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2 道长往事

    我心里忍不住一跳，这大白天的小鬼都敢出来，这里的阴气该有多重呢。
    这时候，陈辉对强顺说道：“不要大惊小怪的，晴天白日哪儿来的鬼，只是个孩子而已。”说着，他也回头朝身后几户人家看了看，又说道：“或许是那几户人家里的孩子，走，咱们过去看看，一个小孩子在坟地里不安全，问清楚了把他送回去。”
    陈辉说罢，登上路边的梯田，朝坟场走去，我跟强顺对视了一眼，我对强顺说了一句，“把你的阴阳眼弄开，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个啥。”
    强顺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怯意，“还、还是别看了吧，可能……可能就是个孩子！”我冷笑了一声，我知道，强顺见这里阴气太重，怕开了阴阳眼看见啥可怕的东西，吓到他自己。
    陈辉这时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我一拉强顺，“走吧，咱也上去看看。”
    强顺不想去，“你们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就中咧。”
    “走吧，有我在你还怕啥呀。”我硬扯着把他扯到了梯田上，这时候，周华急忙叫道：“你们别留下我呀，我也想上去看看。”
    我回头看了周华一眼，自打傻牛落水以后，我对周华的态度变了，谈不上厌恶，但打心里眼里就是喜欢不起来，我说了他一句，“你上来干啥呀，就在路边呆着吧！”周华闻言，顿时不再吭声儿了。
    很快的，我们来到了两座坟堆跟前，打眼一看，是个小男孩，规规矩矩在两座坟堆中间蹲着，看着也就六七岁大，脸上又泥又脏，浑身上下破衣烂衫。
    陈辉蹲下身子，和蔼可亲地问小孩：“小兄弟，你叫个啥名字？”
    小男孩或许是因为怕生，也或许听不懂陈辉的话，怯生生看了陈辉一眼，没吭声儿，陈辉又问：“你家住哪里呀？”
    小男孩还是没说话，陈辉回头对我们俩说道：“你们俩抱上他，先回他们村里问问。”
    强顺一脸警惕，站着没动，我走了过去，伸手抱向小男孩，同时，我嘴里还说了句：“小弟弟，别怕，哥哥带你去找妈妈。”
    手还没等抱上小男孩，小男孩朝身边的一个坟堆指了指，“妈妈……”
    我心头顿时一震，扭头看向了陈辉，陈辉朝小男孩所指的坟堆看了看，蹙起眉头说道：“这是座新坟，看样子下葬还不超过半个月。”
    我连忙冲小男孩问道：“这是你妈妈吗？”
    小男孩点点头，用普通话回道：“妈妈在里面睡觉。”
    小男孩明显接受过普通话教育，吐字还挺清晰，不过，我闻言心头又是一震，这么小的孩子就没妈妈了，真是可怜，伸手抱起男孩，男孩居然也没反抗，我又说道：“哥哥带你去找爸爸。”谁知道，小男孩拧身又朝另一座坟堆一指，“爸爸……”
    啥？我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把孩子掉地上，当时那时候，我们刚刚失去了傻牛，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没褪去，小男孩这么一说，触景生情，我有点儿承受不住生离死别的刺激了，眼圈顿时红了，把孩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陈辉朝另一座坟堆看了看，没说话，他只是叹了口气，我抹了下眼睛，也朝旁边的另一座坟堆看了看，原来这里是男孩父母的坟堆，怪不得男孩在蹲在两座坟堆中间呢，不过，男孩父母这两座坟，看着上面的土颜色深浅都差不多，不会是一起过世的吧，一下子失去了双亲，对于这小男孩，该是多大的打击呢……
    陈辉冲我说了一句，“带上孩子，回他们村里问问。”
    从坟场回到小路上，周华朝小男孩看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真是个孩子呀。”听他这口气，好像很希望男孩是个鬼魂似的，我们都没应他这句话。
    回到村里，喊开一户人家，一打听，这孩子还真是他们这里的，就是其中一家的，之前我们还去那户人家里要过饭呢。
    来到这户人家，房门是关着的，喊了两声，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奶奶，老奶奶朝我们一看，还没等我们说话，男孩冲着老奶奶喊叫起来，似乎在喊奶奶。
    老奶奶一愣，朝我怀里看了过来，旋即冲着男孩顿时一通说，似乎在数落男孩。
    这里已经是湖南地界，不过，他们说的话听着跟贵州话很近似，我们依旧听不懂。
    我连忙把孩子放了下来，陈辉对老奶奶说道：“这孩子是我们在坟地里看见的，坟地里阴气重，以后就别让他到那里玩耍了。”
    老奶奶一听，冲陈辉又是一通叽里咕噜，陈辉似乎能听明白，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坟场里埋的，真是孩子的父母吗？”
    “是孽。”
    老奶奶说的这俩字我听懂了，我连忙问道：“老奶奶，孩子父母是咋没的呀？”
    我这话一出口，老奶奶愣了愣，眼圈跟着红了，叽里咕噜又一通，我听不明白，扭头看向陈辉。就见陈辉居然把眉头皱了起来，没理会我，陈辉问老奶奶，“被水鬼拖进水里，淹死的？”
    淹死的？我一听，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忍不住又触景生情，想起了傻牛，痛苦与无奈又充满了我整个儿身心。
