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我蚀心

第五章 爱情啊爱情(三)


    5.冰淇淋与奶茶
    酒店前台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黑框眼镜后的一双小眼目光涣散,似是不大聚焦。霍恒展示了网购的二维码,小眼男要求进行身份证登记。
    良子问询是否两个人都需要进行登记,得到肯定回答后只好磨磨蹭蹭地从包里取身份证。
    多明显的组合,大床房,男人三十二岁,女人二十岁。
    一看就是被包养的。
    但良子特别拒绝包养这两个词。
    她从没有收过霍恒一分钱,到目前为止,她只收过霍恒送的一副项链,但知晓了牌子和价格之后她是立即买了差不多的送了回去。她从不贪图霍恒什么,如果有,那她想要爱,渴望从霍恒那里得到珍视感和依赖。这么说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但事实就是这样,当初因为项链的事情还跟霍恒赌过气,哭了一回,最后霍恒作了退让,收了良子买的同款。有人可能会说,良子还真是下作啊,渴望被爱就要去做小三吗?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去爱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如果这个问题有答案,那么良子想第一个知道。谁不想爱一个阳光明媚能向全世界公布的人?如果爱情可以随意控制,她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说到委屈,是有一些,不能光明正大地爱他的时候,只能躲在黑暗里默默渴望着他的时候她是很委屈,但那委屈与不能爱他相比,哪个更凄惨一些呢?良子无法想象,至少现在无法想象。
    以为小眼男会对自己投来鄙夷的目光,出乎意料之外的,小眼男从未正视过自己。良子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泛起了嘀咕,已经蔑视到了不屑抬眼去看的地步,还是已经对此类的状况习以为常了呢?
    良子只是擅长提出一系列疑问,却并不是那种非要揪出来结果的人。
    进到房间里面才觉得花的钱真是不值,二百元就买了这么小的一个房间,只容得下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一个独立卫生间,两个人在里面来往要擦到身子这虽是略微夸张的话,但房间的确是太小了。唯一让良子感到满意的可能就是卫生间不再是玻璃隔成的了。
    刚放下行李霍恒就凑了上来把良子压倒在床上。
    “你看你,窗帘都没有关。”
    霍恒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把灰色的窗帘拉上后又扑了上来。
    良子瘫软在床上咯咯地笑。
    霍恒要吻良子的唇,良子把头一偏,巧妙地躲开。
    “我嘴巴上面有口红,喏,吃多了要死人的。”
    “那就一起死吧。”
    霍恒再一次凑上来,良子依旧闪躲。
    “我们还下楼吃饭吗?”良子问。
    “吃啊为什么不吃?”
    “那走吧。”
    霍恒吻不到良子,气呼呼地站起来,去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这就生气了?”
    良子从床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霍恒面前,霍恒偏过头去不睬良子。
    “怎么这般小气,吻不到人就生气?”
    霍恒就是不搭理,良子就在霍恒的腿上坐下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从额头小心翼翼地一直亲到嘴巴,直到被翻身压倒在床上,才听得霍恒得意地笑。
    “被骗了吧?哈哈哈!”
