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纯粹的给予

其实简语柔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允许祈信扬走进她的生活。每天硬生生挤出两个小时陪他看电影，吃饭，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那看天空，看云彩。她只知道她想抓住一些东西，但不清楚那是什么，直觉认为他身上有。想着想着她突然一笑，笑自己很奇怪，她从没过过这种属于“青少年”的日子。毕竟自己已经21岁了。是她离社会太远，还是社会遗弃了她？为什么她总觉得在这个地方生活会很疲倦——心的疲倦。
    在想什么？一身汗湿的祈信扬走过来。我刚刚比赛一直在看你，你不是发呆就是傻笑。负责任一点好不好。是你答应要来看我比赛的。
    没啊。她笑着递过一瓶运动饮料。
    队长，嫂子还真是体贴啊。
    对啊，对啊。再说人又漂亮……
    恩，我还听说她是圣德的校花呢。
    队友你一句我一嘴的揶揄着。
    不过嫂子，马上情人节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礼物想我们队长给你准备啊？
    别闹了。祈信扬挡在她身前。女孩子会不好意思的。
    从头到尾简语柔只是淡淡的笑着，仿佛他们说的根本就是某个不太熟的路人甲一样。而祈信扬也只静静看着她，不作声。她人坐在这里没错，她没反驳那声“嫂子”也很确定，但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他看不到她的心，触不到她的想法。她每天和他约会只是因为“无妨”。是谁无妨，干什么无妨。她的表情这样告诉他。她的笑像只是一种任务，一种可以摆出来的表情。与开不开心无关，与做什么事情无关。
    而且他发现，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时而失神，时而浅笑，时而淡然。这已是全部。他不喜欢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一时情急，他站出来打断他们的讨论话题，他需要好好想想，想想她，想想他们。
    他看着她,好像有很多话说。
    只听见有人在喊。老大，下半场了！
    他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笑一下，便转身跑进球场。
    一记漂亮的过人，而后将球牢牢掌握在手中，双腿并拢婉上用力——篮球在空中画出一条极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刷”的进篮。漂亮的使力，优雅的动作，流畅的曲线，完美的三分射篮。几乎全场的女生都开始尖叫。
    然而，造就这种完美的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自得的甩甩头发，回防。
    那是祈信扬。
    简语柔看着奔跑在球场上的人发呆。还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也有那样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投出这样的球之后，柔柔的抚摸她的头发，说。这叫三分球。你有空打打球也好，你太瘦了，也太苍白。
    那样的笑容让人感觉温暖。
    她吁口气，随便向四周的张望，之于她，这样的地方是有些吵的。突然，眼神定住，许久后又忐忑的垂下，他……
    仁沐风迎上的眼神，既然藏不了了，也就大方的现身。他站直倚在门边的身子，直直走向篮球馆的观众席。
    先前他在门口站了二十多分钟。今天本不想现身的。
    他站在简语柔面前，低头看着她的头顶，她耳边夹的小熊发卡他没见过，这令他不悦又长了几分。他不喜欢她的身上出现他无法控制的状况。特别是这一次，竟然牵扯出一个男人，这使他无法容忍。
    哥，你怎么来了？瞒着他和祈信扬见面一个多礼拜已是不该，现在又被当场逮到，她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妹妹交男朋友是不不需要向哥哥报备的。
    仁沐风见她虽然慌乱却没向那男人求助，这种毫无依赖的态度让他宽下心。这几天，你没去于芙家。他一句话点破她的谎言。事实上，她第一天和祈信扬出门他就知道了。只是他想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显然，结果他不是很满意。
    其实我……
    你是什么人？祈信扬挡在简语柔面前与仁沐风平视。
