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初夏

    “回到这里你不开心么？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里了。”
    顾景晨的目光望着戚冉，但是瞳孔却是空洞无神的，那个样子和他失明的时候，一模一样。戚冉走近了些，顾景晨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是在听声音。
    戚冉站到他的身边，正要抬手去试探他的视力，顾景晨已经先一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我的眼睛没事。”
    顾景晨解释道。
    戚冉将信将疑，顾景晨直接将她带到桌边，桌子上摆放着简单的早餐。
    豆浆包子还有油条，是公寓隔壁那条街口的老字号了，是熟悉的记忆。
    戚冉环视了一圈，公寓里除了她和顾景晨并没有第三个人。
    那么这些都是顾景晨准备的？
    戚冉还是疑惑，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沈至昀为什么要打晕自己，想到这，就觉得脖子后面还是隐隐的泛着疼痛。
    这个账，她记下了。
    “沈至昀呢？”
    “以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顾景晨将玻璃杯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吃早餐，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在他看来似乎两人和小时候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但是戚冉却觉得不安，那是一种由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的直觉。顾景晨的身上有些怪怪的感觉。
    他说以后？难道他想要回来住在这里？
    “我一会就回江州，你住在这里，沈至昀他也不会放心的。”
    “冉冉，我说了，以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顾景晨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带着某种让戚冉感到陌生的偏执。
    “哥，你是不是住不习惯江州？你想回来那就回来吧，我得回家了。”
    戚冉站起身来，正准备要走，被顾景晨一把拽住，将她拉回椅子上坐下，面容冰冷，脸上明显有了几分怒意，“我记得很早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许叫我哥哥！”
    戚冉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景晨，他冷着脸，声音里透出来的寒意带着怒意，他极少会对她这样。
    “什么意思？哥你清醒一点！”
    “你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和我一直在这里，度过余生，你忘记了么？”他们在这里才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了么？那么之前的两年，为什么她偏偏选择在这里独居两年？而不是去别的地方。
    戚冉后背已经一层冷汗，
    这样的顾景晨太不正常了，让戚冉觉得害怕。
    “都已经过去了，哥！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戚冉挣扎着就要往外走，还未走到门口，腰上一紧，人已经被顾景晨紧紧的扣住，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刺激着戚冉的每一根神经，刺痛着大脑。
    “如果你想要宋逸在日本平安，就不好不要忤逆我。”
    顾景晨当真要这么不管不顾了么？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戚冉从来都不敢想象，他和顾景晨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她要怎么面对你他。
    戚冉的眼泪砸到他的手臂上，灼烧着他的肌肤，但是顾景晨知道，戚冉已经不会为他流泪了，她的眼泪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戚冉应该庆幸现在顾景晨还存有清醒，还记得宋逸的存在。
    “他是我丈夫，我们会同生共死！”
    “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顾景晨将戚冉圈在怀里，手臂上的力道几乎要将戚冉的骨头捏碎，在戚冉的耳边嘶吼着，愤怒中带着几分的绝望。
    “我们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顾景晨你理智一点，我已经结婚了！”
    “我已经丢了你十年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要逼我，冉冉。”
    顾景晨的语气软和了些，但是却依旧让戚冉感觉到害怕。恨不得能够立即逃离这里，为什么顾景晨会突然变成这样？
    明明在江州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
    戚冉试图想要挣开顾景晨的禁锢，但是圈在自己腰上的的手臂就像是一条铁索，无论如何她都挣扎不开。几番挣扎下来，戚冉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在渐渐的消失，四肢开始绵软无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景晨自然是知道药效发作了，小心的扶着她，一把将她抱起，将她抱到沙发上。
