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如何靠近你

李畴穿了一身黑色的外套，虽不是西装笔挺，但也不是很随意的那种。让这个只穿了T恤牛仔出来的陆习茗有些不好意思接近。
    “哇，我没听错吧。上帝终于听到我第N+1次祈祷，开始眷顾我了。好感动啊。”
    唉！陆习茗叹了口气。还是那条套着昂贵外套的大尾巴狼。
     车停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李畴带着陆习茗走进一家很时尚的服装店。
    都是年轻女性的时装，看来不是给他妈妈或者伯母买衣服了。
    “哎，李畴，衣服是买给你女朋友的吧？”虽然没确认过，陆习茗觉得只有这个可能了。
    “嗯？你要这么说，我也不介意啊。”李畴站在一排裙子前，转过头来笑笑。
    “就这件吧。试衣间在那边。”李畴将一件黑色的小礼服放到陆习茗手里，又指了指试衣间。
    “这个......她跟我一样高吗？”陆习茗有些后悔当初没拒绝他。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很不好的脾气。
    陆习茗从试衣间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跟走T台时不同，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坦肩露背，这件及膝的小礼服别有一番韵味。
    “好。就这件。”李畴向陆习茗伸出手，“走吧。”
    “可是......”陆习茗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营业员递过信用卡和装着陆习茗换下来的衣裤的袋子。
    李畴一脸坏笑。
    暮色时分。车子开进甬泉大学，停在一幢设计感极强的建筑旁边。
    果真是贵族学校，每幢建筑都相当气派。
    下车后，李畴领着陆习茗走向那幢建筑的大门。
    “对了。”他回过头，摘下陆习茗手腕上的表，换上一条精致的紫水晶。
    “到底来这干嘛？”已经问了一路了，他就是不说。
    “进去就知道了。”
    他拉起她的手，走进大门。
    里面很漂亮，恍若一座小型宫殿，灰姑娘遇见王子的地方。中间有一个舞池，四周围着一圈玻璃圆桌和椅子。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和香水味。很多年轻人跟着轻音乐起舞。
    没有嘈杂。对面高台上，有两根麦克风在许多香水百合中间。
    李畴很绅士地做出了“请舞”的动作：“小姐，跟我跳舞吧。”
    身上出现了很多热辣和醋酸的目光。
    两人随着音乐漫不经心地转着。
    “这场舞会到底是为了什么？”陆习茗看着旁边的人都有点拘谨，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同。
    “伯父是学校的股东，所以在这里举行......”
    陆习茗看到一个俊朗的中年人走上高台，身后跟着穿着礼服的莫上阳和李芯。那么娇美的李芯，像极了一个新娘。
    “订婚仪式”四个字仿佛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飘来，钻入陆习茗的耳朵里。
    她望着高台上穿着礼服的莫上阳。那个在香水百合簇拥下的莫上阳。那个身边依偎着娇美女人的莫上阳。
    订婚仪式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微笑，而她有想哭的冲动？
    为首的中年人讲了一段冗长的话，接下来有七八个中年人讲了“希望”之类的话。然后，莫上阳说，他会好好爱护身边的女人，不让她受一点点伤。然后，李芯说，谢谢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她很幸福。然后，舞会开始。
    跳舞。对，跳舞。陆习茗很想跳舞。
    跟上节奏，踏准舞步，旋转。
    李畴没想到陆习茗会这么用心地跳舞，好象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运动。好象站在了舞台上——表演。
    渐渐地有人停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最后一个尾音在空气中渐弱。陆习茗看着面前的舞伴笑起来。
    李畴突然找不到她这个表情的注脚。
    “我先走了。”陆习茗轻轻地说。转身奔出这个空间。
    留下满堂的感叹号！
    “我真笨。”陆习茗站在青树学园门前的小广场上。足足走了3个小时才回到这里，手机也落在李畴那里了。
    已是深夜，星星闪着冷漠的光。广场对面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一家街角的小糕点店透出温煦的灯光。
    陆习茗向那片灯光走去。
    店外的彩色遮阳伞还没有收，鲜艳的色彩被灯光柔和得走了调。她坐到伞下的圆桌旁，要求自己换一份心情，“老板，给我一个蛋糕，很小很小的那种。”
    陆习茗在蛋糕中央插上蜡烛，点燃。火苗在夜风中一跳一跳地庆祝。陆习茗静静扯开一个笑容。
    “生日快乐！”她对自己说。
