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第42章


叶红军认识田玉青,但并没有贸然去找他,而是巧妙地从田玉青周围的人中间打探消息,搞清田与高之间的关系。叶红军了解到:原来田与高是经一个香港人认识的,并无深交。高天海来奥地利的目的并不是找田玉青,而是来找情妇。该女子名叫周丽,北京人,现居格拉茨,拥有一家餐馆和一套住房。周丽从北京移民奥地利是田玉青经办的,中间人也是香港商人。所不同的是,田玉青是先认识周丽,后来才认识的高天海,据说那位港商曾是周丽的未婚夫,周丽的财产也是港商给的。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叶红军从“华侨大学生互助会”的名单里查出周丽在北京和格拉茨的两处地址,立即往国内打电话请北京的朋友了解周丽的家庭背景,同时亲自去格拉茨调查周丽的财产状况,从而进一步了解到:周丽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境并不富裕,而周丽却在格拉茨以二十六万美元买下一套房子,二十万美元买下一家餐馆。
叶红军冷静分析了情况之后认为,田玉青已经不重要了,应该把文章直接做到高天海身上,拿到制服高天海的证据,他把情况和想法打电话告诉了宋一坤,并提出了一个要求:找个相关的借口接触田玉青,了解内幕,套取证据。
宋一坤只讲了一句话:虚构一个比高天海更有地位、更有黑钱、更需要安全操作的移民生意。
叶红军经过了精心策划,虚构了一个神秘的故事,第一次见田玉青就给了他一万先令的定金,可谓背景不小。田玉青为了证明自己万无一失,列举了许多实例,讲出了很多情节、数字。叶红军以一万先令的代价掌握了高天海出资移民周丽的全部内幕,从而也得知,那位所谓的“港商”其实不过是田玉青的一位老乡。
至此,宋一坤已经拿到了与高天海直接对话的王牌。但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也变得复杂了。宋一坤经过再三考虑,决定放弃这次竞争装修工程的机会,留着这张牌等以后有条件时再派用场。这个决定基于三个原因:一、暴露了叶红军,使他在海外不好做人。二、叶红军有可能因此受到报复,失去人身安全。三、赤裸裸地去敲诈乃小人之举,不够君子之度,从人格上不能使心理平衡。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无意中却给王海、孙刚不久后的出国铺平了道路。
转眼几年过去了,叶红军也从奥地利移居到了意大利,好像罗马的“风水”对他更好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人事的变迁,无论高天海再发生什么事,再也不会有人将“叶红军”与“高天海”这两个名字联想到一起了。
回忆往事,审视眼前,叶红军感到,如果当年调查高天海只是一点小聪明的话,那么这次物色“执行人”则需要更严谨的思维、更准确的选择、更周密的策划。这是一锤定音的决定性之举,也是把良心交给上帝的性命赌博,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失误。
叶红军反复研究了宋一坤制定的关于物色“执行人”的六项条件,他认为,现有的六条是不够的,结合实际情况来看,还应该增加三条原则——
一、物色过程严格保密的原则,不能让周围的人看出任何活动过程的痕迹,不留任何疑点。
二、在特定的时间段里,“执行人”必须有充分理由证明自己不在中国的原则,预防万一之万一。
三、不向宋一坤报告“执行人”情况的原则,万一情况恶化,不能让宋一坤受到这个方面的牵连。
叶红军感到更有把握了。
方子云已被报社提出两次警告,他离除名已经不远了。另一方面,他把能够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就剩下自己一把骨头,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这个诗人脑子出毛病了。
在别人眼中,他负债累累,像输红了眼铤而走险的赌徒,无论过去写诗还是现在经商,都具有疯子的特征。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不久的将来,他将不再是穷酸的诗人,财富将使诗歌在他的生命里真正成为一种艺术、一种高雅、一种品位。
“方氏保健调味球”寻求投资商的信息在一家卫星电视台播出后,每天都有咨询电话打来,报社文艺版编辑室一时间几乎变成了咨询中心,这下又把领导激怒了,把方子云召到办公室个别谈话。方子云则连夜“私访”了报社几位主要领导的家,还请编辑室的同事们到一家餐馆光顾了一番。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编辑室的电话号码,他是有意这样做的,要的就是“众所周知”的效果,这样才能“说得清楚”。而报社之所以没有将他除名,除了想给他留条生路外,更多的是想留住一个人才。作为文艺版的编辑,他毕竟是称职的。
这天上午,方子云正在编辑室审阅稿件,同事领着一个陌生男人进来,对他说:“子云,有人找你。”
