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人的国粹教育

第29章


 
    三、辩论问题,先把问题研究清楚。 
    这些都是我们所深赞成并力行的,然而二号先生心里痒痒,在他“忠告”了之后,照例又向治安机关通风报信曰:“借题染色的作法,此风尤不可长。”这种绊脚石祖传良方,世人不可不紧防也。 
    好啦,关于祖传良方可以告一结束矣,二号先生费了这么大劲,只是在柏杨先生头上和被窝里打主意,竟没有一句话谈到节育主题,实在抱歉。国立台湾大学堂医学院学生老爷星洲先生,寄来一份他们同学办的《青杏》第二十期,用红笔画出该院教习魏炳炎先生“出席第二次国际子宫内避孕器会议观感”中一段话,站在医学立场,谈论节育,抄之以飨读者,文曰: 
    “不过一说到避孕,马上就牵涉到人口问题,姑不论中国人口政策为如何,但在医言医,以医师的立场来看避孕,避孕实在有其必要性。根据统计(台大妇产科),台湾的孕产妇死亡率为3210000,数字之高,着实惊人,约为美国的十倍。其主要死因,为多胎与高龄。又由统计,超过四胎,其死亡率加两倍;超过三十四岁的,其死亡率则加一倍;而分娩超过四次,年龄又超过三十四岁的,其死亡率为159110000,较诸分娩少于四次、年龄又低于三十四岁的年轻母性(23110000)要高出六倍!在今日的台湾,实无任何理由要妇女们冒着生命的危险,陆续不断地怀孕到老,分娩到死!因此我们──尤其是妇产科医师──有理由主张应该避孕,以维持并保护母性的安全。至于如何应用有效、简单、方便、便宜而又适合实际的避孕法,以及如何善加监视各种避孕法,使不发生危险,或危及母性健康,都是妇产科医师无可旁贷的职责!” 
    柏杨先生本来不想转抄的,以免绊脚石集团说魏先生拿了洋人的银子;而他又是公立大学堂教习,一旦在立法院提出质询,轻则饭碗敲碎,重则不用说啦。可是,我们仍希望绊脚石集团的良心能够稍稍软化。为“怀孕到老,分娩到死”的女士们,落几滴眼泪吧,呜呼,酱萝卜接受新观念,为啥如此艰难乎哉? 
    问题讨论到这里为止,读者老奶如果仍觉得绊脚石集团是对的话,那么你就赶紧回家怀孕到老,分娩到死可也。 
《吓人的国粹教育》 揭人者人恒揭之
成何体统
    我们请王震美先生暂时收收架式,是有根据的焉。前些时,大概就在两个星期之前吧,台湾省公路局里曾发生过一次火爆场面,该局一个小小科员,当着几位省议员老爷,拍了一下王震美先生的肩膀,王震美先生嘴脸立刻就出了笼,号曰:“反啦反啦,一个小职员,竟敢拍我肩膀,成何体统?”当然不成体统,盖人一旦当上了处长,他阁下的肩膀就变成糟木头做的,小职员不知轻重,拍碎啦怎么办?我们所以恭请他阁下收拾起这种架式,并不是故意冒犯,强人之所难,而只是情商,等众位晚娘脸参观过第六邮亭之后,仍可把架式端回来,继续自己娱乐自己可也。  《台北征信新闻报》上有一篇王震美先生对记者的谈话,十分精彩。记者老爷在报导中画龙点睛,也有两段正义乱冒的文章。一段曰:“外间所传说的靠监理所吃饭的黄牛,在参观时,记者也实际接触过,不过看起来,情形仿佛不像外间所传的严重。” 
    好一个“不像外间所传的严重”,轻轻一描,就描过去啦,记者老爷在监理所不过走马观花,就碰上了一个,讨价一百五十元,还不算严重,请问啥才算严重?难道必须排山倒海,登报投标,才算严重乎?更不知记者老爷是看的啥“情形”?该情形又到底是啥,而竟能肯定其不严重?柏杨先生“看情形”却以为不但严重,而且已经烂啦。乃王震美先生只往上看,不往下看,使它烂的,好像病牙一样,治疗的方法很多,而他这个病牙不拔,光挤脓是挤不完的也。我们这么说,也是“看情形”,而看的是该记者老爷提出的一百五十元“情形”,如果不是已烂成了公开场面,对面生不熟之人,黄牛怎有那么大的胆欤? 
