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纯粹的给予

19 之十八 解套


几天前被强制搁浅的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这只是季度的成果报告,重要是重要但也没必要在这里耗上一个下午吧?更惊异的是这群精英聚集在这里一整个下午的成果却不尽人意。在座的各级主管再瞎也看得出来老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办公桌上。
    这不,行销部的郑主管报告才说了一半老板的眼神就又开始涣散了。几个人都暗暗发笑,这平日里冷冰冰的仁沐风也有被困扰的时候。这样的他还真有点可爱。
    为什么今天发资料的人会是卫诚呢?他应该已经和柔儿和好了吧,干嘛还避着他?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点来点去,点出他的郁闷。
    黄昏将尽的时候会议终于告一段落,仁沐风左手摆摆表示散会的时候右手已经打开了手机,快捷键“0”播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她没说话。
    柔儿?回家了?
    恩。
    声音闷闷的,但依然换来了他的好心情。好,那我一会过去。我要你帮我过生日。
    恩……
    他对着话筒印了个吻才挂断电话。
    随意丢开手机,她又重新缩回沙发里。他根本没把沐风说的话当真,他们之间有了方姚的这些年来,他的生日他都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即使约好,计划也会被这样那样的“急事”打乱。她已经放弃期待。
    原来拼命隐藏的秘密被硬生生拖出来是这样的滋味。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而是一种接近地狱的深寒,冷得她不住的颤抖。胸膛像被一刀剖开,□□裸的摊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心里有一种酷似噬血的坦然。
    原来他早早的就知道了,所以让她离开,所以没办法娶她,却不让她离开。她这样苦苦的隐藏,看在他眼里是不是早就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茶几上的鸢尾花,她觉得让眼睛里弥漫着这样颓败的紫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些。
    她果然不适合白色。
    仁沐风草草的点头算是给卫诚的回应。这种事你决定就好。我今天晚上有事帮我把所有预约推掉。说着他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天已经有些冷了,柔儿……
    对了,卫诚,明天去Lisa的店里让她把今年全部新款都拿一件来送到柔儿住的地方,她知道柔儿的尺寸,别忘了。
    卫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从电梯走出来的方姚。他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学长,方小姐来了。然后恭恭敬敬的退出去。
    仁沐风回过头就看见了方姚精致的彩妆和正式的晚礼装。你这是……
    她调皮的笑。爸今天出院了,正好赶上你的生日就说要办个晚宴,当是庆祝。这是我们新婚来你的第一个生日哎,爸说借这个机会也让他的老朋友们认识你一下。决定的很仓促,来不及提前告诉你,爸爸怕你会生气,所以叫我亲自过来请你。不是连岳丈和老婆的脸都不赏吧?
    仁沐风没有笑,只是看着她。看来真的没办法推了,方老下的指示没几个能罩的住,他请的朋友也都是政商界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他这个做女婿的不能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给他损了面子。他有一千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但心里还是很不情愿。沉默很久他才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抑郁的脸。这样洽商和发展交际的好机会,怎么会是这种脸色?
    他……已经开始觉得厌倦商场了吗?
    砰的一声之后他看着在灯光辉煌的交映下,浅黄色的香槟沿着杯塔的杯壁缓缓流下,层层叠叠,光彩夺目。直到填满整个香槟塔,人们的掌声也随着响起来。晶莹剔透的,华丽的摆在面前,却让他觉得乏味而无聊,这些美景此时好像已经比不上柔儿亲手做的一道菜来得吸引他。
    摆出完美的笑脸他木然的举起杯,听着耳边不断传来一声声虚伪的生日贺词,心中的空洞在扩大,隐隐约约,仿佛要爆发。
    这样的晚宴华丽而奢靡,他躲在角落里浅酌着杯中的液体,这名义上的生日会,即使现在他消失了,他们还是会饶有兴致的为他“过生日”吧?而他心里正打算这么做。站起身把杯子放在过往侍应手里的托盘上,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看一眼这个“欢乐”的地方,他突然觉得这里有些不真实:像梦一样。还是不一样,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像是自己身处别人的梦里。
    转身走向大厅门口时,手臂被拉住,是方姚。
    怎么,想溜啊?今天你是主角哎。她娇嗔到。你就这么消失的话我很难跟叔叔伯伯们解释的。
    他还是那种冷冰冰的表情,没有说话。摆明一幅我的决定不需要商量的死样子。
    今天的他懒得周旋。甚至懒得和她交谈。
    要不……这样好了,我们一起走,就当我们新婚燕尔,甜蜜出逃。这样一来爸爸也好交待。好不好?她晃晃他的手臂。
    他还是没说话。
    然后我们回大宅,叫上你妹妹,我们一家人一起庆祝。我想给你一个温馨难忘的生日。
    他想一下,然后点头。他喜欢她说的“一家人”。对,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会这么兴趣缺缺了,因为没有简语柔这个“家人”在。
    干了这杯我们就走吧!