    良子也笑,多幼稚的两个人。
    下楼吃饭,问了前台哪里有好吃的,顺着指引的方向走,才几分钟而已,两人就失了方向,好在心情尚佳,沿着路一直向前走,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来到一条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吃街。街道还算宽阔,两旁是饭店,中间是一排小吃摊,卖着五湖四海的特色小吃,以煎饼麻辣烫煎豆腐炒面之类的居多,良子有点饿了,看什么都好吃,尤其是那豆腐在増热的铁板上被煎得外酥黄内柔嫩,淋上一勺调好的酱汁最后再撒上香菜碎,啧啧,看得良子直流口水。霍恒却不喜欢,直言不卫生,拉着良子直直往前走,最后来到一家小炒店。两人点了一小份龙虾,一盘干煸四季豆,一份农家小炒肉。四季豆和小炒肉看起来色泽都很不错,就是四季豆淡了些,小炒肉咸了些,龙虾味道很好,良子戴着塑料手套一直给霍恒剥。
    “你自己吃啊。”
    “可我就是想给你剥。”
    点了两瓶啤酒,良子喝了半杯。
    以前倒没觉得,现在入了喉咙却特别苦,大概是因为心太甜了吧,良子这样想。
    从饭馆出来,霍恒又紧紧地牵住良子的手,十指相扣,一边拍着吃得饱饱的肚子,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陌生人看起来很亲切,食物看起来很好吃,天空很黑,路灯却很亮,一切都很新鲜,一切都很有趣,这种正大光明地走在人群之中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遇到茶饮店,良子想要吃冰淇淋,霍恒不让,良子就一直撒娇。
    “我就吃一点,一点点嘛。”霍恒往前走,良子站在原地揪住霍恒的衣角不放。
    “那我走罗。”
    “你走吧,谁给我买我就跟谁走。”
    “你大姨妈刚走,对身体不好。”
    “那我就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好吧。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嗯!”良子点头如捣蒜。
    霍恒点了一杯热奶茶还有一杯冰淇淋。
    接过草莓冰淇淋的时候良子觉得十分快乐,并不是有多喜欢冰淇淋,只是喜欢被宠溺着纵容着做这些事情时的感觉。
    “你说过只吃一口的,拿过来。”
    “霍恒你……”
    良子把冰淇淋递了过去,蛮以为买都买了霍恒不会不让她吃,结果霍恒接过冰淇淋后大步流星地朝前走。良子尴尬地留在原地,人家还未来得及撒娇和使小性子呢啊喂。
    眨巴眨巴眼睛快步地追了上去。
    “霍恒……我就再吃一口……”
    “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亲我一口。”
    良子毫不犹豫地朝着霍恒的嘴唇吧唧。
    盯着冰淇淋,眼睛亮晶晶。
    霍恒如约喂了良子一勺,而后转身接着大步走。
    “霍恒……”
    “再亲一口。”
    投食。
    依旧亮晶晶。
    “霍恒……”
    “良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霍恒的话还没讲完,良子直接凑上去深吻,直到悄无声息地从霍恒手里抢过余下的冰淇淋,才蹦蹦跳跳地朝前走。
    看着良子的背影,霍恒在后面咬牙切齿,算我没有出息!
    6.良宵几多
    “终于回来了,这次你可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啊,不行,我醉冰淇淋,不行,我要醉倒了……”
    良子呢喃着躺到床上去,一副装睡的模样。
    “醉了好,醉了就可以让我为所欲为。”霍恒脱了鞋子凑上来,一把抱住良子。
    听得霍恒的话,良子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惊坐起来,“不行,人家还没醉到那种程度啦!”
    “哦?那是哪种?是上次在小区里非嚷着说野战的那种吗?”
    听到“野战”二字,良子羞红了脸,一声惊呼,赶紧扑过来捂住霍恒的嘴巴,霍恒却用舌尖轻轻地朝她的手心一舔,搞得良子全身开始战栗。
    “不许瞎说。”
    霍恒拨开良子的手,边吻边伸手去解良子的上衣扣。
    “不行啦,先去洗个澡。”
    “哎呀,不洗了。”
    “不行,我不喜欢这样。”
    霍恒不喜欢强迫良子,只得带着幽怨的眼神默默地去卫生间洗澡。
    良子洗罢澡出来,用白色的浴巾裹着全裸着的身子,看霍恒貌似正专心致志地看电视,就一点一点地蹭到霍恒身边去。
    谁料想刚靠过来霍恒就翻身上来,扯掉她身上的浴巾。
    “关掉灯和电视罢!”
