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

  “孟少侠好记性。”
  云言羽笑着走进来，身后两人也一并进入。
  “想不到，当日凶林一别，现在居然都要参加洛城守卫，在这个地方再相见，缘分这个东西，真是不可捉摸。”
  “是啊……你们也是参加守城战的？”
  孟傲天脸色有些难看，倒让云言羽惊讶了一把。
  “是啊，怎么？”
  “哈哈！”
  那个陌生的青年大笑，孟傲天脸色更加郁闷。
  “我来解释吧，刚刚感觉到你们的气息，我就和小孟打赌，猜你们的身份，小孟说你们是修真者，不可能是和我们一队的，我却反对，现在我赢了，愿赌服输，来！”
  孟傲天苦笑。
  “我答应了便是……
  那，羽言，你们怎么也来洛城参加守城战？”
  孟傲天转头对着云言羽，刚刚的郁闷之色已然不见。他对这个羽言的印象还算不错，此时，就微笑问道。
  云言羽无奈耸肩：
  “我在当月姑娘的保镖，她一直要来，我也没办法。”
  孟傲天点头，向月璃儿打招呼道：
  “月姑娘，你好。”
  月璃儿的神色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我师弟，罗辉。”
  云言羽介绍道。
  孟傲天又点头示意，也指着身旁的青年说道：
  “我师兄，乾隆。”
  “哈哈，刚刚赌输，终于肯认我这个师兄了……”
  那乾隆笑道，神色间甚是高兴。
  ＊
  修真者之间的谈话，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纷，再加上云言羽和孟傲天相识，于是，很快，一些较为敏感的事情，就有了决定。
  队长一职，众人推托后，由五人中唯一的普通人月璃儿担任，虽然，她能叫得动多少人，还是个未知数。
  军功之事，几个人都不在意，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分配的问题……说不定，连所谓的军功都懒得去领。
  众人的目的，也是再次确认。
  据孟傲天所说，他来洛城，乃是要找某个人，并处理一些事情；参加守城，只是顺便而已。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对此，云言羽也不好细问。
  又待了片刻，门又被敲开，一个官吏模样的人进来，递给五人一张指令。
  今夜，巡城。
  ＊
  傍晚。
  洛城北部的城墙，可以说，是天下最坚固的城墙。长数里、高二十丈、宽六丈的宽大墙壁，全部由青石筑成，铜水浇就；城外的护城河宽二十丈，已经相当于一条真正的河流了。再外边大约里许，就是隐约的密林，站在城墙上就可以望见。
  洛城和森林的中部，则是大片的平原，土地上，隐隐的竟有些红色；数千年的历史，这里的土地，早已经掩盖了无数的鲜血，现在，寸草不生。
  不过，正是这样，才让这个地方成为了布陷阱最好的所在。
  在以往的经验中，陷阱，是对付那些凶兽的最好手段。那些毫无智力的兽类，就是再明显的破绽，也不可能看出面前这些土地的奥妙，只知道傻乎乎的往前冲，以自己的身体去填平那些陷阱。
  据《凶兽录》统计，那些兽级的凶兽，大约有九成会死在陷阱里，有时地级的凶兽也会受陷阱所累。而五年前，就是那杂货店老板所说的，那个王级的“蛇王”也是被陷阱杀死，更是创下一个记录。陷阱之功用，可见一斑。
  所以，在现在那凶兽又蠢蠢欲动的时候，每个白天，就有大批的人，由着兵士的护送，到城外的这片空地上挖掘各类陷阱。就是到了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城外，还依然喧哗无比。
  天色渐渐昏暗。
  由于凶兽可能在夜间来袭，在兵士的催促下，城外劳作的人，终于放下手中工具，三三两两的进入城门。在最后一个人回城后，铁铸的大门，在不断的吱呀声中，缓缓关闭。
  夕阳下，那尚未完成的无数陷阱，那边上各种工具闪着的金属光芒，那更远处烟雾弥漫的密林，都烙上了些许黄色的凄凉。
  晚风在城墙上打了个转，又吹拂到那血红的土地上，卷起漫天灰尘，让原本就有些不清楚的土地，更添迷茫；碎石撞击的声声音，远处树叶的沙沙作响的声音，更有树林深处野兽的低低吼叫，在呼啸风声中，不时传来。
  城墙上，那两个站立的人影，倒影拉的很长，很长；仿佛，这两个人，就是这片凄凉中仅有的风景。
  “月姑娘，晚风很冷，你还是回去吧，别着凉了。巡夜，我一个人就够了。”
  云言羽深深的看向远处森林，对身边的女子说道。
  从正面看去，月璃儿的脸色有些红，却不知是被风刮的呢，还是因为云言羽的话。
  她摇了摇头。
  “不要啦……有你在，我不怕冷。我要在这里陪你。”
  云言羽“哦”了一声，看向月璃儿，正碰见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
