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门前野草多

    “当然是真的了，唉，可惜我去试了，人家说我这一开腔，有点吓人，所以我又跑回来了。人还是要招那起声音大，还有，音色特殊的，唱出歌儿好听的那种人哪。”
    “呵呵，我，我想去啊，大妞儿，你带娘去试试可好。”
    反正，为了家里人，她也要拼啊。
    这样一想，风三娘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她要早一点去那边儿应试。
    “娘，咱们只是去试试就好。你，你莫要抱太大的信心啊。”
    闺女体贴的很，虽然才几岁，但也怕亲娘受到打击。一路走，一路安慰着。
    到了地头儿后，前来接待的人员只是询问了一番，便令人到前面那个单独的房间。
    “你就这样清唱一番我刚才演示的这一首歌曲，若是唱的好了，我们就聘用你。”
    “好……好的。”
    听着那人唱的那一首歌曲，风三娘觉得其实挺顺口的呀。
    她眼睛瞎，也看不到下面的人什么样的。只知道唱一首歌曲儿，便有五十个铜钱。
    若是唱的好了，这往后，可就有月钱了呢。
    “我站在……”
    一开腔，她那镣亮的嗓音吓的现场的人一片寂静。
    她家闺女也没想到，自己娘唱出来这么响亮。一时间，现场清静一场。
    而她，则在唱完了那几声后，听不到别人的反应。
    便又顾自唱了一首她自编自哼的歌曲儿。
    一曲终。
    下面居然响起了啪啪的掌声。
    “好，不错。”
    听到这一清越的妇人声音，风三娘有种幸福的想要晕倒的冲动。
    她，她好象成功了俟。
    “可以。我得把待遇先说一下。就是第一个月的时候，我们是一首歌曲五十个铜钱的。但是往后，固定下来，就是给月钱。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得根据你们唱歌的数量来调整。”
    “我，我愿意的。”风三娘兴奋的不能自抑。
    “我们的工钱也不会低，最低也会是八百的月钱，唱的好，可能是一两银子。前面一个月之所以会以首来定价。只因为双方都是选择适应阶段。我们也不想亏待了前来应试的人，但一直这样讲首，我们也负担不起的。”
    “我知道，我知道。能有月钱八百，这，这都是我不敢想的。”
    最少都是八百的月钱啊。季度，还有半年，年底，都有奖励。这样的福利，于她来说真的是顶划算的。
    回到家里后，风三娘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
    就觉得吧，这一切来的太不真实了。
    虽然这件事情很让人高兴，但她还是告诫女儿，不要跟爹说。此事，等到她拿到钱了，再亲自给男人说。
    第二天，便是应试，学那个会所的古怪的歌曲。
    因为一心想着要唱好，风三娘觉得，这些歌曲儿也好听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太灵光了。
    这些歌曲一学就会。朗朗上口的，信手唱来，伴奏的乐师说唱的不错。
    “从明天起，你就可以跟着乐师们，还有配合排练的人一起唱歌了。这是你的第一场歌曲，你可要唱好啊。”
    “好，我一定做好，一定好好唱。”风三娘忙不叠和这位声音轻柔的管事保证。
    一想到明天起，便可以唱完后，结算工钱啥的，她这心就激动到不行。练习了十天了，也学了十天，明天，就可以挣钱了呢。这一辈子只知道吃别人挣的。她，还没有挣过钱啊。
    是夜，风三娘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如此翻滚了好一会儿，男人都差不多要捶她，她才消停下来，闭上眼睛数着数字继续睡。
    因为太渴望，第一首歌曲匠时候，还是略有些颤抖。
    可是唱到后面，她就稳定的很哪。
    一首歌曲，两首歌曲，沉浸在那声乐中不可自拔，她觉得这些歌曲真的好舒服，只要音乐响起，便会不自禁的跟着唱。
    等到结束，接过二百五十个铜钱时，风三娘觉得，那铜钱碰撞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攥紧钱，走出去了好半天，她才不敢置信对身边的女儿轻问。
    “妞啊，咱们……真的有钱了？”
    “娘，你好棒，你居然挣钱了呢。我们，我们真的有钱了呢。往后，就可以有闲钱了。”
    “我们有二百多个铜钱了！”
    风三娘的眼睛热热的，就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真的有钱了呢，娘，你想吃啥，我们现在可以去买一点，庆祝一番。”
    大妞想吃肉。风三娘清楚的很。
    隔壁有一家做布生意的，家里总是煮肉。
