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之恋

第8章


  大自然不只是一本书,更是幅变化多端的美丽图画。
  他看着天空,今天的晚霞像是油彩绘制而成的,层层叠叠的色调浓浅恰好,都市不甚干净的空气也正好为它添上一笔晦暗的颓废感。
  三句不离本行!搞画画的人总是能把自己身边的事物艺术化!
  蔚少农自我解嘲的笑了笑,同时也忧心自己的油画比赛。这个礼拜来,他画了不下百幅草稿,但画架上的亚麻布却仍旧维持着高洁的雪白。
  蔚少农画不出来,他所有的灵感总是在正式下笔前全部崩盘。他总觉得欠一份感觉。
  一份名叫“真爱”的感觉。
  一月五号就截止收件了,今天已十二月二十四,短短的十天中他上哪儿去找那份感觉啊!又不是饼干饮料,随便找家“7--ELEVEN”就有的买。
  麻烦!蔚少农扶了扶眼镜,叹出一口无奈。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画画是他舒解压力的唯一管道,谁知,连这也会有变成压力的一天。
  “Merry  X"mas!我们书店今天全面特价,圣诞卡片礼品全面八折,先生来看看吧!?”  冷不防地,他被一个妖娆美丽的”耶诞妹妹”拦了下来。
  “谢谢……我还有事!”他实在不习惯被老妹老妈之外的女性揽住臂膀,尴尬的想离去,奈何她抓的紧,实在难脱身。
  “先生要赶约会吗?挑件礼物送女友也好呀!”“耶诞妹妹”超短的耶诞裙下露出窈窕长腿,香水的味道对蔚少农而言并不诱人,反而让他――
  “哈啾!”他对人工香水过敏。蔚少农忙不迭地倒退三大步,一来免得呼吸受到荼毒,二来他着实觉得方才那惹火的“耶诞妹妹”当街“拉客”的举动着实‘惊世骇俗”,因此不由自主地将之和某”特种服务业”联想在一起。
  “先生,你还好吧?”
  “只要你别过来我就很好……哈啾!”台北的空气已经够脏乱了,今儿个偏又给他遇上这种事,一时之间他喷嚏连连,难过极了。
  他边打喷嚏边闪躲走避,却不经意走进了那家首屈一指的大书店。
  书店内的空调让蔚少农舒服了不少,他止住喷嚏后看了看四周。或许因为是书店的关系,它的圣诞树,是以成千上万册书本拼叠而成的,高达数公尺,简直壮观的不得了!
  也许这里能找到些许灵感也说不定呢!
  蔚少农决定晚点回去,好好遨游书海一回。
  他没有蔚海薇那嗜书如命的瘾头,稍微浏览完了书籍,拣了一本原文的国外印象大师画册,蔚少农往二楼精品区逛去。
  还没走完阶梯,他就听到一片有别于楼下宁静的喧哗声――
  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走到了高中国游会中,放眼看去,尽是一片附近学府的制服身影;其中虽穿插了些许“社会人士”,但是和庞大的“学生族群”比起来,
  他们毕竟算是“弱势团体”。
  蔚少农也在他们之间闲步。他向来不把钱花在买卡片这等对他而言无意义的事情上,但是他喜欢看卡片上有精美浪漫有诙谐幽默的插图短言――也算是一种美术的观摩学习吧!
  万蓝丛中一点绿,蔚少农突然看见一个倍感熟悉的制服:羽厦女中的“青蛙装”!
  不过,蔚少农可肯定的是,那绝不是蔚海薇!其辨别法相当简单,只要看发型便知。蔚海薇是十数年不变的及肩高马尾,而那位小姐的云发却是绾成似辫非髻的改良公主头。
  不知不觉,蔚少农的视线被她牵引住,久久难以挪移……
  这张给数学老师,英文老师喜欢玫瑰花……我看就这张吧!
  南湘蕴细心挑选着耶诞卡,沉浸在自己的意念内,她的浅笑如春风。
  又是这心醉的感觉!蔚少农怔了会儿,旋即认出她是上个礼拜在公车上一见钟情的古典美人。
  原来她也是羽厦的学生。说来巧,怎么他所知道的女孩全是同个学校的!?
  蔚少农细细打量她,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抹疑云。
  奇怪!平平都是羽厦的学生,气质怎么差呷多?她怎么看都是芙蓉般的玉琢佳人;反观他家的蔚大作家海薇小姐,气质不是没有啦!只不过其中百分之八十乃可“气”死人的特“质”。
  南湘蕴数点手中的卡片――还欠一张给卓莉诗的!