    之所以来这就是把他的家底查得清清楚楚了，这个男人条件相当不错，如果柔儿是他亲妹妹，他或许会高兴的亲自送人上门，展现他的君子风度，甚至亲自操办婚礼。可惜……仁语柔已经死了。活着的，是简语柔。他仁沐风的人，谁都不能碰。他没回应他，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年轻又优秀的男人。
    简语柔并没有因为祈信扬出现而松下一口气，反而因为他对仁沐风的敌意而稍稍不悦。她拧起秀眉拉开他。低低的说。哥，我们回家讲。
    一声“哥”让祈信扬突然对刚才的不友善感到羞窘。小柔，我……
    因为祈信扬的中途离场，比赛已经停下，所有的人都关心的注视着这方僵持的三个人。简语柔讨厌这种尴尬的局面，更讨厌这种尴尬被呈现在仁沐风的面前。她转身便往门口走。
    祈信扬抬步想追上去却被仁沐风拦住，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那眼神里有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抢时才有的憎恨和情致深处时才有的怨气，是不该出现在他身为人兄的眼中的情绪。于是他震慑在那样的眼神里，久久无法动弹。
    仁沐风静静的跟在简语柔身后一直走到家，而他的豪华轿车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回到家两个人也是默默的坐在书房的沙发里，没人说话。
    许久后，仁沐风慢慢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她也温存的回抱他。柔儿，他无奈的叹口气，我要你以后不再见他，你做得到吗？
    为什么？没有不满，没有抗争，只是纯然的疑惑。
    他知道她已经答应了。她一直很乖。我不喜欢。
    她沉默一下。好吧，哥不喜欢的事我不做便是了。可是，哥不能生我气哦，我不是故意想说谎的。
    下次不要了。
    接下来几天里，简语柔没有去上学，只是在家里看看书，做做习题，上上网，陪仁沐风聊聊天什么的，轻松自在的很。她没意识到她这样算是抛弃了一个男人。她现在记得的只有她对仁沐风的承诺——不再见他。去学校就一定能碰见。所以她请大假在家当米虫。
    第四天，于芙来看她。我的大小姐，我说你最近请假也太频繁了吧，主任一直追问我你怎么了，好像很怕你不念了。看来你哥平常真的给了学校不少好处呢。她边叹气边爬上简语柔软软的大床。恩——好舒服。
    在电脑前的简语柔淡淡的问。那个人这两天还来学校吗？
    于芙懒洋洋的说。他快疯了。
    打字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说说。
    还不是你这小没良心的，玩弄人家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你人间蒸发不要紧，留那个大帅哥痴痴等候在圣德的大门口，一连好几天，昨天那场雨啊又给他添了不少人气呢，亲卫队人数急剧上涨，我差点报名去当会员，组织个见面会什么的，可能还能赚一笔呢。你和他这段爱情真可谓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啊。突然她收起玩笑的口吻。疯了不至于，但我看也快了。这几天我经过那里他总是哀求似的看着我，看他憔悴的那样子我挺不忍心的，我想你至少应该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祈大帅哥这次好像真的认真了，你这样太伤人了。
    悲天悯人的同情心她没有，简语柔听过后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芙知道她不会真去见他的。轻声道，我挺为他不值的，我想我如果是天使我该去告诉他就算他为你死了，也比不上仁沐风在你心里的十分之一。
    你怨我？她停下手指上的动作。
    不，我羡慕你。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自己甘愿为他的死的人，是最大的幸福。她用一种悲伤的目光看着她，为这个女孩心疼，她冲下床抱住她。可是，小柔，不要这样了好不好？你心里也很难受的是不是？讲出来吧！告诉他你的爱情。你就是太骄傲又太自卑认定他会瞧不起你，骄傲的不想提及过去，自卑的不敢预想将来，你这样战战兢兢的爱他，只会苦了自己。你只是想在祈信扬身上追寻在仁沐风身上不敢要的爱恋，你要的只是仁沐风的影子，不是吗？
    简语柔抱住于芙的手臂，突然觉得有点冷。
    小柔，天天只想着仁沐风，你会疯的。有一天他恋爱了，结婚了，不再会天天抱着妹妹过日子时，你要怎么办？祈信扬真的没有办法代替吗？
    她说。我会想想的。
    但她知道她没办法变，真爱，一旦认定便没办法改变，她有她自己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