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

    一开始，老牛两口子还不愿意让我一起出摊，说我这么贵重的身份，哪能干这个啊。
    我说我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就是帮帮忙吗，我没那么矫情。
    我还劝他们说，以后不干这个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足够让他们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但是他们不肯，说我再有钱也是我的，不会占我一分钱的便宜，而且他们干了一辈子这个，也习惯了。
    我知道，劝不动的。
    有些老人就是这样，含辛茹苦地把孩子养大，无论孩子以后多有本事，也不想给孩子带来麻烦。
    牛二蛋做部门主管的时候，一个月都有两万块的收入了，他们也没想过从此就享清福。
    到了小市场，我便配合着老牛两口子把东西都搬下来，桌子、案板、煤气、油锅。我是第一次帮忙出摊，不会和面也不会炸油条，好在刚开始人也不多，老牛还能教一教我。
    炸油条看着简单，其实也是个技术活，也要考验火候和把式，实验过几次以后，终于渐渐上手。
    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我是上过电视的大名人，不过谁也不会想到我会出现在这，还戴着帽子、系着围裙，大部分人认不出来，或是看着眼熟，也不会往哪方面想。
    来卖油条的都是熟客，也会问上一句：“哎，二蛋呢？”
    老牛则回：“二蛋去市里上班了，叫亲戚家的孩子来帮今天忙。”
    虽然我是老牛的亲儿子，但他也不会逮谁就跟谁说。
    说来也巧，在我炸油条的时候，丁菲正好载着俞雪峰开车路过。他们很骚包的，在县城经常开着辆敞篷跑车，无论多冷也坚持把顶棚打开，所以我能看得一清二楚。
    俞雪峰浑身包着绷带，看样子要去医院换药。
    他们看到我后，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急匆匆地开车就逃走了。
    显然怎么都没想到我会在这炸油条吧。
    忙活了一上午后，我炸油条的水平也越来越熟练了。
    日头渐渐攀高，人也渐渐少了，我也能和老牛两口子聊几句天。
    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平淡且温馨，什么心都不用操，顾好这一片小天地就行，忙活完了一天的口粮就有了，喝点小酒、聊个闲天，还有比这更怯意的吗？
    如果当初没被调换，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了。
    牛二蛋还没回来。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电话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我也暗中派人去查，甚至利用一些关系，去定位牛二蛋。
    牛二蛋哪都没去，就在县城。
    但我派人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牛二蛋的踪迹，这家伙好歹是天玄境的高手，哪有那么好找？
    我有点烦躁了。
    收了摊后，我就给牛二蛋发消息，说你不肯出现也行，以后别和叶良混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东西，对你也没好处。
    牛二蛋还算有点良心，竟然给我回了消息：我没和叶良混在一起。
    我说：你俩没混在一起，能把赵虎伤成那样？
    牛二蛋说：那是叶良打的，不是我。
    我：你少扯淡，没你帮忙，叶良哪能伤得了赵虎！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叶良已经是S级的改造人了，牛二蛋不懂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赵虎也在昏迷之中，在我印象里叶良还是一个弱鸡，一刀就能被我劈飞。
    但这家伙的阴谋诡计一向让我头大，这次又闹出这么大事，所以我非除掉他不可。
    我又问牛二蛋：叶良在哪？
    牛二蛋回：我不知道。
    我说：你回来，咱们谈谈。
    牛二蛋回：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还有，你别派人找我了。
    牛二蛋真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家伙，我拿他是一点辙都没有。
    但只要他不和叶良混在一起就好了。
    我只收拾叶良一个就可以了。
