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如何靠近你

莫上阳迫不及待地要伸手去抓住，却不知道该如何真正靠近她。
    要我如何靠近你？
回来
    陆习茗被琴声吵醒，马上打开灯。如果昨天不是做梦，钢琴声应该是响了一夜。她怕没有她为邻居关灯，今晚又是一夜。
    俞薇瑶已经回去了，留了一张便签的嘱咐。
    陆习茗知道自己又出了许多汗，整个人虚脱了一样，绵软无力。她挣扎着爬起来去喝水。
    叮咚叮咚。门铃被一个极不耐烦的人按响。打开门，看到一张之高气昂的脸，迟钝的脑细胞停顿了三秒钟后才辨认出郑家千金。
    “莫上阳呢？”她说着就往屋里走，搜遍房间，连厨房和阳台都没放过。
    “莫上阳呢？”郑千金对着她问。
    “你不是找过了，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他。”陆习茗一点都没有生气，她也没力气生气。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进了这幢楼。”郑千金蹙起双眉，大声地说。
    他进了这幢楼？钢琴声不急不慢地传来，陆习茗从来没这么希望过它的停止。
    “算你们走运。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尝到被抛弃的滋味。你就等着哭吧。”郑千金说完走了。
    陆习茗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她真的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情妇。
    陆习茗慢吞吞地移到邻居的房门前。笃笃笃。用指关节轻叩门扉。敲门声被琴音淹没，无人开门。
    陆习茗靠着门，静静的听，浮起一脸笑意。相爱，这个词第一次跳进她的头脑中。我们是相爱的，而且是相爱了十年。陆习茗笑着流下泪来。
    琴音低鸣，情谊绕梁。
    夜深了，陆习茗回房间灭了灯。黑暗与寂静一起来。好好睡吧，明天会有一个美丽的太阳。陆习茗眉眼弯弯地想。
    第二天早晨，陆习茗起床化了一个淡妆，以至于待会儿脸色不会太苍白。她对着镜子笑，低头闻见了幸福的味道。
    门铃按了好久也没人来开。陆习茗看了一下时间，将近十点。也许莫上阳上班去了，她想。
    走回房间，洗去妆容，陆习茗重新打扮了一遍才去上班。晚上再问他也可以啊，反正都等了这么久。
    傍晚下班回到家，俞薇瑶急匆匆地冲进来，质问：“习茗，为什么老板会去法国订婚？”
    订婚？有被人当头一棒的感觉。
    “是啊。”俞薇瑶拽她进书房，打开电脑搜出一张照片。
    俊男靓女。一片叫人眩晕的明亮色。
    难道自己又自作多情地当了傻瓜？不信。“我不信，把手机给我。”陆习茗接过手机拨出了号码。
    “喂？薇瑶。”传来不太真实的电波。
    “是我。莫上阳我想见你。你回来一趟好吗？”保持着声音的镇定，手却止不住抖。
    “......”
    “我饿了两天，都没好好吃。你请我吃饭吧。”
    “好。你等着。”
    听到挂机的嘀嘀声，陆习茗把手机还给俞薇瑶后，将她推出了门。
    坐在化妆镜前画眼线，手却一直在抖。陆习茗丢下眼线笔，将脸埋进臂弯里趴在桌上，听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丢失节奏。
    应该是过了很久很久吧。电话响起，听到莫上阳的声音说“我在楼下。”
    两人来到棠城酒店。已是凌晨，餐厅里客人不多也不少。陆习茗是素面朝天，穿着一件很大的T裇就跑出来的，与这正式的场合很不搭。但是，莫上阳选择带她来这里，她就不准备尴尬。
    点了一份牛排。莫上阳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和一碗红豆粥。陆习茗面色如土。
    相对无言。
    饭菜上桌时，莫上阳将红豆粥端到她面前。陆习茗却不领情地切下一块牛排塞进嘴里。
    缓慢的咀嚼，还是牵动了情绪。他订婚了。虽然她不信，却还是真实的。泪珠开始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陆习茗低下头，怎么都止不住。
    落泪变成了啜泣。无人安慰，故而低声呜咽。委屈至极，多年来的积郁走到了结局，要用眼泪来冲刷干净。丢下她，就哭给他看。不是武器，不是工具，只是一切的情不自禁。哭得如此伤心欲绝，陆习茗毫无形象可言，就像一个被夺走了糖的娃娃。
    所有人都侧目，低声谈论。也许这里有人认识他们，也许有商场上的对手，也许还会有新闻记者......那又怎样？陆习茗毫不收敛，越哭越放肆。