方子云和另外两位编辑同时抬起头向客人望去。来访者中等身材,相貌一般,戴着一副眼镜,穿着灰色西裤和黑色皮茄克,左臂弯搭着一件呢子大衣,右手提着一只皮箱,装束很平常。
方子云坐着没动,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陌生人放下皮箱,取出一张名片递上说:“我是根据电视广告提供的线索找到这里的。”
名片上印着:深圳三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刘东阳。
方子云说:“对不起,能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我不能凭一张名片就接待你。”
他的态度有些生硬,因为他无法确定此人是否他应该服从的人,如果不是,他必须从一开始就把事态往失败的方向引导,他只能与专门派来的人进行合作。
陌生人注意到了对方的态度不够热情,他取出身份证递上说:“方先生,是你在卫星电视上发布消息寻求投资商,投资商出现后,你应该真诚合作。我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文学爱好者。”
方子云和另外两个编辑部笑了。
“投资商出现后,你应该真诚合作”这是宋一坤写在纸上十个重要事项第五条的前两句话,对方讲得一字不差。方子云心中有数了。
身份证上显示:刘东阳,男,一九六○年十月十七日出生,北京人,住北京朝阳区三里庙胡同七十五号。身份像看不清楚,因为中国的身份证照片全是一个犯人模样,根本无法辨认。
方子云将身份证还给刘东阳,拉过一把椅子请他坐下,说:
“房地产是大生意,你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小项目呢?”
“方先生过谦了。”刘东阳说,“调味球方便、保健,应是家庭厨房必备的东西。中国有几亿个家庭,有百分之一的家庭购买就不得了。这个产品投资规模可大可小,机动性很强,发展前景不可估量,所以我感兴趣。”
方子云说:“我每天接到很多联系电话,但亲自上门洽谈的你是第一个,我相信你的诚意。你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以房地产公司的名义来洽谈?”
“以我个人的名义。”刘东阳解释道,“我从四川来,刚在安河市参加一个招商会。三阳公司是我们三个亲兄弟合办的,取每个人名字的“阳”字,所以叫三阳。兄弟之间的合作难免受到家属的影响,说不清是工作矛盾还是家庭矛盾,最后分家了,各干各的。我去四川就是为了找项目,但是收获不大。我的资金有限,规模太大干不了,小打小闹不想做,一定要找合适的项目,关键是要有发展前途。”
方子云说:“关于产品的认证等级、专利证明和现有原料、设备等情况,你在电视上都看到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总不会盲目来找我。”
刘东阳说:“具体内容我们双方协商,我只谈两个基本意见。第一,四川的饮食文化全国知名,安河市劳动力便宜,而且我知道有一幢现成的办公楼要出租,安河市对外地投资也有优惠政策,从地利上考虑,厂子办到四川安河市比较合适。第二,既然是专利技术就要独家生产,广告宣传的规模要上去,生产规模也不宜太小,根据我的能力,我大概能筹集两百万元投资。”
“两百万,出乎我的想象。”方子云说,“我只能以技术入股,你把投资额定这么高,我怕连汤也喝不到了。”
刘东阳问:“你开发产品的总投入是多少?”
“有据可查的是十六万。”方子云答道,“我为这个产品连命都快搭上了,你不会理解的。”
刘东阳说:“如果你愿意,而且索价合理,我更倾向于买断专利,这对你我都省事。”
“这不可能。”方子云摇摇头,又看了一下手表说,“我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宜谈私事,中午下班后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详谈,我带你到存放设备的地方看看。不过我必须先声明,如果合作的话我只能采取停薪留职的方式,按报社的规定每年要上交七千二百元,我现在就差没卖掉自己了,在盈利之前我拿不出这笔钱。”
“每月六百元,不算大问题。”刘东阳站起身说,“我住东方大酒店四0一四房,下班后你来找我,可以吗?”
“可以。”方子云站起来,握手送客人出门。
整个见面过程编辑室的同事都看到了,每个人都是见证人,效果非常好。
客人刚走,一位同事便说,“子云,你时来运转了,我劝你把专利卖给他,保险。”
另一位同事也说:“你现在风险太大了,见好就收吧,少赚几个总比负债强,你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方子云表情很严峻,说;“既然已经冒险了,就得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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