    但叶良同样也找不到，这家伙一向就行踪诡异的，也没个手机能定位他，着实叫人头大。
    我想和牛二蛋当面谈谈，但他怎么样都不肯露面，我只能在短信里追问他叶良的下落，但他始终说不知道，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但我总觉得，叶良还会找牛二蛋的，所以我就继续留在县城，每天帮着老牛两口子出摊。
    不除掉叶良，我根本没脸回去面对大家。
    每天炸油条之余，我也会和老牛两口子聊天，有一次偶然提到功夫，我就问他俩是在哪里练的。老牛两口子的本事并不高，但也远胜一般人了，明显是练过的。
    说起这个，老牛还挺得意，说他年轻的时候遇见一位高人，非说他有练功夫的天赋，要收他做徒弟。
    只是，高人没在当地久留，说是还有任务在身，就个老牛留下一本秘籍，先是炼体、接着炼气。
    那位高人告诉他说，持之以恒地练，总有一天能做天下第一高手。
    老牛就根据这本秘籍练了一段时间。
    别说，还真有效，强身健体、保家护体不是问题，年纪轻轻就能一人打好几个了。
    但他止步于此，没继续往下练。
    老牛觉得，有这本事就足够了，能把欺负他的市场管理员打跑就可以了，干嘛非要做天下第一高手呢？
    做天下第一高手，有钱拿吗？
    还是卖油条吧，这才是他的主业，不能整天不务正业，不然哪有钱娶老婆？
    再后来，老牛成功打跑过几次市场管理员后，就吸引了在隔壁卖葱花饼的一个女人，也就是后来的油条西施。两人成功结合以后，老牛也教过她几下子，所以夫妻俩在这一片也算高手，从来没人敢欺负的。
    “喏，就是这个。”
    老牛从怀里摸出一本又破又旧还发黄的小册子来，这么多年他都带在身上，看来还是挺珍惜的。
    我立刻接过来。
    好嘛，封皮上几个大字：天下第一。
    原来这本秘籍的名字就叫天下第一。
    而且年代十分久远，纸张也破旧的不像样了，感觉像是民国时候的东西。
    我又翻开仔细查看，确实挺详细的，而且路子也非常正，先是炼体，将身体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涉足炼气，怎么寻找气感，也都记载得非常清楚。
    我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级别划分也都非常清楚，不过不是按照天、地、玄、黄来分，也没有什么天玄境，而是按照十二时辰，子、丑、寅、卯什么的，不过大致差不多吧，基本都能找到对应的境界。
    这本秘籍比较厉害，详细记载每一层境界是如何突破的，虽然有些费时间吧，但只要按照上面的方法来练，是一定能突破的。
    我继续往后面翻，十二时辰过去之后，便是“九重天”的划分方式了，对应的则是天玄境的九重境界。
    让我意外的是，“九重天”竟然也有详细的突破方法！
    我颇有些激动，立刻翻到“第七重天”仔细查看，毕竟我现在就是天玄境第七重，每天都惦记着怎么才能突破第八重，或许这本“天下第一”的秘籍能帮上我。
    上面显示，第七重天已经是绝对的高手，走遍天下几乎无敌，但若碰上八重天或是九重天，一样死路一条。
    那么，如何突破第八重天？
    “天下第一”上明确记载，哪怕天赋异禀，到第七重天时，也有五十多岁了，想要突破第八重天，需每日倒立炼气，且不食荤腥、只饮山泉，如此坚持三年，方能成功。
    我去，还要三年？！
    我继续往后翻，第八重天到第九重天，需要找个寂静无人的小岛，找一株二十米高的大树，并且吃喝都在树上，不能下地一步，如此坚持十年，便能突破第九重天。
    看完以后，我真是想把秘籍丢在油锅里给榨了！
    这都什么鬼啊。
    编这册子的人，我相信他一定很不容易，不知道做过多少实验，也不知道走访过多少高手，才总结出这么一条通往天下第一的路。
    可真按照册子上的修炼方法，突破九重天也七八十岁了吧，就算成为天下第一还有什么意义？
    好在，这世上总是有捷径可走的，有天赋的靠天赋，有科技的靠科技，甚至靠嗑药都行，融气丸和通天丸都是干这个的。
    不信你看剑神，很早很早就突破天玄境九重了吧？
    还有萨姆、乔戈尔、亚菲特，打上一针也能成为S级改造人，可和剑神一战。
    这本名为“天下第一”的秘籍，是给那些没有丝毫天赋的人准备的啊，只要你够勤奋、够努力，按照这本册子上的修炼方法，也一样可以突破天玄境九重境界！
    只是，确实是难，某些方法实在太苛刻了，就比如说八重天到九重天，真的有人能够做到十年不下树吗？
    吃什么呢，喝什么呢，还是无人的荒岛啊，有谁能一口气准备十年的口粮呢？
    就是鸟儿都做不到，更别说是人了。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老牛在旁边回忆往昔，颇为感慨地说：“以前那位高人说过，我有潜龙之体，可以不用按照上面的法子来，足够幸运的话，三十岁前就能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