    “习茗。别哭了。”莫上阳递过纸巾。
    不听不听。陆习茗埋下头继续嚎啕。
    安静的大厅里出现一片低声絮语和各种含义复杂的眼色。值班经理焦灼无奈的表情。
    手被莫上阳抓起，陆习茗踉踉跄跄地跟着走。
    不知过了多久，当陆习茗因没有力气渐渐停止哭泣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他正坐在一片小树林前的长椅上。
    双眼一定肿得跟核桃一样。陆习茗很用力很用力才看清莫上阳的脸。温润，满眼怜惜。
    他伸手用纸巾轻轻拭干她的泪。
    “为什么跟别人订婚？”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不像自己的，却问得理直气壮。
    “因为钱，为了权力。”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明确的答案。陆习茗蹙眉。
    莫上阳轻轻环住她，“可惜失败了，都是因为你。我怕你想我，怕你饿着，怕你失望。”一心攀附权贵的父亲安排的订婚宴。莫上阳顺水推舟设下陷阱。用不了半月，他就可以取得足够的能力与棠城抗衡。只是，为了陆习茗的心情，他就算从此一贫如洗也要即刻出现在她面前。
    “那怎么办？”陆习茗睁不开眼睛，心里莫名的安定。
    “没关系。这不重要。习茗，谢谢你在我成功之前没有成为别人的新娘。”
    “嗯。你说什么？”她紧闭着眼，像是在梦呓。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莫上阳看着怀里沉睡了的陆习茗。心内似吹进一阵春风，瞬间冰河化平原，等待了一冬的枯木开始抽芽发叶，花香满园。
    很安稳的一觉醒来，看到男人的胸膛，陆习茗惊恐地退开一寸距离，抬头，对上莫上阳的双眼。飞快坐起，看到两人衣衫完好，莫上阳只解开了衬衫的三个扣子而已，心下安定。
    “你干嘛看着我？”自己都听到了声音里的羞怯。
    “你不肯听我讲话，我怕睡着后你会不见。”莫上阳也坐起来。
    陆习茗瞥瞥四周。摆设简单，靠窗处有一架钢琴。这里应该是他的房间。“你都订婚了，还会怕我不见？”这话似乎不太对，是她把他招惹回来的。可是，他都第二次订婚了，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先生气再说。
    “习茗，我订婚的性质就跟工作一样。如果是我要的女人，我会直接娶她。”莫上阳真挚地说。
    “订婚也可以这么随便的么？会伤害到我，你知不知道。”眼眶泛红。
    莫上阳低下头，似在承受某种痛苦，“对不起。习茗，以后不会了。”第一次是无奈，至今他都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错了；第二次是手段，他要赌一把看陆习茗是不是真的放下他。
    “也许这一切都不重要。”陆习茗又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香水百合，忧伤而静美。关于李芯，一直都是一个结。她盘腿坐着，认真地看着莫上阳的脸，说：“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诚实地回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凝固了的历史又在心间重新流过。
    十年前的九月，莫上阳第一次走进中学。经过那排古老的梧桐树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孩仰望着茂盛的梧桐枝叶。先是满脸惊讶，而后开心地笑起来。莫名地，他的心情也跟着轻快。第一节课上，语文老师叫人到讲台上诵读诗词。莫上阳读完不久，竟意外地看到那个女孩走上讲台。她读的是一首欢快的小令，声音甜美，眼带笑意，温婉的气息感染得人心里暖暖的。陆习茗念完诗后，眼睛扫视了教室一圈，定在莫上阳的脸上。两人尴尬地相视一笑。只是当时年少的他们并不知道，一段关于一见钟情的传奇已命中注定。
    “爱情来得太不经意。它开始在最初的时候，在进入中学的第一天，在你爱上我的时候。”莫上阳很诗意很准确地回答，沉醉在一个梦里。
    陆习茗想笑，眼泪却先落下。是喜极而泣吧，一切都不该计较。
    爱情，就像眼泪，怎么哭都哭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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