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门前野草多

    一家子吃的肚圆肠饱的，寒初夏要跟着收拾，早被万氏和阿婆一起撵着。
    “去去，赶紧侍候你家相公去，人家成枫难得的回来，你可得多陪陪。”
    被嫌弃，寒初夏哈哈笑着转身往房间去。
    手才抬起，门就应声而开，被人扶进去，紧抵在墙角，男人深情捧起她脸，轻轻蹭着，“娘子……”
    “嗯，又想我了呢。”
    “哪哪都想的慌。”
    他轻轻咬着她咬出了牙印儿的唇，手指触过还有些发烫的脸。
    “以前还不觉得，这一分开的久了，一想起来，特难熬。尤其晚上的时候，虽然想静心看看书，可每次在床榻就是想你想的心都疼了。以后我再不自己出门，要去哪，都要带着你一起去。”
    说着，他轻轻咬她的唇，她的脸。
    气息撩的有些痒痒，寒初夏咯咯笑着绕过。
    扭麻糖似的，搂着她，不断的撒娇。
    扭着扭着，男人的面色尴尬了。
    寒初夏也不敢造次，只是吐了吐舌。
    “好了，咱们也洗洗睡觉吧。”
    “好，你且等着，我给你打水洗脚。”
    “好。”
    对于男人的服侍，寒初夏到是习惯的很。
    不过，看着他认真替自己搓脚，按摩浮肿的地方，还是微微感动的。
    这么品德还有各方面的男人，就算是现代，也找不到几个吧。
    关键，她家男人还这么的能干呢。一想到这儿，寒初夏的心就跟喝了蜜糖水一样，甜的就差没冒泡儿了。
    “都肿了呢，这三个小兔子，也不知道早一些出来，这么折腾我女人，以后揍他屁股蛋儿。”
    寒初夏不依了，“我儿子的屁股可不是乱揍的，你要胡乱打人，看我不跟你急眼儿。”
    雷成枫无语看着她，“我说娘子啊，这孩子都没生呢，你就站他们一边儿了。”
    “没听说过么，孩子比男人更可靠的。”
    被男人握着的脚丫儿突然间一痛，低头，看着这家伙啃自己的脚背儿，寒初夏羞死了。
    “你，你，你怎么啃我脚啊，多脏啊。”
    天啊，这男人是气疯了吧。
    雷成枫也是傻眼儿。
    对啊，他怎么啃脚了。但旋即就坦然了。
    “你哪我没啃过了，你的全身，我都得啃一遍才行，不过，也挺香的。”
    寒初夏默默望天，这男人她绝壁不认识，谁把他拉走吧。
    侍候着洗完了，把脚也揉的差不多得了，俩人一起上床。
    又跟接吻鱼一样的，亲热了好半天，这才侧着开始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雷成枫嫌弃孩子们不出来的缘故，小家伙们集体抗议，第二天一大早的，寒初夏就开始发动了。
    阿婆和万氏都是有经验的人，一看她发动起来，便吩咐雷成枫赶紧去烧水，三妞儿四妞儿负责烧火，另外几个小的则被撵出去在院外面玩儿。
    她俩则准备了各色剪刀，还有布，以及消毒的烈酒等等。
    其实，村里是没有多专业的接生婆子的。
    只有城里面儿，才会有专门的接生婆。
    象村里这样生娃的，没特殊情况，都是家里的长辈，或者有经验一点的妇人前来看护着接生的。
    万氏和阿婆平时也会给人接生一番，是以遇到寒初夏生孩子，俩人就没去外面请人。毕竟，她们自己都会了，何须再去请呢。
    热汤水准备着，万氏煮了五个鸡蛋，一个个递到寒初夏手里。
    “生娃是个体力活，娘没把你生成儿子，变身闺女了，咱就得走这一条生死道儿，你记住了，这一条道，你强则闯过去，你要是害怕，觉得不行，那就真的不行了。保持着体力，尽量别慌乱，一会儿正式发作了，听娘的口号行事就好。”
    其实，这最初的痛，并不是那种撕裂般的痛。
    而是一种盆骨很酸很胀的酸胀坠痛感。
    坐立不安，一会儿转一圈儿，又吃一颗蛋，寒初夏不断鼓动自己。
    “不怕不怕，我是最牛妈妈，我是牛牛妈妈。”
    “对，我女儿是最牛的娘。”
    万氏接着话，不象往常一样，只要寒初夏自我臭美了，就会打击一番。今天的她，则是依着她，跟着温柔相劝。这么温柔的万氏，到是让寒初夏在百痛中还是关注到了。
    “娘啊，万一我那啥了，你就守着狗儿过吧，别把咱狗儿带歪了就行。”
    “你胡说八道啥呢，娘就指着你养老送终，要是敢不养我，你就算是化鬼了老娘也不放过你的。”
    “嘻嘻，娘，你这样太凶残了，我有点怕呢。对了，老候是个啥情况啊，娘，你得给我讲讲，我不能再关注这肚子里面的小崽子，要不我痛的更难受的。”
    其实，真是剧痛可能忍受一下就过了。
    偏偏，这种一会儿一酸胀的感觉，真真是难受的要紧。还记得最开始来月事的时候，就是盆骨在不断的酸，全身无力。现在的她生孩子也是这样儿。
    “老候啊……”
    万氏垂着眸，不敢看闺女的眼睛。
    事实上从闺女发作以后，她比谁都紧张。