    “生日？你跑出来，就是想一个人过生日？”李畴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甩甩头，抛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走到圆桌对面坐下。“怎么没告诉我？害我都没准备。”
    说话如常，但他一脸的疲惫。陆习茗有些怔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看她那样跑掉，真的很担心她。就算在医院，也一直放不下她。出来后，就是忍不住要跑来找她。就算看不到她，也要跑来找她。她到底是怎么了？
    “那你呢。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儿？”
    陆习茗眼睛瞥向别处，没打算回答。
    “我来只是想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手机，对你很重要吧？可是生日礼物我没准备。”
    陆习茗莞尔一笑：“衣服和链子，我就当生日礼物不还给你了哦。”
    “能和我跳舞吗？就刚才那支曲子。”李畴认真地问。
    他们默契地跳舞。就在青树学园门前的小广场上，踩着无声的乐点。
    深夜了，街上无人，连蛋糕店的老板都忙着打烊。他们没有观众，却舞得很美。
    “谢谢你能陪我过生日。”陆习茗仰起头看着李畴。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认真地看他。
    “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都能陪着你。”李畴停下来，轻轻地抱住了陆习茗。
    陆习茗想要推开他的，却终究没用力：“很晚了，把东西给我吧。”
    轻轻地关上寝室门。室友们都睡了。
    陆习茗就抵在门后，掩在一片黑暗里，无声地哭泣。泪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似有满腹的苦水需要找一个出口倾泄。
    陆习茗哭得近乎号啕了，却生生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她有些脱力，慢慢地滑下来，坐到地上，将脸埋在膝头。
    静，好静，耳边只有自己放大了的急切的呼吸声。陆习茗蜷缩在墙角，哭得像一个被人丢弃了的小孩。
    要我如何靠近你？我曾经是那样努力地尝试接近你。现在，你连表白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宣布那些努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白费了吗？
    不~~~~~~~~
辞退
    太阳不知疲倦地又从东方升起，驱散了一夜黑暗。
    室友们起床后，推了推伏在书桌上的陆习茗。“习茗，起来了。你昨晚不会就这么睡着了吧？”
    “嗯。你帮我请一下病假吧，我不去上课了。”陆习茗并没有睁开眼睛。双眼红肿得跟核桃一般，根本睁不开。声音沙哑得刺痛了耳膜。
    “哎呀，是不是病了？去医务室吧。”
    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习茗。她再累都不会这个样子。从来没想过会存在这样的一个陆习茗。不习惯，不习惯，很不习惯。
    “不用......不用管我。”沙哑的嗓子发声很困难，她断断续续地说。她好象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
    室友倒了杯热水在她旁边，匆匆上课去了。
    陆习茗睡了一天一夜。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她起床了。一整天，没有笑，心事重重，极少说话。
    “习茗，病得很严重吗？怎么虚弱成这样？”学生会开会前，实践部部长范少离问。
    “没事，小风寒。”陆习茗艰难地说，喉咙刺痛。
    学生会成员陆陆续续地进来，直到最后一个人坐好。
    陆习茗脸上在笑，眼里含着泪水。憔悴地，好象一阵风就能把她吹破。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学生会了。这段时间以来，大家都干得很出色。”她脸上
挂着不落的笑，却怎么也看不真切。“中午，我已经向校长提出辞去学生会主席这个职务，并得到批准。现在我们来推举下一任学生会主席......”
    “为什么要辞退？”温佳佳仍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是个人原因。”
    温佳佳看着她，等待下文。
    “本来竞选学生会主席时，就只是想要玩玩的。现在玩厌了，就该放手了。”陆习茗说了一句没有人相信的假话。她再也不可能那么出色地处理事务了。背着这个头衔，也只能是互相拖累。玩玩，只是玩玩而已，一切都失去了它原本的定义。
    日暮时分。陆习茗坐在河岸边的柳树下，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一个人静静地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