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草根政治日记

第52章


 
  虽然升官成了领导,可我手下一个人也没有。好在索尼亚给了我南费城高中一位林老师的联系方法,她在教一个中英文双语班,班上有一些中国来的学生,想做些社区工作,林老师就推荐她们来做MoveOn的义工了。共有七个人,五个女生:林潮妹、卢钦、阮裕珊、范洁萍、欧阳灵芳,两个男生:黄勇和杨子昌。最让我高兴的是,她们大多会说方言,尤其是范洁萍和杨子昌会说广东话,我想应该可以帮上大忙。 
  我也找到了杨蕙和张桦,不过她们一个要从纽约赶来,11点才能到费城,一个已经答应了林去香港超市发传单,下午才能到中国城来。 
  早上我们先去参加MoveOn办的培训,地点在南费城靠特拉华河的哥伦比亚大道上。那些高中生都住在南费城,因此她们在华盛顿街上的东方超市集合,然后步行过去。我本来还想开车去接她们,但由于她们人太多,我的车也装不下,只好约定在MoveOn总部碰头。 
  第二天的培训倒很容易,基本上就是一些常识。他们也顺便介绍了MoveOn的历史,原来是始于1998年,克林顿被弹劾期间,一帮人发起网络签名,呼吁中止这种无聊的行动,关键词就是“我们应当move on(往前走)”,有两万多人签名。说到这里,主持人还问大家:在座的有谁参加那次签名了?结果居然还真的有四五个人举手了。他们由此发现网络可以对政治发生影响,便注册了MoveOn.org,到后来便成了网络反布什的总司令部。 
  培训结束后,大家分组讨论。我带着组员来到索尼亚的那个组,向她问了个问题:“我们如果遇到支持克里的居民,会问他们是否可以给我们做义工,如果他们问义工在选举日要做些什么,我怎么回答?” 
  索尼亚说:“基本上有两件事:一是在投票处外,让选民签到,然后第二件事就是其他人可以给还没有投票的人打电话。” 
  我问道:“如果人们不愿意告诉我们姓名怎么办?” 
  索尼亚说:“那就算了呗。” 
  然后我又请她帮我找个人开车送人,因为我的车上最多只能带四个人,还有三个人需要别人送。她给我找到了一个人,不过需要我等一会儿。我乘机向高中生们解释了今天要做什么。MoveOn给每个人都分发了资料,他们没有那么多笔记板可以提供,就用硬纸板代替,上面用橡皮筋箍住一叠资料,除了欢迎辞、费城地图(今天大部分义工都是来自外州,主要是纽约州,也有从加州来的)、义工表(用以记下愿意帮我们做义工的人的信息),当然还有克里-布什对照表,用以说服未决定的选民。 
  我又到车里拿来一叠选民表,分发给她们,让她们对今天的工作有个直观的印象。在那上面,每个选民都有拒绝、不在家、不说英语(对我们来说就是不说英语及中文)、废弃、搬离、错误地址/号码、留言、交谈等选项,在交谈后面,又有支持克里、倾向克里、未决定、倾向布什、支持布什、倾向纳德尔、支持纳德尔这七个选项。 
  我告诉她们:“如果有人还未决定,你们可以花上两三分钟跟他们交谈,但不用太纠缠,因为我们需要户访的人太多,花不起这时间。至于倾向布什或者纳德尔的人,说声谢谢就可以走了,绝对不要和他们争论。如果是愿意投票给克里的人,我们要问他们什么时候去投票,是否可以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这样到时候我们可以提醒他们,以及他们是否需要开车接送、看小孩之类的帮助,最好还可以问一下他们是否愿意做义工。这些选项都在表上列着,你们一个个地问就是了。” 
  由于她们还是高中生,我不想让她们分开行动,因此把她们分为两人一组,原则是:男女生搭配,不同的方言搭配,有手机的和没有手机的搭配。不过这些孩子们显然有她们自己的主张,不等我开始分组,她们自己就配好对了,基本上就是要好的女生愿意在一组,剩下两个男生没人要。我一再强调安全第一,女孩子们都说没问题,最后,我只好听了她们的,杨子昌跟我走,黄勇和欧阳灵芳一组,其余两组就都是女生了。   
  中国城MoveOn新官上任(2)   
  我们等了几乎半个小时,那个司机还没有来。杨蕙都已经到了费城了,在汽车站等我们。最后我终于等不下去了,决定分两趟把她们拉过去。结果我一上路,没几分钟,索尼亚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另外一个人把剩下的人也送来了。 
  选民表上每页有10个人,我本来想按顺序给每组分配20页,可是在车上的时候,那四个孩子就自己翻起表来了,挑走了那些看上去都是中国人名字的部分。我只好让她们都按照整数来拿,并且把所拿的页数都记下来,这样还不至于太杂乱无章。 
  中国城的投票站在救火场,我们就在那里集合,这样如果别人问起在哪里投票,她们可以有个直观的印象。今天正好有个乐队在表演。 
