦浅说回去的路上遇到的车祸,她就想问来着,老太太来家里什么事?
    不过池堇年凶了她几句,也没有回答她。
    闻言,秦浅惊讶了一下,“你当时没在家?”
    “没。”池堇希摇了摇头。
    两秒之后,池堇希突然问到:“家主你不会怀疑老太太出事和我们家有关吧?”
    毕竟这突然的一问,旁的人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池堇希打小也是个聪明的人儿呢!
    只不过她一直都无心这个继承人,当年为了蒙混过关,一直都保持平平中上的考核。
    哪里能够反应不过来秦浅是什么意思。
    “就算我爸他是针对了你很多,但老太太是我爸的亲娘,这血浓于水,就算是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呢!怎么可能对老太太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家主,老太太一直拿你当亲生的对待,你对她关心,我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适可而止。Ok?”池堇希看着秦浅,一脸的认真。
    那气势,倒是让秦浅怔了怔。
    她点了点头,“我和你们家的关系,你爸,你哥,你嫂子,你是知道的。关于老太太的事,他们就一两句话给我堵回来了。我想多了解一点,本以为你会知道,所以才问问你的。”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也不知道。”
    秦浅这么说,池堇希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对不起,刚才我的态度可能过激了一些。”
    “我理解。”
    ……
    本来老太太的遗产留给秦初,应该把他叫回来继承的。
    不过秦浅不想让他尽早地又因为老太太遗产的事受到关注,所以跟律师商量把时间推迟,让他现在先专心地完成护卫队的学习。
    律师说老太太考虑过了这种情况,说如果秦初要以学习为先,那么这些动产将由基金会打理,只要在秦初本人放弃继承这些遗产,或者他死亡之前,秦初随时都可以联系律师继承这份遗产。
    秦浅说了声谢谢,放下了电话,陷入了沉思。
    老太太为何会把遗产全部都留给秦初?
    就像池堇希说的,老太太挺喜欢秦初的,但假如老太太留一部分遗产给秦初,合情合理。
    全部……给一个六岁多的孩子……
    秦浅就觉得不合常理了。
    只是不合常理在哪里,她也说不出来。
    只是隐隐地感觉这也许和老太太的意外死亡有关系。
    不过今天只是提了这么一句,池堇希便敏感地察觉到了,秦浅也不好太抓着这一点追究了。
    周六。
    “好了,你回去吧。也给你放一天假。”秦浅下车前,和程惜说。
    “那晚上……”
    “我自己回来就行。你回去陪陪家人朋友。”
    说完,秦浅拉开车门下车。
    转过身,翟钧霖已经等在了不远处。
    他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背着一个包,轻装践行。
    那日秦浅和他说谢谢,他要实际的。
    秦浅让他自己提,不过分的。
    男人只说了一句:“浮生偷得半日闲”。
    当时秦浅只以为他是叫她出去公园逛半天来的,没想到隔天这男人约她爬山。
    当时秦浅还问:“不是说半日吗?”
    男人大言不惭地回答:“我约你上山,半日到山顶。余下何去何从,你随意。”
    秦浅:“……”
    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她都能够想到,她上山半天,然后自己下山,他又跟在旁边,说路大家都能走。
    不过她也好久没有爬山了,这段时间都在忙池家的事,也没有怎么进行有氧运动。
    倒也就答应了。
    相比翟钧霖,秦浅更是简单,一身运动装,就腰间一个小包。
    男人抬腕看了一眼,“真准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差。”
    “就是这座山?”
    他发定位的时候,秦浅还在处理一个紧急的文件,所以也没有看地址,就直接递给了程惜。
    程惜开到这里的时候,秦浅往外一看,才发现这是哪里。
    “我打听了一下,都说这座山上的风景最不错。”翟钧霖小心地看着秦浅,心想着,她那个时候,应该是不知道这些平民喜欢的东西的吧?
    “山上的风景不怎么样,但是这山上庙里的签,大家都说很灵的。”
    翟钧霖:“……”
    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问到:“你知道?”
    秦浅点了点头,“我来过。”
    谁没有年少的时候,哪怕她再怎么清冷,好歹也是个女生,总还是有一些女儿家的心思的。
    比如在哪个庙里求个姻缘签,或者又去哪里绑个同心锁。
    其实她不是没有干过。
    翟钧霖见秦浅望着山顶,出神。
    他不由得想问,和谁?薄栾舟吗?
    只不过理智拉住了他,没有问出口。
    下一秒,就听见秦浅说:“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的。”
    对上翟钧霖疑惑的眼神,她笑了笑,“上头的签一点也不准。当年我求签的时候,那解签的大师还说我二十岁的时候会和我喜欢的人结婚呢!结果呢?”
    她看向翟钧霖,结果和你结婚了。
    说完,秦浅才猛然发现这句话有歧义。
    她二十岁的时候嫁给的事翟钧霖,她刚刚说大师说她二十岁时会和喜欢的人结婚。不就是承认说她喜欢翟钧霖吗?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浅突然就红了脸。
    男人哼笑一声,“哦”了一下,望着秦浅羞红的脸颊,眼眸漾开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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