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

    我当然很诧异地看着牛二蛋。
    我以为将俞雪峰和丁菲赶出去，已经够让他们出糗的了，没想到牛二蛋比我更狠，直接要让他们跪下磕三个头！
    现场这么多大人物和宾客，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他们俩留啊。
    可是现场这么多人，我肯定不能泄牛二蛋的气，只能由着他了。
    牛二蛋大概也憋太久了吧。
    俞雪峰和丁菲当然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牛二蛋。
    “你别太过分了！”丁菲气冲冲道：“牛二蛋，你少在这狐假虎威，大不了我们不在这结婚了，我们换个地方就是！”
    “你随便去。”牛二蛋冷冷地说：“整个县城的场子都被我包圆了，你看你能找得到地方不？”
    其实我没想这么干，也没包下整个县城的场子。
    但有我在旁边，俞雪峰和丁菲显然信了，在炎夏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你……”俞雪峰和丁菲显然气得不轻，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可还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可是他俩的大喜之日啊，竟然要被赶到大街上了！
    可就是在大街上结婚，也好过当众给牛二蛋跪下磕头。
    “我们走！”
    俞雪峰怒喝一声，转身就要带着丁菲和众宾客离开。
    但也就在这时，牛二蛋幽幽地说：“走也不行，我们这一百多个兄弟今天闲着没事，你们走哪就跟到哪，他们干别的不行，闹事可太擅长了……要是一百多人不够，我还可以叫来两百多人、三百多人，咱们慢慢玩呗，看你们在这县城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嘿，牛二蛋现在还挺能自作主张的啊。
    以前的牛二蛋，面对我的“帮助”还有点羞愧和不好意思，现在好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用起我的人来轻车熟路。
    当然，他也确实不是外人。
    不过我挺奇怪，一个本来挺善良、挺淳朴的油条青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赖”“狠毒”的这么自然了？
    可能是他天生自带的基因吧，只是之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现在被俞雪峰和丁菲唤醒了。
    “你……”俞雪峰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可能两者皆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俞雪峰知道牛二蛋有这个实力，因为牛二蛋的背后有我。
    而我，想要对付他们两个，甚至摧毁他们家的产业，都是易如反掌。
    丁菲直接不敢说话了，她知道一切祸源都在自己，这个时候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牛二蛋浅浅地笑着，活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阎罗王：“我说了，只要你们给我跪下，当众给我磕三个头，这事就算拉倒。否则的话，咱们可以慢慢玩，看看最后是你完，还是我完？”
    俞雪峰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颤。
    “噗通”一声，俞雪峰跪了下来，完全不由自主，双腿都是软的。
    “牛爷，牛大爷！”俞雪峰哆哆嗦嗦地说：“我错了，请你放过我吧。”
    俞雪峰一边说，一边冲着牛二蛋磕了三个头。
    砰砰砰，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四周一片寂静，谁也没说什么，有我坐镇，谁也不敢说什么的。
    “还有一个人呢？”牛二蛋继续微笑着，看向丁菲。
    “你……”
    丁菲颤抖的更厉害，毕竟她一直都瞧不上牛二蛋，一直觉得自己甩掉牛二蛋是正确的，好不容易才嫁给俞雪峰做了阔太太，现在却要当众给牛二蛋跪下，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你不跪也可以。”牛二蛋微笑着道：“咱们日后再慢慢玩……不过你老公刚才那三下就白跪了。”
    “快跪！”俞雪峰狠狠瞪了丁菲一眼。
    俞雪峰没胆子和我作对，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噗通”一声，丁菲也跪下了，极不情愿地给牛二蛋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哈哈哈哈哈……”
    牛二蛋大笑起来，接着站起。
    “好，好。”牛二蛋说：“小两口真是能屈能伸，我很佩服啊！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提前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啦！”
    说完，牛二蛋就转身往外走去。
    “以后真的不会对付我们了吧？”俞雪峰着急地问。
    “当然，我一向说话算话！”牛二蛋说着，背影渐渐消失。
    我和我的人也离开了。
    俞雪峰和丁菲这才松了口气，送走了我们这两尊瘟神，终于可以继续结婚了。
    但丁菲显然还很不痛快，咬牙切齿地说：“气死我了……老公，咱们记住今天这仇，以后一定要报！”