  她四下找寻,突然在右上方相中了张卡片,伸出手欲拿,却发现构不到。书店的耶诞卡全放在数张又宽又长的大方桌上,一连排了老远,若是要到对面恐怕最少
  也得花上三、五分钟。偏偏,那张最“切合”卓莉诗形象的卡片又只剩下唯一的一张,南湘蕴担心,它会在她走过去的时间中找到主子。
  她再试了试,奈何天生手短,只能望卡兴叹。
  看来只有绕过去拿了。南湘蕴如此想道,就在此时,身旁有另一只修长的手抢先一步拿走了卡片。
  “你是要这张吗?”
  斯文的嗓音传进南湘蕴的耳朵,出乎意料地,她看见那卡片近距离的重现眼底――紫色脸蛋的小僵尸笑露可爱虎牙,额上亮黄符号用朱笔批上“圣诞快乐”。
  ‘对!就是这张。”她欣喜地接过卡片,抬眼朝对方甜甜一笑。“谢谢你!”
  蔚少农涨红了俊脸,忙别开目光。“不客气。”
  南湘蕴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个高挑腼腆的大男生有点面善。一时想不起来,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好对蔚少农颔首微笑后离去。
  “等一下……”
  南湘蕴偏过螓首,视线相交的那刻,蔚少农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有事吗?”她的微笑礼貌温柔。
  电光石火间,蔚少农突然觉得她好像某人――某个他相当相当熟悉的人。
  “……”
  “先生!?”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蔚少农尴尬转身,脚步却因她的问话而难以挪移。
  “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人吗?”
  “对……”像是中了魔咒,面对南湘蕴清灵的眼眸,蔚少农只有乖乖答话的份儿。“可是,我想不起来你像谁。”
  “哦?”意外的,蔚少农从她的眼中窥到一丝失望;闪逝于千万分之一秒。
  “谢谢你帮我拿卡片……我得走了。”南湘蕴再次谢过他,往结账处走去。
  “再见。”
  “再见……”如果真能再见就好了!蔚少农心想。
  等到她的倩影渐行渐远,他的心里仍澎湃着一份复杂的情感--不舍,因她又离去;遗憾,因仍对她一无所知;埋怨,因这份缘来得太仓促太短暂;担心,因不知还有没有再相遇的机会。
  不过,最多的仍非喜悦莫属,因为他至少知道了她的学校,而且他至少可肯定她不排斥自己。
  雪铜纸啪嚓啪嚓翻过,八开全彩的市街地图后,是蔚海薇聚精凝神的巧颜。
  如果是市区……以华一大学作中心点的话……
  蔚海薇玉手敲着键盘,调出一张缩小比例的地图。
  比例尺一比六万分之一。
  她改按滑鼠,画出一含盖数政府办事处、名胜与学府等的大圆。其中自然包括了华一大学、羽厦女中,以及“唇边的”第一男校――秉圣中学。
  OK!她放开滑鼠,拿起一枝铅笔作记录。
  这附近共有十几所学校,若先扣掉没向出版社订购过理化考卷的……
  蔚海薇在传统地图上画记,并删去萤幕上的学校,圆的范围也随之缩小。
  她调整地图比例大小。
  接下来……
  “小薇!”房门应声开启,谁知,来者连门槛都还没跨进--砰!就被一道小小的机关绊倒在地。
  “哥,不是跟你说过别在我忙的时候闯进来吗?”她笑得一副事不关己样。
  “蔚海薇!”蔚少农捡起自己的眼镜――幸好他有先见之明,用的是耐摔的安全镜片。“这是什么?”他的手中是条极有弹性的寸宽黑带。
  “脚踏车内胎,我从你的老爷车上拆下来的。”
  “我知道!但是你把它绑在门口干什么?万一进来的是爸妈怎么办!?”
  蔚海薇弹玩着铅笔:
  “别藐视我的智商好不好?谁不知道咱全家只有你会”闯空门”。”不给他辩白的机会,她继续问:“这次又有什么问题?”
  蔚少农也不浪费时间,立即问:
  “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头发长长,身高比你高一点,然后长得很古典有气质的女孩子?”
  “什么?”蔚海薇很难理解。她不懂,为何他亲爱的老哥最近总爱和她玩这种奇怪的游戏。“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是女校,长头发、身高与我相近的女孩子起码上百个耶!”
  蔚少农想想也对,脸上的光彩也立刻隐退而去。
  “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是我们学校的?”
  他像听到个本世纪最愚蠢的问题,理所当然的回道:
  “她穿着你们学校的制服呀!”
  蔚海薇差点摔下椅子。“你确定?”
  “那还用说!?你的制服我好歹也看了两年了,再说她的书包上印着大大”羽厦”两个字,我还会不晓得吗?”
  “噢!老天!”蔚海薇玉手盖上脸庞,对自己有如此”天才”的哥哥不知是该痛哭抑或狂笑。
  “你不会看她的姓名学号吗?”她指自己的右胸口。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蔚少农先是恍然惊觉,而后悔恨交加。
  “哥,你要去哪里?”她看他突然一声不吭的往门外走去,自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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