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堇色

第五章 春光乍泄


    “锦绣宫殿重重开,夫人飞入琼瑶台。”凭空传来一声赞美,惊得随从侍卫纷纷将麟帝和乐止围在中间,乐止大惊失色,抱紧麟帝,暖香入怀,麟帝眉角却闪过一丝嫌弃。
    乐止窝在麟帝怀中瑟瑟发抖,这黎宫重重护卫,竟然还有这等狂妄之徒出现,幸好今天有麟帝在,否则传出去,她有何颜面在这大黎宫存活。
    “大胆无耻之徒,深夜到此,你想作甚。”乐止从麟帝怀中探出头,芊芊玉指颤抖的指着宫墙之上,尖声喝斥,忽而觉得自己太过激动,又缩回麟帝怀中,颤巍巍,“陛下,这........”
    麟帝看着宫墙上摇着折伞,悠然自得的男子,平静唤道,“怀瑾,还不下来。”
    言堇即得了麟帝的训斥,颇有些不情愿的,从宫墙上飞身而下,转瞬就到了麟帝身边,俊俏的脸蛋凑近麟帝,刚刚平复的众人,刹那间又骚动了起来。
    曲公公,上前一步,伏身恭敬,“老奴给言东观请安了。”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周围人都听的到,众人一听是言东观,瞬间撤下防卫,消逝的无影无踪。
    “竟沾染些市井恶习,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往墙头上窜。”看似君臣之间的训斥,却更像兄长对胞弟的教导。
    言堇大呼冤枉,“哪里是我不走正门的,分明是你这玉佩不好使,我拿着玉佩给门卫看,他偏要拦着我,不让进,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往这墙头上窜的吗?”
    敢这么对陛下说话的,举国上下也只有他了。
    麟帝看了曲公公一眼,曲公公便心领神会,不长眼的东西,留在宫中也无用,那个侍卫可有苦头吃了。
    整个黎国都知道,麒麟白玉除了陛下,只有言堇一人可以佩戴,言堇虽是领了个东观令的闲职,举国上下也没有人敢得罪这个祖宗的,麒麟白玉即代表了陛下,别说黎宫,整个黎国也没有什么地方是他言堇不可以去的。
    言堇摇着扇,晃着脑袋,大步向前走去,锦绣宫的宫女们又气又羞,作为一个臣子,怎能走到陛下前面呢,可羞的是他那副无所事事天地不怕的样子,却又着实令人着迷。
    乐止心里已然有了计算,日后可不能得罪言堇,继而笑颜如花挽着麟帝,作亲昵状,刚一进内殿,满地的匍匐着人,突然觉着这锦绣宫都有些拥挤了,麟帝挥了挥手,身旁的曲公公尖着嗓子道“都起身吧。”
    笙乐起,水袖出,阶下曼妙的舞姿,那芊芊细柳,那回转之前,千娇百媚,虽是碍于乐淑仪面,但毕竟陛下也不是时常能见到的,若能在这一瞬之间能得到陛下的垂青,乐淑仪又算的了什么。
    麟帝似乎有些乏了,宫廷盛宴,哪一次不是这样的舞姿,麟帝半倚在乐淑仪怀中假寐。
    “陛下,乏了吧。”乐淑仪轻轻在麟帝耳畔说道,呵出的气,弄的人心痒难耐,麟帝睁眼,乐淑仪那娇媚的眼带着一分胡人的狡黠,像是出没在草原的野狐,妇人骄傲果然是有资本的。
    “淑仪家的琴师没来吗,上次弹的如同枯木,这回可不能让我失望啊。”言堇探头探脑,左看右看,恨不得站起身来,把这殿内翻上一翻。
    据传乐淑仪带来的琴师是南王最喜爱的琴师,弹奏的乐章如九天仙乐,南王每日都是是听着她的琴声入睡的。
    “桑夏,还不出来拜见陛下。”乐淑仪娇喝道,好似在发火,好似又在与麟帝闹别扭,让人觉得有趣。
    桑夏从众人后走出,抱着琴,就直直的站在那里,微微点了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看起来倒是比初见时丰盈了许多,一袭绯色月华裙,头上用支木簪固定,低着头,两侧的碎发乖巧的垂顺在白皙的脸庞边,把精致的面容遮的平淡无奇。
    “手脚都好利索了。”麟帝闭着眼,似乎有些醉意,整个人都倚靠在乐淑仪的怀里,呼出的酒气,挑逗的乐淑仪咯咯直笑,像是最纯洁的孩子。
    桑夏翻白眼无语,我都答应过来演奏了,你说我好没好利索,桑夏顿时觉得山下的人都好蠢,问话都不动脑子的吗?
    “都好了。”桑夏低着头耐着性子回答。
    言堇坐左下首的位置,盘腿坐在金丝垫上,斜斜地倚靠在椅背上,玩味的看着,这丫头见到陛下礼也不行,敬语也不用,倒是有趣,言堇用宽大的衣袖遮住酒杯,也遮去了嘴角的笑。
    桑夏说话太直,且不懂礼数,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麟帝皱眉,或许是太久没有碰到这么离经叛道的人,竟也没有出语降罪,上下打量着她。
    “陛下,乐儿想为陛下舞一曲,不知陛下可否恩准。”乐止突然感觉到危机,欲做些什么,才能打消陛下对桑夏的好奇。
    “乐儿如此美意,朕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等等,淑仪是说要和着我的琴声跳一曲?”
    “自然。”乐止有些不耐烦,桑夏竟敢质疑她。
    “是这样啊。”桑夏嘴角露出微笑,却有一种诡计得逞的得意,让人汗毛竖起,乐止直觉不好。
    桑夏抱着琴走到左侧,坐下,乐止摆了个仙女望月的姿势,桑夏看了一眼,低头轻抚琴弦,发出叮的一声,琴声悠扬婉转,乐淑仪舞姿风流,如柳絮清风,琴声忽而直转而下,带着大漠风沙的凌厉,乐止一时跟不上步伐,乱了节奏,桑夏倒是收放自如,看着乐止跟不上,便好心的缓了缓,乐止刚喘了口气,桑夏立马高昂激愤,有着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豪壮,为了跟上琴声,乐止也是豁出去了,旋转,跳跃,腾空.....随着最后一声“叮”的想起,整个舞曲都结束了,乐止立在中间,晚风吹起裙角,胸口微微起伏,想来掌上舞不过也如此。
    乐止眉角展笑,向着桑夏挑衅,那眼神好似在说“不过如此吗?”
    桑夏没有理会,心里默数“3、2、1”,桑夏心里数完,现场一片惊慌,原是乐止的衣裙散落,春光乍泄。
    “啊.....”乐止捂住胸前,当场气的晕过去,现场丫头们慌成了一片。
    麟帝看着这场闹剧,不耐烦道,“还不都退下。”
    众人鱼贯而出,桑夏抱着琴,站在走廊上,深深的舒了口气,背上湿了一大片,风一吹,凉爽了不少。
    “听楚姑娘一曲,胜却人间无数。”
    “呀。”
    待看清来人是言堇时,桑夏抚住胸口的手顺了顺胸口,“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哦,姑娘也会害怕。”
    桑夏抱着琴,知晓他的话外之音,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月光皎皎,投下两人长长的影子,一时静谧无语。
    “姑娘早些休息吧,晚风虽好,可姑娘大病初愈的,不应贪凉。”
    说完这话,言堇已经在几米开外了,等桑夏反应过来,只能看到言堇长长的影子还留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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