    “只是一些放你乖一点的药，放心不会有伤害的。”
    戚冉皱眉，不悦，想要抬手将顾景晨推开，但是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一定是沈至昀那个混蛋配的药。
    因为上一次谭娜的事情，让她失去了孩子之后，戚冉对于用药就特别的敏感，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自己会被最信任的顾景晨用药。
    用药物让她力气全失？
    “你是要囚禁我么？”
    顾景晨一脸的淡然，他一直都是这样子，脸上极少出现情绪，但是就是这样的他，让戚冉更加的琢磨不透，也许到了这一刻，戚冉才发觉，其实自己从未了解过“死而复生”的顾景晨。
    一切的一切她开始不懂。
    “冉冉，我只是在把这些年欠你的，都还给你而已。”
    顾景晨的目光落在一旁，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幽深得让人捉摸不透。
    “你从来都不问我想不想要你这样？“
    纤细无骨的小手撑在沙发上，抠了抠，手心已经跟着汗涔涔起来。
    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冉冉，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让自己活下来。”
    顾景晨回忆起，过去在病榻上的回忆，眉宇间是控制不住的苦楚，那样生不如死的生活真的太难熬了。
    “但是，你却没有等我到最后，冉冉，如果早知道你连十年都坚持不了，我就该早点来找你。”
    哪怕是坐在轮椅上，哪怕是双目失明，也不要在自己像个健康人一样的时候，看着她和别人恩恩爱爱！
    为别人生儿育女，和别人结婚。
    戚冉清楚，每一次这样面对顾景晨，都会给给自己极大的压力。
    关于顾景晨离开的十年里，经历的一切，她不曾全部了解，但是却知道那是怎样不堪的过去。
    顾景晨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戚冉的身上，浸染了墨色的眸光沉的吓人，仿佛要把自己彻底的卷进去，再被吞噬在这片漆黑的夜空之中。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戚冉的手腕，就这么盯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戚冉害怕极了这样的顾景晨。
    但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她最终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鬼魂，冉冉，你觉得我真的会让你爱上别人 么？”顾景晨终于再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让戚冉脸色惨白。
    那在这之前的一切算什么？
    那些像哥哥一样的照顾，和亲人无疑的关心都是假的么？
    戚冉的眼泪抑制不住的砸下来，眼泪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面前的人，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脸最陌生得让她恐惧到迫切的想要逃离。
    她的心口，一下下的被撞的生疼，死死的搅在一起，连挣脱都挣脱不出来。
    那是一种，几乎完全崩溃的感觉
    “原来你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她以为他们真的可以当亲人，但是她终究没有和家人的缘分，顾景晨终究是没有把她当做是妹妹。
    戚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因为这件事她一次又一次的和宋逸起了争执，一直都怪宋逸敏感，大题小做，却不想，原来顾景晨真的，可以不顾血缘，不顾亲情。
    “冉冉。”顾景晨冷着声音，叫着戚冉的名字，那是压抑的怒意，“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和别人一起来对付我的！”
    戚冉想起了回宋家老宅的时候，宋仕凯说的那些话，而自己确实同意了宋逸的提议，那些股权转让书终究是没有给顾景晨。
    顾景晨自然是捕捉到了戚冉那躲闪的眼神，顾景晨嘲讽一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付你，我只是不希望你伤害宋逸，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戚冉的解释显得那么的无力与空白。顾景晨只觉得心脏在隐隐作痛？
    她果然是维护极了宋逸，如果不是要顾忌到她，他怎么会等这么久？
    顾景晨抬起手，捏住衣摆，将上衣一把脱掉。
    戚冉震惊地瞪着双眼，所有的言语都在瞬间变得空白，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凝固。
    顾景晨的后背上，清晰可见骨骼轮廓，沿着颈椎是无数个针孔，那是常年针灸留下来的印记，有些皮肤已经变得黑红一片，斑驳一片，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是好的。
    之前他犯病的时候，都是避开她的，每一次沈至昀治疗的时候，都不允许她靠近半步。
    而现在她看到这些，心脏就已经疼得快要撕裂开来。
    “冉冉，他霸占了你十年，够久了！”
    他不会再放手了反正在戚冉的心里，已经不是完全的信任自己了，那他也没有必要再费尽心思去顾忌那么多了。
    (77有话说：最近都是流行虐男二么？有时候感觉自己会忘记了男主是宋公子了，哈哈，我可怜的冉冉……嗯，所以你们到底偏向谁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