    第二段精彩之文曰:“(监理所)给人的印象,只有‘挤’与‘乱’两个字,监理所的业务,从表面看来不够科学化,或许有之。非红包不能过关的情形,却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 
    这一段的警句甚多,“不够科学化,或许有之”。呜呼,既然承认“挤”和“乱”,就不是“或许有之”,而是“一定有之”,用“或许”两个字,是文字把戏,认为小民都是木头,靠马虎眼就可堵住嘴也。至于说“非红包不能过关的情形,一点迹象也看不出来”,这是第二个“情形”,咦,仅只靠走马看花的观察,当然看不出来,不要说到了监理所,便是到了龟山监狱,能看出哪位囚犯老爷身上有杀人的迹象乎?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不过记者老爷虽看不出迹象,但有口皆碑就是迹象,根据记者老爷的报导,迹象更是昭然若揭,这迹象就是“脏”与“乱”。肮脏的地方容易出蝇蛆,君见过香水瓶盖上出过蝇蛆乎?挤乱的地方容易混水摸鱼,君见过新速实简的机构拆烂污乎? 
    “挤”和“乱”是贪污的温床,盖必须混水中,才能摸鱼,清水中不但摸不到鱼,恐怕连瞧瞧都瞧不见。挤的结果是浪费时间,乱的结果是没有工作效率,一个人在挤与乱的迫害下,像没头苍蝇,东也撞不出一条路,西也撞不到一道门,人情之常,自然想早一点跳出苦海,自然会产生两种盼望,一种是柏杨先生之类,愣头愣脑,希望改革改革。一种则是灵机一动,希望花钱消灾,几两银子就可使得自己免挤免乱,便是吾友孔丘先生,都抵不住这种诱惑。 
    在这里,赶紧声明,我可没说谁贪了污拿了红包,这是司法行政部调查局的事,不是我老人家的事,盖现代化的贪污,已经神龙见首不见尾,丑事人人皆知,证据却一点没有。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努力相信各位晚娘脸──包括王震美先生,以及包括前年被关到牢里阵前失风那位仁兄在内,都清白如雪。我们只是说的“迹象”,其实这迹象多得是,有口皆碑就是迹象之一,有心的朋友坐出租车的时候,问问出租车司机老爷就足够啦;如果诸公有出租车司机的亲友,印象就会更加深刻。但如果板起正义之脸,教他们出面作证指认,恐怕没人肯也。一则送红包并不简单,必须有可靠的亲友介绍,拍胸保证安全,他总不能出卖这些帮助他脱离苦海的亲友吧,如果出卖啦,他就等于自己打堵墙,所有的牢骚悲愤,只好向天发矣。二则中国的恶法对行贿的朋友也加处罚,全心全意保障赃官四季平安,谁肯承认送红包,自己往监牢里挤乎? 
    王震美先生又强调曰,七千多人考试,只有两千二百人及格,这是“说明了考驾驶执照的人,对参加考试,大都没有把握,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理”。他阁下说这段话时,一定刚吃了海狗补肾丸,真是气不发喘,面不改色,不知道想没有想到,这跟考试官刁难也有关也。我有个朋友就遇到这种局面,路考官昂然旁坐,开开停停,转转弯弯,最后吼曰:“超车超车。”朋友一愣,考试官更吼得厉害:“这是考试项目之一。”朋友只好超车,好啦,马路当中明明有两条黄线,不准超车的,你竟敢乱超,朋友辩曰:“是你教我超的呀。”路考官大怒曰:“笑话,教你死你也死呀,我就是考你懂不懂交通规则。”原来他采用了《孙子兵法》,在诱敌深入哩。写到这里,想起马尼拉一则故事,也是报上发表过的,某华人前往考驾驶执照,因为没有如此如此,那般那般,考试官就问曰:“汽车上哪个轮子不着地?”该华人想了半天,结巴曰:“没有不着地的呀!”考试官大怒曰:“备胎不着地,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想及格呀。” 
    呜呼,不及格的原因很多,似乎不限于没有把握试运气这一项,如果柏杨先生有那么一天,飞黄腾达,当上了考试之官,经我那么一考,我能教全世界的司机没有一个人及格,要想及格可以,拿银子来,否则的话,你没有把握,竟敢前来试试运气,恐怕你的运气三千年都好不了也。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