    “你算了吧！”俞雪峰叹着气说：“咱们想斗张龙，怕是十辈子都不行，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早晨我就说别招惹牛二蛋，你偏不听，说什么两人互不相欠了，结果闹到现在这个结局……”
    丁菲无话可说，只能痛苦地低下了头。
    而在酒店门外的广场上，我刚遣散了一群兄弟，回头一看，牛二蛋已经走得快没影了。
    靠，帮了他这么大忙，连个谢谢都不说就走了？
    放到以前，牛二蛋早握着我的手，感激涕零、热泪盈眶，还要给我“当牛做马”了！
    我当然不需要牛二蛋这么做，但总觉得他现在怪怪的。
    牛二蛋现在真是太奇怪了！
    我几个箭步就追上了牛二蛋。
    “怎么样？爽不爽？”我问他。
    “爽，爽翻了。”牛二蛋回过头来，冲着我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随意将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玩弄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牛二蛋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一副非常期待的样子。
    我笑着说：“爽了就好，以后把这对狗男女忘了吧，然后继续回去工作，总有一天你会……”
    “不，我不会忘的。”牛二蛋打断我说：“我要继续和他们玩，而且我还不会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一辈子都过得痛苦不堪！”
    我很吃惊地看着牛二蛋。
    说句实话，我不太希望牛二蛋变成这样。
    我知道他的心里有恨，也双手支持他去报仇、发泄——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在我这里全是扯淡，我一向秉承“有仇必须要报，而且果断利索”的原则。
    再者，有句话说得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盲目劝别人大度的人最可恨。”
    牛二蛋就是要手刃那对狗男女，我也会给他处理的不留痕迹。
    但他要折磨俞雪峰和丁菲一辈子……
    就真有点过分了。
    说句不好听的，牛二蛋有点往“心理变态”和“心理扭曲”的方向走了。
    我不希望牛二蛋成为这样的人，我希望他能痛快地报完仇后，就把俞雪峰和丁菲抛到脑后，继续做一个阳光、积极、快乐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都生活在“仇恨”中。
    只是，我也不能说得太直白了，只能试探地问牛二蛋：“你打算怎么做？”
    牛二蛋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你就管不着了吧？”
    我的心中当然无比吃惊！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牛二蛋，简直不敢相信他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牛二蛋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怎么对付他俩，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你……”
    我的手甚至都在发抖。
    自从亚菲特死了以后，我有多久没被气成这样过了？
    从知道牛二蛋是南王和红花娘娘的亲儿子开始，我就一直待他不薄，其实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啊！南王和红花娘娘说不插手他的生活，接着就手挽手浪迹天涯了，我却为了牛二蛋跑前跑后，不仅为牛二蛋介绍工作，还三番两次把他从号里捞出来，尤其最后一次，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功夫，甚至险些跟魏老闹得翻脸，还在全境奔波了足足半个多月！
    还有今天，牛二蛋要让俞雪峰和丁菲当众出丑，我也都帮他了，全程都很配合。
    到头来，一个“谢谢”都没换来，甚至他还出言不逊，不让我再操心？
    什么个混蛋玩意儿啊！
    他要不是南王和红花娘娘的亲儿子，我现在就上手揍他了。
    算我之前看错了眼，我还真以为他是个踏实、肯干、一身正气的青年呐！
    南王和红花娘娘多好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好……好……”我点着头说：“牛二蛋，记住你今天这句话哈，我他妈的真是看错人了，没想到你是个十足的白眼狼！”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了。
    身后却传来牛二蛋冷冰冰的声音：“你说我是白眼狼？”
    我回过头：“难道你不是吗？我帮了你那么多，到头来你就是这个态度？”
    牛二蛋的嘴角撇了一下，冷笑着道：“张龙，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帮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皱着眉头说道：“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牛二蛋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张龙这个名字，应该属于我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