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鬼术师

    我重新坐好，将这道疑虑说了出来，不懂师娘的事儿和‘黑塔钥匙’半手有什么联系？
    连依凝静静的看看我，眼神幽深如湖。
    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质疑，连依凝有种超脱凡尘的气质，有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意味儿了，这可能是智商上绝对优越所带出来的感觉，并非她刻意的表达。
    只是赶不上她心思节奏变化速度的俗人的自我感应罢了。
    严格说来，这种感应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
    “方哥，我之所以要先说明王旨梅事件的本质，就是想阐述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人，一旦干涉了‘天道轨迹’，特别是其中的‘未来轨迹’，必然付出超级巨大的代价。”
    “以王旨梅为例，可以这样去看，她的生死在方道华那里是天大的事儿，但其实，放在世间大道上，微不足道，并不足以撼动未来轨迹。可是，仍旧会被天地法则积累着惩戒值。”
    “所谓时候一到，必然会报。方道华擅自改变了王旨梅的未来命运，就会被天道规则惦记着，他最后的飞升环节，将增加数十倍的难度。”
    连依凝认真的说着这话，我的神色跟着改变了，终于搞清楚了连依凝的思维脉络，心中直喊天，为这姑娘超级妖孽的大脑喊天。
    果然，她看东西的角度，永远不是凡夫俗子们所能想象的。
    “依凝，我有点儿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不可以这样理解，稻花真人亲身去过未来，看到过很多天大的事件，但是，达到他那种道行层次之后，已感应的明白，不可真的去改变未来。”
    “这个未来，指的是原属世界大体发展的方向，但在细节上，他可以做手脚，比如，改变王旨梅必死的命运，就是稻花的疯狂尝试？”
    我说到这里，语声颤抖了，为师尊的胆大而颤栗。
    掏出烟来，又犹豫的看了一眼连依凝。
    “方哥随意，我没关系的。”连依凝笑了笑。
    用火机点燃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帮自己镇静一下，这才顺着思路接着说。
    “若这样分析，就可以理解稻花为何在典崖宫战役之时，除了王旨梅之外，他都见死不救了，因为，救了王旨梅一个人，对未来的走向，并没有太大的干扰，该发生的大事还是会发生。
    何况，那之后为了减低干扰程度，稻花将王旨梅弄到封葬门世界去了，原属世界中，王旨梅消失了，和她本应该死亡的命运，有着部分相似。总之，王旨梅对原属世界而言属于过去式了，基本上，原属世界的未来没被更改什么。”
    “但若稻花尝试着将典崖宫战役时所有身死的同道都拯救了，那性质可就不同了，因着他的提醒，寰源的计划必然落空，而这巨大的改变，足以改动原属世界的未来轨迹了，那会引得天地震怒，直接将稻花抹除了，也并非不可能。”
    “依凝，你先说明了王旨梅事件的核心本质，想借此分析清楚的是不是这个问题？”
    我弹了一下烟灰，眼神落在连依凝的脸上。
    “方哥，你举一反三的能力就是强大，没错，世上没几人达到过稻花真人和寰源真人的道行高度，很多东西，只有到了那个层次，天地法则才会给予提醒，不到那等阶位的法师，很难想明白寰源他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限制条件。”
    “我琢磨着，未来轨迹的大体方向，绝对是不可更改的，不管是谁想要尝试的去做这件事，都会被当场震杀。”
    “但不可否认，自身若是愿意承担责任，付出超高的代价的话，在不影响未来轨迹的前提下，可适度的干涉一人或数人的生死，但这份代价之大难以想象。”
    连依凝认同了我的看法。
    “那就是说，师尊先是看到了我‘收取半手物件’的过程，等同于他先看到了结果，然后，遵循事态的发展规律，在其自身抵达未来的时候，炼制了半手奇物，并想办法放置在那个被我方夺取战利品的未来高手的身上，这才自然而然的送到了我的手中。”
    “换句话说，稻花是行走在‘未来节奏’之中的，没敢做出任何一丁点儿的改变。”
    “反过来讲，他若是直接将半手奇物送到我这里，并加以说明，那就是再度在局部区域改变了未来轨迹，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引发蝴蝶效应？”
    “稻花为了救王旨梅，已临近被天地抹杀的边缘，他不敢再多掺和任何事了……。依凝，你想说明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终于搞明白了连依凝为何坚持要先分析明白王旨梅事件了，原来，这其中的弯弯绕儿如此的恐怖。
    可以说，方道华行走在刀锋上，一个不小心就得身死道消。
    因着这些限制，他不敢对我透漏有关于未来的事儿，更不会在王旨梅之外，修改他人的命运，他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照顾其他人了。
    “对头，和方哥说话就是舒服，一点就透。”连依凝赞赏的看着我。
    暗中喊了一声惭愧，在连依凝的超级大脑面前，我始终落后一步，就是这快上了一步的速度，就是绝世天才和我等凡人的区别。
    “我们现在明白了方道华是如何将半手奇物‘送’到方哥手中的，接下来要做的是，搞清楚他将此物以此等方式送给你，是为了什么？”
    连依凝将问题推进了一步。
    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儿碾碎，深沉的说：“我所能想到的先前都和你说了，觉着师尊有可能是想将寰源身躯打碎，然后，用阴司中的阎罗锁魔法阵镇住，方便他有朝一日踏足阴魂巅峰的时候去吸收。”
    “半手在我这里，那我就是保管员，他随时可以来我这里取走，和他手中留存的另外一半对拼上，就可以顺利的去往黑塔。终极目的，还是为了让阴魂达到某种完整度，最终可以符合天地大道条件，白日飞升。”
    说完这话，我看向连依凝。
    “方哥，你的想法处于正常范畴之中的，一般人遇到这般一连窜的诡异事件后，都会如你这样的想，不过，我并不认同。”
    连依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的眼瞳一缩，凝声问：“依凝，那你的看法是……？”
    “其实，我觉着，半手是他留给你以后使用的……，而非他自身去用。”
    “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方道华为了改变王旨梅的必死命运，接二连三的微调命运轨迹，目前看来，还没有因此儿引起大的连锁反应，改变未来的大体方向，但稻花的行为，已经抵达天道所能容忍的极限。”
    “这种东西在积累着，就代表了一件事，方道华，无法完成飞升了！即便他吸收吞噬了寰源的阴魂，让自身的魂体接近完整状态，但因为救了王旨梅的原因，最终一关，必然会面临史上最强的雷劫。”
    “应该是无限接近真正仙神的力量，即便方道华神通广大，在这等极限力量下，九成九的可能会灰飞烟灭，剩下的那一点也不是渡劫成功，而是侥幸的保留阴魂，但必然道行跌落。总之，在我看来，方道华擅自微调王旨梅未来命运轨迹，已经与成功飞升无缘了。”
    连依凝的话像是一道霹雳袭来，霎间就将我炸的里外冒烟。
    “天……！”
    我控制不住情绪的站起来，来回走着，眉头蹙的死紧。
    本以为一切都在师尊掌控中，又是邙山尊主，又是超级布局的，但此时才知，师尊面临的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处境。
    “那他掌控了邙山鬼域，就没改变过未来的轨迹吗？”
    我提出疑问。
    连依凝凝声说：“这等事，也许本就是命中注定该发生的，我觉着，除了王旨梅事件，他不敢改变其他人或者其他事件的‘未来轨迹’了，不然，早就被天地法则给抹除了。”
    闻言，像是被冰寒气团击中，我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