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碰不到。
而是,她那原本伸向男人面颊的手,竟直直的穿过空气,随即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僵直着身躯,许久未动,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莲司,是你回来了吗……”
冥月眸光有些痴痴的看着他,恍若梦呓般的开口道。
“可是为什么,我碰不到你?”说到这,她眉心蹙了蹙,随后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果然,我这是又出现幻觉了,对吗?”
“你在千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啊……可是,你怎么能死呢?除了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你却残忍的,除了那一句爱我,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着少女这恍若魔怔般的喃喃自语,白衣莲司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可是许久之后,他还是缓缓的吐出一句,“你我之间的相识,原本就是个错误的开始。”
“既然是错的,那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爱我……”冥月神情暗了暗,语气阴郁的道。
白衣莲司面色微凝,缓缓敛下了眼眸,“那只是,为了圆你的一个梦罢了。”
“圆梦?”冥月怔了一下,随后低声的笑了起来,“所以,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因为看着她一直苦苦追寻在他身后,所以施舍给她最后的一丝怜悯?
她不相信。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当初要不顾一切的救她?他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明明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话。
如今他的出现,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她,她这千万年来的执着与等待,都只是一个笑话吗?
不会的,她记得他消失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般充满眷恋又不舍,而且这个男人,明明就是那样一个,从来都不屑说谎的人啊……
明明,也是喜欢着她的。
冥月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看着男人的脸庞,一字一顿道,“你在骗我。”
白衣莲司面色不变,唇角微微的扯了扯,“我有多厌恶神族,你知道的……不是吗?我不会,也不可能喜欢你……”
“莲司!”
似乎是无法接受他这样的话,冥月陡然出声打断了他,银色冰冷的眸子似乎染上了一抹痛楚。
她咬了下有些发白的唇瓣,嗓音低低的,隐隐带着一丝脆弱的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我已经,什么都放弃了……”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任何人逼你。”白衣莲司语气淡然,似乎显得格外冷漠无情,完全无视面前女子那即将要崩溃似的神情。
一旁的众人看了许久,虽然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这会,似乎隐隐都察觉出来,这两个人……似乎还是一对怨偶的样子。
可,他们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看他们反目成仇,解决个人恩怨的吗?
而那始终未发一言充当隐形人的黑衣莲司,看着白衣莲司此时的举动,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即使他能够骗得了别人,可是却骗不了他,他是真的喜欢着冥月,而且不比自己少,否则,当初不会为了救她而让自己魂飞魄散。
只要拿回自己身体里的心脏,他就可以永远和冥月在一起了不是吗?
可他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仿佛没心没肺,只是随意的开了个莫大的玩笑罢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他明明是很在意冥月的,若不是当年的意外,恐怕如今他们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又何来这么多的事端。
黑衣莲司面色有些深沉,只是随后,他眸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卿羽,缓缓出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卿羽愣了一下,随后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先前,你和他一直在一起吧,我看他似乎对你还挺信任的,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男人缓缓地眯起了深紫色的眼眸,审视的盯着她说道。
卿羽勾了勾唇角,“你想知道什么?”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不相信这千万年的时间,会将他当年的信念都一一磨平了。”
黑衣莲司说着,眸光缓缓地看向面色发白,似乎难以置信,僵直着身躯站在那里的女子,一瞬间心如死灰的模样,让他不自觉的微微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活得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便是复活他。
年复一年,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他们相识的时间,已经久到,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她这么认真的坚持着去做一件事情。
哪怕是违背天道,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楚惩罚。
她都是,为了什么啊?
只是为了,被这个男人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剥夺去吗?
他心中仿佛有无处发泄的怒火,一点点的蚕食着他的理智,他的眼眸中紫色的光越来越深,脸色也是阴郁的仿佛能滴下墨水似的。
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让他一时忘记了怒火,有些愣怔的没反应过来。
“他时间不多了。”卿羽缓缓开口道。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只是没有等他将着疑惑问出口,便听卿羽接着低声说道,“我是在一个湖底发现他的,无意间唤醒了他,那个湖底有股神秘的力量,能够维持着他那虚幻的灵魂体,但是,他如今离开了……”
后面的话,卿羽没有再说。
只是从她刚刚的话语中,已经表明了意思。
那个男人,他只是虚幻的灵魂体状态,就连实质的肉身都没有,依靠着那神秘湖底的力量,才能够维持着虚弱的魂体,现在看来,他已经出来很久了。
黑衣莲司不禁缓缓地看过去,眸光却是紧缩了一下。
没错。
他的身体……比起一开始看到的,确实淡了很多,甚至,有些若隐若现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他会继续消失?”
而且,这一次,怕是真正的消失了。
“嗯。”
卿羽垂下了眸,轻轻的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她此时的心情,有些难言的低落,隐隐还有一丝内疚。
其实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她只是想让男人去阻止这一切错误的发生,那般的迫切,她亦没有错过男人当时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和纠结,可,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会是以他彻底消失为代价。
“就算把这颗心还给他,也没有用?”黑衣莲司沉声道。
虽然,他回来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如果他真的彻底消失了,冥月……她一定会疯的。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了,反正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陪伴了她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然,卿羽却是凝眉缓缓地摇了摇头,“没用的,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他不是真正的魔族,体内还有一半神族血脉吗?”
“那又如何?”
“他此刻的状态,便是那半个神族血脉凝结而出的,而魔族血脉所有的力量,都在给了你的那颗心里面,因此你就算把心还给他,对他来说不但没有任何帮助,还会被魔族的血脉给吞噬。”
对没有肉身的灵魂体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和伤害。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黑衣莲司神情暗了下去,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卿羽顿了顿,刚想告诉他自己也没有办法的时候,却听身后的楼君尧突然淡淡的开口道,“除非能够找到一个能够与他完美契合的肉身,再加上魔族的血为之牵引,他才有活下来的可能,否则,只有等待灰飞烟灭。”
卿羽神情微怔,有些讶异的转眸看向他,似乎在询问他这话的真实性。
楼君尧轻挑了下眉梢,解释道,“这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法,只不过两样东西很重要,缺一不可,成功的机率也并不大,是个冒险的方法。”
“我的肉身呢?”黑衣莲司直直的看着他,脱口而出道。
楼君尧唇角微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缓缓道,“虽然你原本是人类的身躯,不过此刻也被那颗魔心改造的异于常人,完完全全的属于半魔体,所以你的肉身,显然已经不再适合,已经没有一丝魔气的他了。“
黑衣莲司缓缓敛下了眸子,随后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需要的肉身,是仙体?”
“也可以这么理解。”楼君尧颔首道。
“呵,怎么可能。”黑衣莲司冷嗤了一声,神色淡漠的看着他。
“整个无念之巅,除了冥月,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是仙体之身,当年那场战争,已经让神魔两族的人都死了个干净,怎么可能再找出拥有仙体的人,而且还能够与他的灵魂契合,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看着男人似乎有些恼火的样子,楼君尧勾唇笑了笑,“怎么不能?我不正是那不可能中,残存下来的冥夜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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