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

第52章


二王道:“好一个王云!明日尉迟恭在御果园演功,先有秦王在园游玩,要你假扮单雄信,可把秦王杀了,我把贵妃赏你为妻。日后孤登九五,封你一个大大官职,须要用心前去。”王云听了这话,就应道:“千岁爷要杀那尉迟恭,俺就去;若杀秦王,小人怎敢?”建成道:“王云,你若杀了秦王,有事都在孤身上,包管你无事。孤家日后做了皇帝,你就是大大的开国勋臣了。你可用心前去。”王云只得依允,不表。
再说尉迟恭朝散回来,闷闷不乐,黑白二夫人问其何故,尉迟恭道:“二位夫人有所不知,只为明日十二月初一日,圣上有旨,要演昔日在洛阳御果园救驾的功劳。今当天气寒冷,怎生下水洗马?不要说救驾,就是冻也冻死了,如何是好。”黑氏听了,忽然想起,说道:“相公不必心焦,前日李靖老爷临去时节,曾送你一丸丹药,叫你到十二月初一日,用烧酒服之,可避大难。如今果有大难,服之想来不妨。”敬德闻言大喜。到了次日,先吃酒饭,然后吃药。那药才吃下咽喉,身上好似火烧,心中却像油煎,汗淋如雨,胜如六月炎天。前提鞭上马,来至御河。他就脱了盔甲,把马去了鞍,自己又脱了衫袄,往河中一跳。滚来滚去,好不燥皮,自己洗了一回,然后牵马在河中去洗,岸上立着许多人来着,起初都与尉迟恭担忧,后来看他在水中,好似戏水的一般,大家惊异,不表。
再说高祖这日驾到御果园,登万花楼,聚集文武百官,要看尉迟恭演功。高祖便问:“今日演功,那假单雄信可曾端正了么?”元吉道:“端正多时了。”
高祖就令秦王与徐茂公先到御果园游玩,二人领旨,下了万花楼,来至下面。茂公道:“主公,今日演功,却要带了刀去,须要仔细提防。那王云不是善良之人,小心为是!”秦王道:“晓得。”就提了定唐刀,同茂公上马,也往假山上去,指手画脚的观看。
再说那元吉就吩咐王云:“不可忘却我的言语。”王云道:“晓得。”上马提刀要行,被秦叔宝扯住道:“那单雄信用的是枣阳槊,不是用砍刀,你可换了槊去。”元吉道:“兵器总是一样的,王云你换了槊丢吧。”王云不敢争执,就换了槊,来至假山,大叫:“唐童,俺单雄信来也!”那秦王是防备着的,听见一下喊叫,就往山下一跑。王云随后赶来,茂公上前扯住假单雄信的战袍,假作慌忙之状。叫:“单二哥不可动手。”王云变着脸道:“我与你什么朋友?”说罢,即拔腰间所佩的宝剑,耍的一剑,把袍割断,茂公把手一放,竟拍马出园,骂奔往御河来。离河还有十里路,就叫:“救驾!”那尉迟恭是有心等候的,远远一闻徐茂公的声音,就举鞭上马,竟跑往御果园来,大叫一声:“勿伤我主!”
这一声喊,犹如青天上一个霹露。
那王云追赶秦王,见秦王在假山后,团团走转,举槊便打,秦王大惊道:“不过在此演功,只当玩耍做戏一般,却怎么认起真来?”王云喝道:“谁与你玩耍做戏来,当真要来取你命了!”就把槊打来。秦王大怒骂道:“好贼子!怎么当真起来!”遂把定唐刀一架,交战起来。秦王那里是王云的对手,只得又走,王云随后赶来。不料尉迟恭忽然就到。那高祖在万花楼上观看,见尉迟恭人不披甲,马不加鞍,果然单鞭独马,威风凉凛,声如霹雳,心中大喜。又见王云十分无礼,要伤秦王,心中发恼,看见尉迟恭到来,心中放宽。尉迟恭大叫:“勿伤吾主!”
王云看见尉迟恭赶来,遂弃了秦王,举槊向尉迟恭打来。尉迟恭把鞭往上一架,就乘势把王云一鞭打死。
三人齐来复旨,高祖看见那尉迟恭赤身跑到楼下,一些寒冷也不怕,心内十分惊异。只见建成奏道:“尉迟恭无礼,打死王云,望父王正罪。”秦王亦奏道:“今日虽只演功,王云却认真要害死臣儿,幸亏尉迟恭前来救驾,重父王开恩。”
高祖心下明白,不说出来,遂封尉迟恭为总管,就此回宫。尉迟恭家将取衣服与尉迟恭穿好回衙。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 五 十 八 回
                 
