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沙之——幸福

第67章 钟夫人


    魔修言抱着魔嫚,与王铜尊并行在山间的林中小道上,阳光懒洋洋的从树梢间挤进密林里,光斑点点,小草扭着小身体,伸头探向那些光强的方向,只有林中那一簇簇一片片的苔藓,自在的绿着,一平如展,随着山间的地势高低的展延,小如米粒的一个个小绿点,相互的团结着,生长着,阳光与雨露象与他们无关,它们只在乎它们相互的距离,再让它们的同伴,可以更好的延生。
    一只小鸟从树梢掠下,一扭身,又回到树梢,魔嫚看着那鸟儿一折身,又看不见,她也没有说话,抱着父亲的脖子,世界与她还有何干?这一次,父亲离开她已经是有生以来最长久的一次,她害怕父亲不回来了,她知道她的母亲已经走得更远了,那是她无法去找到的地方,只有父亲,让她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回来,回来关心她,爱她。
    两山间的山沟里,一个山林中所有的林木都有,大小不一,枝叶交错,遮天闭日,四个人走在这林中,杜青娘在身后紧紧跟进随着,此时,三个大人各有心事,只有魔嫚,心中没有什么可想也会想的,世界只有阳光,尽管那些阳光是从林梢上遗落下来,可是那些光与色,还是照亮着她,温暖着她,当她的手抱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的脖子就是太阳,那种温暖幸福得让她不时的闭上眼睛,她不想与世界有什么关联,只要抱着她父亲的脖子,一切就好。
    啾啾,一只草虫鸣叫了一声,试探着四周的环境是否安全,又安静的听着这世界给它的回响。
    今天,这世界是安静是宁和,林中的草露早落在地上,又浸入大地,去年的落叶归宁在那些土地上,而林中的小道上,一块块一片片的石面,清洁光亮,步伐移到土地上,是轻软,是大地与人温暖的交流,一脚踏在山石上,那种坚硬,是一种真实的安全与方向的坚实。
    这山坳里的小道上,隐在林中,只有修月山庄的人,才知道这一条路,而修月山庄里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松鼠与小兔这些小动物喜欢藏在这里,凶兽们要到这里,山势的陡峭,林木的密布,让猛兽们在这里不宜行走,也就让这些小的个体有了一处安身之所。可它们在听到行人的脚本步声时,它们还是藏头藏脑。林中的沙沙的脚步声,总也不是常有,声音里有它们熟悉的安全或是危险。魔嫚看着一只后面的,在众人走后,才探出头来的小松鼠,在眼睛与魔嫚一视间,又急急缩回头去。
    风在远方的山顶传来清厉的微凉的啸声,一阵呼呼吁吁,又走到更远的地方去了,这山间,一下又回复安宁,安宁得这世界只有一双手抱在一个温暖的脖子上,羊须子草一叶叶高高的秃兀的撑在那里,旁边有三半叶子合在一起的青蒺,一片片的就接在一棵粗大的檞树旁,檞树过去,就是一片的乱石杂草与铁蒺藜,再远的青草地就接上了半山腰处流小的小溪,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一个个尖头平头从草间钻出,溪边的各种小草就多了起来,魔修言还不能完全叫出它们的名字,他只知道那些有毒或是可以食动的野草,而那些不知名的小草,就是味道不好或是不能食用的小草。
    折出这一片密林,沿着溪流,转过两道山弯,一路下山,也就回到修月山庄。
    山庄里人已经多了起来,王家兄弟领来了他家几乎一半的人,而另一半,则是跟着他父亲藏了起来,王铜锤见到神色如常的大哥,也就没有去问候他,只是直直走到魔修言的身前:
    “家父说,王家十二就跟着你了,他年纪大了,奔波不起了。王家十二子,总不可能全都死了,还剩得几人,事完后,回到他的身边,把他埋了,这也算是也修月山庄的一场情义了。
    这是家父的原话,他让我对你这样说。”
    魔修言一听到这一句话,一种莫名的伤感与无穷的感激之情,一下涌到喉间,让他不知也无法说出话来。只是心中想,王家是有十二个孩子,无论是什么样的风险,总不可能一锅就全都没了。
    王铜锤身后,三十来名壮汉,全都是三到四十之间的年龄,一看就知是王家的精锐之士,再加上王家十二兄弟,这样一支队伍,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那是一件小事。魔修言的眼睛还在这些人的身上致敬与关注着,石墙远远就传来他的声音:
    “听说王家来了三十来人,我宁家也不落后,我小娘这一次也来了,我们要与王家一比高下。”
    魔修言一听这声音,心中的惊恐一下就生了出来,石墙的小娘也来了,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人物,在修月山庄所有的女性里,除了三个庄主夫人外,那是一种等级与礼节的尊敬,可要说利害,这石墙的小娘钟王氏,可算是一利害人物,那可不只是传说她功夫了得,更利害的就是她的一张嘴,可以说是这修月山庄第一嘴。
    远远没有没见到这钟王氏,魔修言就顺着石墙声音的方向跑了起来,急急去迎接这钟夫人,钟夫人更是一个传奇。
    相传钟夫人还是姑娘时,一心恋着邻村的一个书生,常常二十余里夜行入那书生家中,伴小情人读一夜书,又在天未明时奔回家中。她家一门九女,个个是豪杰,大姐就是石墙的母亲,大姐在生石墙的一对两胞兄弟时,死于难产,母子皆亡。石墙兄弟的父亲钟昭本就是原来山庄里的第二帐房,妻子死后,他就退出山庄,隐身于山林,一心书画,不问世事,整日相伴石墙兄弟。后来,钟夫人那小情人在一次外出死于病祸,钟夫人就立誓不嫁,老岳夫怜其钟昭孤零,让还是姑娘的钟夫人去相助钟昭养子,那知日久天长,老岳夫就又把这小姨子嫁给了大姐夫。
    钟夫人本就与钟昭生活了好几年,这一次出嫁,也象只是一次过节,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可对于石墙兄弟却就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外侄,可这一变化,就成了儿子,自己的儿子与子侄在心态上就有了不一样的关爱。关爱之下,也就让石墙兄弟变得勇往无畏,心态与自身的强悍,终而成就石墙在对敌时强横的表现。
    钟夫人的身影一现,一身的大红衣袍,宽大的长裙,也是大红色,就象她平时说话一样,直来直去,无畏于对象,更无畏于尊卑,想到那里说到那里,说完也就完了,事过也不会记仇记恨,大咧咧一通,虽说这让谁也不真正惧怕她,可是谁都怕与她最初的见面,一个不好,她就雷霆发做,一下就让他下不得台来。
    “钟姨娘来啦!”
    老远,魔修言就叫着,喊着,脚下也加快着速度。
    “钟姨娘,钟姨娘,你家老娘都不知死活了,还不能叫我一声姨娘或是娘?”
    魔修言一听这样的一句回话,一时就嗝儿了,这一句爱之深的话,却实是让他不知如何回话,是在揭伤疤,又是更进一步的关爱。石墙兄弟两直直的看着魔修言,也为他感到难受。刚刚露出的憨笑一下就没了,只有一种无言的同情与爱莫能助。
    钟夫人的年岁大不了石墙兄弟十多岁,大魔修言更是大不了多少岁,再加上钟夫人一天忧无虑,一脸的幸福的红光,让她一张脸上,没有一丝年龄的沟纹,只是说话是嘴张得太大了一些,让她的年龄尽现在她的那些话语里。
    “姨娘辛苦了。”
    “狠,这话说得,我辛苦了,我辛苦什么?死死的死了,活着的被逮了,一个庄子,哪里还有一个老人,我不来,行吗?
    辛苦不辛苦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既然是来了,也就没有辛苦不辛苦的事,只有我该不该来的事。
    你说我该不该来?”
    “该来该来,我也是一个不成器的人,姨妈不来盯着一点,我一天里也是睡不着觉。”
    “这还象是一句话,两件事;
    一就是我住哪里?
    二就是仇不仇的事,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姐生个娃都生死了,这仇找谁去,找钟昭,还是找老天爷,谁也找不上嘛!
    仇是昨天的事,今天才是最重要,明天也重要,可是远了一些,也就不用管它了,先管好今天再说!”
    魔修言一听钟夫人这话,她对石墙兄弟的安全之心,全在这几句话里,可不得不来,却又是因为石墙兄弟,石墙兄弟不来,他们这一生也可能会因为此事而不安。心中想着,分析着钟夫人的心态,可是姨娘变成姨妈,还是让钟夫人的声音小了许多:
    “姨妈就住我家里可好,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你身边十来个丫头,住那里也宽敞一些,离着大门也远一些,有事,我们去找你,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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