    每次煮肉的时候，大妞和小娃就困难吞咽口水。
    那响亮的，她听着都惭愧。
    一斤肉，也才二十个铜钱左右，她这二百多个铜钱啊。
    “走，咱们割肉去，买米，煮香香的米饭，吃肉，给你爹……也打一点酒，我们家，以后不会这么贫困了……”
    这话一出来，风三娘满脸是泪。
    她这是兴奋的。
    母女俩兴高采烈把酒和肉买回去，家里的小儿子闻着肉香味儿，一直粘在锅边儿不走动。
    她摸着柴火烧着火，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
    饭点的时候，在外面给人扛了一天活儿的男人回来，一闻着屋里的肉香味儿，就不悦吼出声来。
    “格老子的，钱没几个……”
    “爹，这是我娘挣的钱，是她挣了钱给你打了酒，也给我们割肉了。”
    大妞赶紧跑出屋来解释。
    原本叨叨要骂人的男人呆在原地，过了好半响，才有点不确定地，“你说的可真？”
    风三娘傻笑着，“孩子爹，我一直没跟你说，那女子会所在招人唱歌儿。我，我让大妞儿扶我去了，原以为人家不会要我的，可谁也没想到，她们要我了，而且还给了我不错的待遇。今天，我赚了二百五十个铜钱儿。”
    “啥？”男人尖叫出声。紧跨前几步。“你说二百多，你们别骗我，是哪个傻子才会给你一个瞎了二百多啊。”
    被说成瞎子，风三娘不悦，憋红了脸小声强调。
    “我是瞎了，可是我的嗓门儿不瞎啊。人家东家听我唱歌儿不错，就培养了我十天的样子，今天不是就上场，唱歌儿满意了，别人就给了钱的。你这人，我不会挣钱你见天的骂，现在会挣钱了，你又不相信。”
    风三娘委屈。这么多年以来的伤心，压抑，在这瞬间全都爆发出来。
    “大妞，这钱？”
    “当然是我娘挣的，你要不相信，明天跟我们去一趟，亲眼看着我娘挣钱就知道了。一首歌曲儿五十个铜钱儿，这是试用阶段，以后若是能长久的留下来，便可月钱最少八百个铜钱。半年年底的都会有奖励的。”
    汉子沉默了。
    只是，晚上的时候，这个只有成亲的时候为她洗过脚的男人，却在关上门的时候，替她又洗脚来。
    事后，夫妻之间的欢，爱完事后，男人搂着她，轻声道歉。
    “你也莫要怨我，这些年因为家里的开支，还有压力，我真是混呐，还打你。唉，可是，我也真的……有时候委屈。在外面被人家嘲笑，还要想着你们娘儿几个的生活。有时候，我甚至于在想，若是我没了，你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啊。一烦了，我不顺心就想打人。媳妇，是我不好，以后再苦再累，我都不打你了。”
    听着男人的道歉，风三娘告诉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泪就是哗哗的淌。
    刚成亲的时候，这男人对她跟宝贝一样。哪怕她看不见，可也会带着她去外面晒太阳。
    也会牵着她手去外面逛街。
    还说她长的漂亮，一双眼睛其实极好看的。
    也是从他的嘴里面，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儿的。
    可是，后面生了大妞后，再生了二娃……男人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只要他一回来，她就会吓的一个劲儿哆嗦。
    现在好了，她会挣钱了，又尝到了被男人宠着的滋味。
    虽然想想有点心酸。可反过来一想，自己白在家里吃喝如此之久，这个家，总是他一个人担着，确实是挺累的。或许，这样也挺好的。以后夫妻同心挣钱，家里的条件就好了呢。
    想到这儿，风三娘又悄悄地笑了。
    在女人会所做事，真的挺开心的。
    她有时候会去的早一些，就安静呆在那儿，听着一些人聊天。
    慢慢的也结识了一些同样的残疾人。
    有一位是拉乐器的。
    每天也跟她一样的，是个残疾的。只不过，他是断了一只腿。
    因为这一工作来之不易，所以俩人都每天去的早早我的，如此一来，便也熟悉起来。
    听司三哥讲起到这儿的缘由，她也是感概颇多。
    这位司三哥年轻的时候腿受损了，在外面干活儿被伤了腿。那地主只随便给了一两银子便打发了他，家里人为了他治腿伤，愣是花了所有的积蓄。
    最后，命保住了，腿却残了。
    早前订亲的媳妇黄了。
    事后，老娘为了她哭瞎了眼。
    家里大哥最初的时候还照顾着他们。但到了后面，家里侄儿侄女的多了，大嫂子就开始唾骂，争吵。大哥也不再关照……
    整个家庭的负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天天要面对着哭瞎了眼的母亲，还要面对重病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