  “唉……”
  叹了口气，云言羽再把头转向城外。
  “好吧。这里视野比较好，我们就在这待上一夜罢！我看着，你先休息一下。”
  “好。”
  面对着城外的一片深黄，月璃儿点了点头，十分听话。
  很快，就依偎在了云言羽肩旁，甜甜睡去。
  远处的树林，那低低的吼声，依然不绝。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征兆（中）
  扑腾！
  扑腾！
  “言羽……这个是什么声音啊？”
  “大概是鸟儿拍翅膀的声音，你别管了。”
  “哦，那我继续睡了，唔……好舒服……”
  “喂！我可不是枕头……怎么就睡着了……”
  云言羽小心的把月璃儿放到地上，缓缓站起。
  此时，已是深夜。
  月光被浓浓的黑云遮挡，四下，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只有城墙上的几点火光，都是轮值巡夜之人在掌控着，却语显天空的黑暗。肉眼往天空上看，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那“扑腾”的声音，又始终不绝，重重的，落在每个人的心里。
  云言羽张开双臂。
  一股高到极点的神念，缓缓的，扫过整个天空。
  手臂轻轻放下。
  “一些不入流的小鸟……呵，不过，对他们来说，可不一定吧？”
  云言羽微笑着，看向同在城墙上的几个人影。以云言羽的修为，这片漆黑，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
  地级凶兽，夜蝠。
  外形酷似寻常蝙蝠，翅展七～十尺，体长一～三尺。
  食肉。喜食人肉。夜行。
  肉质坚韧，血碧绿。抓力八百斤。爪有微毒。爪可入药。
  在看到天空飞过的凶兽后，云言羽的脑海中，闪过《凶兽录》上的这些记载。
  天空，依然漆黑。
  那些在空中飞行的夜蝠，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叫声，在这漆黑的夜中，愈显诡异。
  数里的城墙，每五十丈一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数目，和夜蝠的数目大致相等。在这个夜晚，很明显，更适合夜蝠的行动，就是人类一方有地利，胜负，也未可知。
  人的心中，是这样分析的，也多了几分担忧；那些凶兽，却没有这样的思考能力。虽然对于那些火把本能的有些畏惧，可是，火把旁的那些活生生的人，却是天大的诱惑。终于，在盘旋了数圈后，那些夜蝠再忍不住，呼啸冲下！
  风声渐厉。
  转眼间，已到百丈之外。虽是漆黑，可这点距离，那些天空的巨大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已略具轮廓。巡夜之人多是习武，见此情景，纷纷握紧了手中武器。
  眼看，就要相触。
  “嘶——！”
  凄厉的惨叫，突然传来！
  那些夜蝠，在离城墙约十丈的地方，突然硬生生收住猛烈的速度，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般，就这样滞在空中，再难前进，并不住挣扎，发出一阵阵凄厉叫声。
  身后，脚步声突然传来。
  “放箭！”
  随着黑暗中一个男声落下，机弩声不断响起。
  嗖！
  黑色的箭身，无声无息的划过夜空，没入夜蝠的身躯。
  吱——
  又是一声声无力的惨叫，夜蝠纷纷落地，仅剩几只落网之鱼，在先一步挣脱束缚后，扑腾扑腾的奋力飞起。
  又飞近一些。
  在大约五丈的距离上，那几只夜蝠的样子，已经十分清晰；血红的双眼，带着深深的恨意，纯黑的毛皮，覆盖全身，偶有裸露皮肤的地方，却是伤痕累累，一道又一道绿色的血痕，细看上去，竟像被无数尖锐的细丝割伤。
  再想起刚刚那夜蝠在空中挣扎的景象，几个第一次参加守城的人，都有些不忍，握着兵刃的手，也变得有些犹豫。
  再看那几只夜蝠。
  用强弩之末来形容它们，恐怕都有些过分，那样挣扎的飞行，摇摇欲坠，就算不动手，可能也无法飞回森林了。
  但是，它们还在往城墙飞行。
  一只夜蝠，在还未到达城墙时，就已经支撑不住，从空中掉落，仅在护城河上激起些许涟漪，就再无踪迹；一只落到城墙，在抓倒一个人后，马上被蜂拥的兵器大卸八块；最后一只，更是不长眼，竟落到了云言羽面前。
  云言羽嘻嘻一笑，左手伸起，在那个血红的双眼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啪！
  那只夜蝠，随着云言羽的动作，极其诡异的，从头到脚，硬生生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