    他接过她递来的一小杯洋酒。他们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挽着他的手臂大方的离开。
    上车前她接过他的车钥匙,说。我来开就好。他看了她一眼,没出声,转到车的另一边上车。他觉得头有些晕,脸有些热。那样程度的几杯香槟平常是不能让他醉的,可是他今天有点累,随她吧。
    车子平稳的前进,他靠着车座昏昏欲睡,身体渐渐热起来,甚至有些难以忍受。我……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虚弱和口干舌燥。
    你醉了。方姚淡漠的开口,眼睛始终盯着前面,仿佛在认真的驾驶。
    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轰隆隆”天际一道响亮的闪电之后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闷雷。这换回了仁沐风瞬间的清醒,撑起已经支离破碎的意识,他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0”。另一只手燥乱而迫切的扯开领带,露出他贴身佩戴的银质项链。
    他需要氧气。
    电话被接起,却依然没有声音。
    他来不及疑惑这样的怪异,只是喘着粗气迷乱的说。柔儿……柔儿……他的喉咙干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沐风,你在哪?她有些急了。
    大……宅……我……手机被方姚抽去,他虚弱的看着她根本抬不起手拿回来,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电话挂断。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觉得这期间有什么很不对劲,却一时想不明白,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温度还在继续攀升。电闪雷鸣,一明一暗中他竟看不清方姚的脸。
    突然窗外又是一道雷,简语柔手一抖手机掉到地上。她没心思理会,像箭一样冲出房门。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再重要,他不能有事的!
    计程车在路上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她坐在后坐上搅着手指,绷紧身体停止身体的颤抖。车一停她就冲入雨里,秋末的大雨冰冷冷的拍在身上。只是一小段路,她站在玄关时却已狼狈不堪。她看见了德叔担忧的眼神,直觉上觉得沐风一定是出事了。小姐……你怎么……
    沐风呢?我要马上见到他!她急切地问。只听见他说少爷在房里。
    她已经听不下他的“可是”。带着一身的寒气和水珠就冲向二楼仁沐风的房间。她要见到他!见到他好好的。
    他的房门没关,可刚刚迈入卧室的脚却硬生生的顿住。她像被雷打到一样僵在那里。
    床上疯狂纠缠交合的两具身躯,女人激情处的喊叫像是能划破她的耳膜一样,听在耳里,扯出血淋淋的疼。
    现实,只有亲眼看见时才最残酷。
    她选择了这样身份的那一霎那,就注定了她要面对这样的情景。
    她发现她以前自认为的满足竟然这么不堪一击。他要她看的就是这个?她还像个白痴一样的担心他的“安危”!
    一瞬间,痛觉又回来了。心脏一阵剧烈的聚缩,血色从她的脸上一点一点的退下来,仿佛一把尖刀□□她的左面胸膛,并缓缓的用力。
    血液喷在她脸上。折磨着她痛的极限。
    她逼自己掉开视线,就看见了今天上午还让自己觉得幸福的“某种认证”。银色的十字架,已经断开的链子泛着淡淡的光圈。却直映她的眼,直刺她的心。
    它孤零零的躺在角落里,是不是也在发呆?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捡起来,没入掌心,嵌入血肉。现在的她很脆弱,已经不起命运的一再挑衅。双脚终于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流过血管的液体,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流出手心的液体也已是冰凉……
    是不是要等血液流尽了,才可以流尽她一身的污秽?上帝才肯对她施予一点点的怜悯,赐予一点点的幸福?是不是她想独占仁沐风的心思被神知道了,他是在惩罚如此卑贱的女子心中存在着这么奢望的念头吗?
    她什么都不希罕。只要他,不行吗?要他全部的爱,全部的温柔,全部的怜惜,也是滔天的罪吗?明知到他不会给,偷偷在心里期盼也是她错了吗?
    痛迅速蔓延,不要了……血还不停的流,什么也不要了……
    他的爱,她不要了。
    他的温柔,她不要了。
    他的怜惜,她统统都不要了。
    如果老天在惩罚她的痴心妄想,惩罚她毁了别人的家,那么她离开。让她为这一切的纠缠解套。
    让每个人都不必再假装,假装满足,假装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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