    “我想好好地看看你。我想看清楚你的表情。”
    “正因如此我才害羞嘛。”
    霍恒抬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电视机依旧开着,不断传来某综艺节目里明星们的嬉笑声。
    电视的画面一闪一闪,传出来的光使得促狭的小房间跟着忽明忽暗。
    良子第一次尝到鱼水之欢带来的愉悦之感。怎么说呢,前两次都比较生涩,下半身又无比地紧,疼痛之感处在上风,所以,当霍恒先得得到满足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多大的触动,倒是这一次,不知是霍恒前期爱抚得比较足,还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越来越享受,越来越能体味到那种在生理上被填满时的幸福感。
    幸福得就快要死掉了。
    男女之事原来就是这样幸福吗?
    怪不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强奸犯。
    这么一来,好似也不再是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毕竟连自己都开始着迷。
    “太奇怪了。”
    “怎么了?”霍恒瘫软在一旁,这会儿听到她的话转过身将良子抱在怀里,将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真的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啊……”
    “哦?我让你上瘾了吗?”
    “这个嘛。”
    “今天感觉好像有那个感觉了。”
    “什么感觉?”
    “你这个人真是的,怎么老是明知故问,总让我回答这些令人害臊的问题!”
    霍恒在良子的额头吻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多少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啊。”
    “话说回来,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看到这些黄色的情节,一开始总是躲在被窝里羞红了脸,后来看到类似的描述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心想,怎么可能会有欲仙欲死的感觉呢?可是直到刚刚我才觉得原来书中描述的都是真的,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
    “真的,最后我特别想哭,想着这么幸福的时刻到底如何做才能够长久,真的就那电光火石的一瞬,我的脑海里蹦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这么多幸福感的你竟然是别人的丈夫,说实话我嫉妒了,想着要不要放你走,得出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死亡,唯有死亡是永恒的,我想着,要不,我们干脆就一起死了算了。”
    “刚刚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呢。可能是身体上的结合使灵魂暂时共通了也说不定。”
    “霍恒,如果有一天我还爱你,你却不爱我了该怎么办。”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如果我不爱你了,你还爱我该怎么办。”
    “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说万一呢?”
    “我爱你比你爱我多,良子。”
    “是吗……”
    “传闻有一种蚀心草,泡茶给情人喝下后,只要情人有一点负心的意图,心痛的同时,心脏会被腐蚀一个洞,当被蚀出三十三个洞时,人就会因痛而死。我们去找到那种草给对方服下好吗?”
    “傻瓜,那都是骗人的。”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死吗,霍恒?”
    “傻瓜,怎么今晚老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你愿还是不愿?”
    “我愿意。”
    周身粘腻,良子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洗完回来,霍恒背对着自己睡着了,能听得到他熟睡的呼吸声。
    良子重重地躺下来,枕边人未曾察觉。
    睡不着,盯了一会窗户和天花板,而后闭上眼冥想,依旧睡不着。翻来覆去,把动作搞得很大,旁边的人依旧纹丝未动。
    窗外不知从何时开始下起了雨,忽然想起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只不过当时是雷雨交加,现在却是淅淅沥沥。听了一会儿雨声,意识到有渐小的趋势,雨落的声音逐渐没有了,拿起手机才惊觉时间在不知不觉间竟溜走了两个小时。
    看过的电视连续剧中,每当有良家妇女被强暴的剧情出现总会伴随一场带有惊雷的大暴雨。连着两次密会都会下起雨,心头无端涌起一股不详之感,举头三尺真的会有神明吗?
    身边的霍恒一动不动地深睡着,与失眠的自己简直像两个世界的人,良子甚至怀疑自己上错了床,爱错了人。不敢往下想,害怕一些无厘头的猜疑让自己与他变得生分,若是种种蛛丝马迹均显示霍恒只是玩玩而已,那样子的结果现如今的她无法承受。打开手机看了会小说,困意并不像预期那样袭来,整个人变得疲倦但依旧无甚睡意,无奈接着看之前未看完的电影,没什么意思,看完时已凌晨四点钟,只能强迫自己入睡。
    可是又怎会产生霍恒只是玩玩而已的可怕想法呢?果然人在黑夜里不能思考、不能下任何决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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