    “是孽。”老奶奶点了点头，叽里咕噜又说了句。
    我给自己稳了稳声儿，问道：“他们是在哪儿淹死的，水鬼现在还在吗？”不知道为啥，看着可怜巴巴的孩子，看着泫然欲泣的老奶奶，我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火气。
    老奶奶明显能听懂我们的话，对着我叽里咕噜又一通说，我扭头再次看向陈辉，陈辉给我翻译道：“在他们村子后山，有个水潭，半个月前，孩子母亲看见水潭里有一条彩色的大鱼，就回家喊孩子父亲下水去抓鱼，结果夫妻俩去了以后，都没能回来，后来，全村人去水潭那里寻找，把他们的尸体找了回来，都说孩子母亲看见的，是一只水鬼变化出来的鱼，现在，没人再往后山水潭那里去了。”
    听完，我一咬牙，说道：“没人敢去，我敢去！”
    陈辉当即露出一脸凝重，连忙问道：“你想去干什么？”
    我没理会陈辉，对老奶奶说道：“老奶奶，我是专门抓水鬼的，我去给孩子的父母报仇雪恨！”
    老奶奶听了都愣住了，冲我叽里咕噜又一通说，老奶奶说完，陈辉在一旁解释道：“老婆婆劝你别做傻事儿，那只水鬼不是好惹的。”
    我顿时冷笑了起来，“啥样儿的鬼我没见过，一只水鬼算个啥，我一会儿就把它弄住了！”
    陈辉闻言，顿时把脸沉了下来，说道：“黄河，你别干傻事！”
    我没吭声儿，这时候，其实不是想跟水鬼较劲儿，而是因为傻牛的死，傻牛也是被淹死的，我没地方发泄，要怪就怪这只鬼倒霉，而且还是一只害死人命的水鬼，我现在特别的恨水！
    我对陈辉说道：“道长，您别管，我非把这只水鬼逮住弄死不可！”说着，我冲老奶奶问道：“那水潭在哪儿呢？”
    老奶奶这时候一脸茫然，似乎搞不懂我们几个要饭的想要干啥，她抬手朝他们家房子后面的大山指了指，我抬头朝大山看了看，山还挺高，不过，在山中间有一道凹陷，似乎能够通往山后。
    “在山后边儿对吧？”
    “是孽。”
    “好！老奶奶您等着，我一会儿就给您儿子、儿媳妇报仇！”说完，我没理会陈辉他们，转身朝后山走去。
    陈辉见劝不住我，连忙招呼强顺周华，一起跟上，我走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
    大山的凹陷处，果然是条小路，只有条一人来宽。很快的，我们爬过山，山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大山沟，朝沟底一看，有一片明晃晃的水面，目测水面能有十几米的宽度。
    山的这一边以后是条小路，看来他们村里人经常从小路进山，地面上踩踏的痕迹非常明显。
    顺着小路来到下面一看，这才发现，这条山沟还真是挺大的，水潭在山沟靠后一点的位置上，紧贴着一面山峰，水潭里的水还形成一条小溪流，从水潭流出，流向山沟远处。
    我过去站在水潭边上，朝水里看了看，水还挺清澈，只是看不到底，水下黑漆漆的，似乎还挺深。
    我低头在水边找了找，就见岸边有很多鹅卵石，应该是被潭水冲刷出来的，弯腰捡起一块，猛地朝潭砸了过去，“噗通”一声，鹅卵石钻进了水里，我冲着潭水大声叫喊：“该死的水鬼，出来看看谁来了，你的好日子到头啦！”
    水面上除了涟漪的波纹，再不见任何动静，陈辉过来拉了我一把，“黄河，你今天是怎么了，别跟这水潭怄气，还是和强顺早点回家吧。”
    我扭头看向了陈辉，一脸平静地问道：“道长，这里的水鬼害死了人，咱们不该管吗？”
    陈辉说道：“若不是那孩子父母贪心，他们又怎么可能出事呢，现在那些村民再不会往这里来了，也就不会再出事儿了，你别管了，咱们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懂吗？”
    我没吭声，恶狠狠地瞪着水面，我不是在恨水鬼，而是在恨水，看着水面我脑子就全是傻牛落水的情形，全是傻牛在水里痛苦挣扎的画面。
    过了一会儿，我扭头冲陈辉笑道：“道长，您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怕我弄不过水鬼，也给它拖水里吗？”
    陈辉没说话，不过，我看得出来，他真的是我怕再出啥事儿，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说道：“您要是怀疑我的能力，就是在怀疑我们家祖传的这些手艺，怀疑我们家的手艺，就是在怀疑我们家几代人的能力……”
    陈辉闻言一窒，“黄河，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从没怀疑过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能力，包括你在内，不过，现在你太爷的英魂不再守护你，傻牛又……又下落不明，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白仙姑交代呢？”
    我笃定地看向陈辉，没理会陈辉的话，我说道：“不把这水鬼住住，我就不回家！”
    “你……你这是何苦呢？”陈辉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傻牛没了，你心里不好受，但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折磨自己呀。”
    “我不用您管。”我转身离开了水潭。
    陈辉在我身后大声问了一句，“你要上哪儿去？”
    我没回头，淡淡回了一句，“去做件法器，把那东西从水里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