挂玉带秦王惹祸 入天牢敬德施威
                 
当下高祖回宫,君臣相安无事,如此过了一年。不道高祖内苑有二十六宫,内有二宫,一名庆云宫,乃张妃所居,一名彩霞宫,乃尹妃所居。这张尹二妃,就是昔日炀帝之妃,只因炀帝往扬州不回,他们留住在晋阳官,甚感寂奠。又闻内监裴寂说李渊是真主,就召李渊入宫,赐宴灌醉,将他抬上龙床,陷以臣奸君妻之罪,李渊无奈,只得纳为妃嫔。但张尹二妃终是水性杨花,最近因高祖数月不入其官,心怀怨望。
不久,这张妃、尹妃和建成、元吉发生了暧昧。二王本是好色之徒,不管名分攸关,他们常常在一起饮酒作乐,并做些无耻之事。
再说秦王因出兵日久,记念王姊,这时姊丈柴绍业经病亡,不知王姊如何,遂往后宫相望。公主令侍儿治酒,饮至傍晚,秦王辞出,从彩霞宫走过,听得音乐之声,只道父王驾幸此宫,便问宫人道:“万岁爷在内么?”那宫人见是秦王不敢相瞒,便说道:“不是万岁爷,是太子与齐王也。”秦王闻言大惊,吩咐宫人,不要声张,轻轻往宫内一张,果见建成抱住尹妃,元吉抱住张妃,在那里饮酒作乐。秦王望见,惊得半死,叫声:“罢了!”欲要冲破,不但扬此臭名出去,而且他性命决然难保,千思万想,想成一计道:“呀,有了,不免将玉带挂在宫门,二人出来。定然认得。下次决然不敢,也好戒他们下次便了。”就向腰间解玉带,挂在宫门,竟自去了。
再说建成、元吉与张尹二妃戏谑一番,见天色已晚,二王相辞起身。二妃送出宫门,抬头一看,见宫门挂下一条玉带,四人大惊。二王把玉带细细一看,认得是世民腰间所围,即失色道:“这却如何是好?”二妃道:“太子不必惊慌,事已至此,必须如此如此。”二王大喜去了。
次日高祖临朝,文武朝拜已毕,忽见内宫走出张尹二妃,跪下哭奏道:“昨日臣妾二人,同在彩霞宫闲谈。忽见秦王闯入宫来,遂将臣妾二人,十分调戏,现扯下玉带为证。”就把玉带呈上。高祖一见大怒,叫美人回宫,即官秦王上殿。
秦王来至殿前俯伏,高祖见他腰系金带,便问道:“玉带何在?”秦王道:“昨日往后宫,相望王姊,留在他处。”高祖道:“好畜生,怎敢瞒我?”就命武士拿下,速速斩首。众武士领旨,一齐将秦王绑了,推出午门。秦叔宝忙出班奏道:“万岁爷秦王有罪,可念父子之情,敕其一死。臣将他囚在天牢,等待日后有功,将功折罪便了。”高祖道:“本该斩首。今看秦恩公之面,将这畜生,与我下入天牢,永远不许出头。”武士领旨,将秦王押入天牢去了。
建成见了这事,心满意足,上前奏道:“世民下入天牢,众将都是他心腹之人,定然谋反,父王不可不防。”元吉奏道:“父王可将众将调去边方,不得留在朝内,倘有不测,那时悔之晚矣!”高祖怒气未平,因说道:“不须远调,单留秦琼在朝,余者革去官职,任凭他们去吧。”叔宝就启奏,要告假回山东祭祖一番。高准奏,钦赐还乡,候祭祖毕,就来供职,叔宝谢恩,高祖退朝入宫。
那些众将,见旨意一下,个个收拾行李,各带家小回乡去了。罗成要与叔宝同往山东,程咬金道:“罗兄弟所见极是,小弟亦要往山东,我们大家共往吧。”
叔宝、罗成大喜,各带了家眷,竟往山东去了。那徐茂公依然扮了道人,却躲在兵部尚爷刘文静府中住下。独有尉迟恭吩咐黑白二夫人:“前往山后朔州麻衣县致农庄去住,家中还有妻儿。你们一路慢慢而行,等我往天牢拜别秦王,然后一同回去。”白夫人道:“将军速去速来,凡事须要小心,妾在前途相等。”尉迟恭道:“晓得。”黑白二夫人带领车马,竟往山后而行。
那尉迟恭出了寓所,避入冷寺,等到下午,拿了些饭,扮作百姓,来到天牢门首。见一个禁子,尉迟恭把手一招,那禁子看见,便走过来问道:“做什么?”
尉迟恭道:“我是殷王差来的,有事要见你家老爷。”禁子道:“什么事?”尉迟恭道:“有一宗大财喜在此,你若做得来,就不通知你家老爷也使得。那财喜我与你对分了。”那禁子道:“有多少财喜?所作何事?”尉迟恭放下酒饭,取出一大包银子来,足有二百两。那禁子见了银子,十分动火,便说道:“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这里来。”引尉迟恭到一同小屋肉,禁子笑问道:“只不知足下宜欲如何?”尉迟恭道:“我乃殷王府中的亲随,早上王爷赏我一百两银子,要我药死秦王,这一百两银子,要送与狱官的。又恐狱官不肯,王爷说:”只要有人做得来,赏了他吧。若做出事来,我王爷一力承当,并不连累他的。‘“那禁子听说大喜道:”药在那里?“尉迟恭道:”药在饭内。“禁子道:”如今你可认我为兄弟,我可认你为哥哥,方可行事。“尉迟恭会意,便叫:”兄弟我来看你。“禁子道:”哥哥,多谢你。“两下一头说话,一头往牢里走来。有几个伴当,见他二人如此称呼,都不来管他。到了一处,禁子开门;推尉迟恭进去,禁子就关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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