  大家集合后,孩子们就要出发了,我再次叮嘱:“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第一,看上去有危险的地带,就不要去了。不一定要把表上的名字都访问到,一两个人不访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那才是无法挽回的。绝对不可以进到别人的家里去,不要逼别人回答问题,不要争论或者惹人恼火。总之,你们要记住:你们自己比谁当总统更重要,可千万别为了克里而冒险。如果有任何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她们都答应了,便四散奔向自己的地盘。我由于和诺亚约好了,还要再去那个广东人聚集的公寓,便开车带杨子昌和杨蕙去那边了。诺亚把上回我们遇到的铁杆民主党人简老太太的房间号给了我们,我们在公寓外呼她的房间后,便顺利地进了公寓。 
  诺亚把他的名单给了我们,其中亚洲人的名字都已经用彩笔勾出来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三人基本上是敲开一家门,然后杨蕙先上去说,我带着子昌到下一家,因为子昌是第一次做户访,不太有经验。正好我们敲开的第一家是说国语的,我便先按照程序问了他一番问题,这家人也是要投克里的,因此一切都很顺利。随后再遇到只会说广东话的人,子昌就足够应付了。 
  这栋大楼的中国人其实组织得不错,在那个楼道口的布告栏上,我又发现了一个通知,来自于费城老人中心,通知大家他们将会有巴士接送选民去投票处,有9点半和10点两班,在那里停留半小时后回来。中文版就贴在英文通知的旁边。还有一个英文版的“如何投票”指南,上面有人手写了中文翻译,插在每行之间。后来碰到选民有问题时,我们就会告诉他们那天将有巴士接送,可以来看这边的通知。 
  在这栋广东人居多的公寓里,我基本上就是拿着名单,帮忙敲门而已,然后杨蕙和子昌两人上阵,哇啦哇啦地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只能在另一人做完后赶紧告诉她们下一站。 
  好在我广东话虽然不懂,汉字还是识的。有一户说广东话的人家,还未决定投票给谁,丈夫拿出一张中文报纸来,好像是《明报》或者《世界日报》之类的大报,上面有一张布什、克里的立场对照表,他显然仔细研究过,在各栏都分别打了勾,我瞥了一眼,发现是给布什打的勾更多。杨蕙仍然在试图说服他,我借助报纸,大体能猜出两人在说什么,就在旁边支招。不过我很快就发现,我是在帮倒忙,反而分了杨蕙的心,于是干脆闭嘴了。最后,杨蕙终于成功地把他们这两票由倾向布什变为倾向克里。 
  我也不是一次上场的机会都没有,杨蕙在敲开一家门后,忽然叫我:“国语!国语!”我连忙跑过去,那边有一位老太太,我照例问她是否会投票,她说会,我再问她:“您会投给克里吗?”她露出茫然的神色,显然不知道我在说谁,我试遍了英文的发音,以及“克里”、“凯瑞”、“柯瑞”等各种译名,她一概不知。 
  我只好问她:“那您会投票给布什吗?”这下她听懂了,马上摇头说:“不会。”我说:“您投票给民主党对吧?”她说:“是。是一号吧?” 
  我说:“不,是2号,11月2号,星期二。”她说:“不,我是说他们排位的顺序,民主党的人是一号吧?”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她说:“我又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我不懂英文,你得帮我写下来,免得我到时候投错了。” 
  她拿过来一张纸,我便写下:“共和党 Republican Bush,民主党Democrat Kerry。”还要再标上布什坏克里好之类的,她说:“这就够了,我应该能认出来了。” 
  我说:“您别担心。投票处可能会提供语言协助,如果您还有问题的话,就打我的电话好了,我们会派人来帮助您的。”说着便把我的电话号码也留在了那张纸上。 
  她说:“没关系,我们楼下到时候会有巴士来接人去投票,这么多人去,没问题的。”看来她是知道那个费城老人中心的通知的。 
  这位女士在我们来时正准备出门,问答既毕,她便锁上门,往电梯走去,一边对我说:“你们去二楼吗?那里有很多人在打麻将。我也是去打麻将的。好几十个人呢,都是中国人。” 
  我问她:“她们都支持民主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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