    只有她们这种生育过的妇人，才知道生孩子真是往着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呀。
    若是好，尚有儿孙福。若是不当，便是极容易殇去的。
    闺女平时到是注意锻炼啥的。然而，她怀的可是三胞胎啊。
    三胎一旦发作起来，若是有一个的头颅往上，或者是一个孩子的身体是横着……女儿都有可能大出血，或者难产而亡……
    这些话她当然不能说出来，产妇最忌惮的就是心里发慌。
    越慌越容易出事儿。就因为这样，所以她和阿婆俩人在护理寒初夏时，都是说的生孩子其实就受些煎熬挺过来就能完好的。
    对于这些话寒初夏还是深信不疑的。
    一边儿吃着东西，再忍受着那种身体被撑开的酸胀的感觉。
    “女人的第一胎，都会发动的较慢，发作后，有的生几天，有的一天一夜，咱们啊，得有心理准备才行。”
    看寒初夏发作了好半天也没动静，万氏只得如此安抚。
    “娘，我要进来，别拦着我。”一直候在外面，啥事也做不下去的雷成枫，这会儿也不管不顾，径直就闯了进来。
    看着这个女婿红着的眼睛，万氏叹了口气。
    “也罢，你在这儿陪着也好。”
    女人生孩子，男人为了避开血气，都是忌讳不入产房的。
    讲究的人家，都会准备专门的产房。
    一旦妇人生了孩子，便会再挪到另外的房间去睡觉。
    这乡下地方，虽然不讲究单独弄房间，但也还是忌讳着不让男人入产屋的。
    现在雷成枫硬闯进来，万氏也只能说这女婿对自己家闺女是真上心。
    一把握着寒初夏的手，雷成枫眼里全是心疼。
    原本就难受的寒初夏，看见男人进来后，轻声埋怨。“都是你害的。”
    雷成枫赔笑，“嗯，是我害的呢，怨我，怨我。”
    “可不么，要不是你乱播种，我能这么惨么。”
    万氏听这俩口子还有心思搁这儿说些小儿女的胡话儿，自是知道女儿学有精力的。
    不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寒初夏就难受起来。
    她忍受着那种越来越频繁的难受，死握着雷成枫的手。
    “雷成枫，你说你是不是大混蛋？”
    为她擦着汗水的雷成枫不断赔着小心，“我是混蛋啊。”
    娘子得多疼啊。别看小娘子平时一幅彪悍的模样儿。
    可是，晚上他若是入的狠了，小娘子就频繁求饶。有一次他动作没轻没重，还把她入痛了，第二天一直没给好脸子。
    小娘子其实很怕疼的，这一点也是他在日后才知道。
    现在为了生孩子，娘子都疼到脸都变形了。再悄悄瞥一眼露出的下面……
    “唉，还没开完啊，得再忍受一会儿。”
    宫口全开的时候，才是孩子出来的时候。现在，只是生孩子的过程。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那种明显的撕裂痛楚传来时，寒初夏也想使劲，却怎么也用不出力。
    “雷成枫……我不行了，我生不出他们，怎么办……啊啊……”
    她抽噎地哭。
    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汗水和泪水。
    那双曾经明亮的大眼睛，这会儿也黯淡无神。
    握着的手越来越无力，这种状况，吓的雷成枫心都要跳停了。
    他想到了村里那些难产的妇人，更想到了当年亲眼看见过的死去的妇人。
    一个人睡在冰冷的棺材里面，不声不响，满面铁青。
    “娘子，你给我记好了，要是你不好好生孩子，我不会对狗儿好，我咐会恨他。也不会对娘和弟妹们好，我也会讨厌他们的。”
    万氏呆了。
    这个女婿失心疯吧。这个时候怎么还想着刺激她家闺女啊。
    万氏气急败坏，正要开口骂他。
    却看见雷成枫深情的眼神，低头，瞅着闺女那涣散的眼神，以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女婿也只是心疼人啊。
    还有啥好说的，这个女婿的办法，只希望有用吧。
    “如果你就此撒手不管我们，你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管。转身，我再去娶一个女人来天天跟你坟前晃悠，我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他狠狠掐着她手，一字一句，没有感情说着。可是脸上的泪水，却不断往外。
    “你敢……”
    一声惊天的怒吼，涣散的人突然间狠狠发力。
    “呱呱……呱呱……”
    听着婴儿微弱的呱呱声，雷成枫嗖地瘫在地上。
    “可……可算是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