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黄泉

    “唔，这口井……有点古怪！”莫一烦低着头轻声呢喃。
    一阵风轻轻拂过湖面，拂起一圈涟漪，将他的呢喃拂散在清冷的夜里。
    李茉微笑不语，转身往别墅而去，身形在暗夜里骤然变得明亮起来，一对火翼再次出现，迎风招展，轻轻一扇，整个人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十名开外。
    “莫先生，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你好好想想我的提议。”
    李茉热烈奔放的声音远远传来。
    “咦？人呢？原地开大玩闪现？真奢侈~直接B键回城得啦！”莫一烦嘲笑一番，回过头看向那片湖。“井里居然有鬼气外泄，要是传了出去，这里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莫一烦缩着衣领，哈着双手，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一夜无话。
    此时天已大亮，窗外明媚的天光径直照射进来，依然是那么冰冷。客房内的莫一烦翻了个身，正好面向窗外，眼睛受到光线的强烈刺激，再也无法闭合，回笼觉什么的，只能是个梦。
    共处一室的大壮鼾声正浓，大概四、五点的时候，这货居然开始打起呼来，把莫一烦气得啊，几次想跳起来捶他一顿。
    而莫一烦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唉~以后说什么也不能跟爱打呼的人睡一间房。不知道林彤打不打呼？”莫一烦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眼眶乌黑，双眼呆呆地望着白白的天花板，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楼上这俩人睡觉居然都不打呼的，是不是有病？”
    莫一烦又懒懒地躺了一会儿，楼上渐渐响起床垫的咯吱声，随之便是洗漱、下楼、做早餐，直到有人来敲他们的门。
    “莫先生，醒了吗？”
    李茉站在门外，喊了一声。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答，立即转身离开，自己去客厅吃了起来。
    没多时，莫一烦也推开门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瓶不知去哪翻出来的老干妈风味鸡油辣椒。
    “李小姐，你的警察弟弟呢？怎么不一起吃？”
    李茉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对方手里的东西。“他去上班了！你的朋友呢？”
    “还睡着呢~哎呀，李小姐，你的手艺真好！这全麦吐司切得很均匀啊~”莫一烦拿起一片，抹了一层厚厚的老干妈，又拿起一片盖在上面。一口下去，咬了大半，喉咙一动，竟然直接吞了下去。
    嗝~
    莫一烦抓起旁边的牛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味道棒极了！”
    李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头人形蠢猪，放在嘴边的面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不了口。又看了一眼那杯牛奶。
    “牛奶我刚刚喝过了。”
    “唔，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
    莫一烦抬起头，迷糊地看着李茉，吧砸了一下，将剩下的吐司全部塞进嘴里。随后端起牛奶杯，咕噜咕噜全部喝完，还倒举着杯子，眯起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还能滴出一滴半滴。
    “你是饿鬼投胎吗，吃东西这么凶？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酸梅汁？”
    “哈哈……你也看深夜书屋？”莫一烦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书，听到李茉说的酸梅汁儿，不禁想笑。
    “我是人类！只是比较重口！牛奶被我不小心喝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莫一烦嘴里说着，身体却纹丝不动。
    “不必，我看饱了！”李茉将吐司放了下来，起身离开餐桌。
    客厅中，二人各自坐下，李茉在莫一烦面前放了一杯咖啡。
    李茉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渐渐看不懂的男人。
    “莫先生，昨晚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唔，吃人嘴短，当然是合作啦！”
    李茉眼睛一亮，吃顿早餐就搞定了，这么好说话？
    莫一烦却将目光望向外面的湖泊，白日里湖面一片白茫茫，居然很是安静。之前看到的那些，仿佛都是夜里偶尔做的噩梦，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真的同意了？我们要不要签一个正式合同之类的？”
    莫一烦转过脸看着李茉，嘴角慢慢拉扯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李小姐，你担心什么？堂堂异能者，对世俗的合同也如此看重？”
    “我是怕，你跟我耍无赖！”李茉后面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她真的看不透这个男人，似乎不是普普通通的鬼差。
    莫一烦抿了一口咖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冰冷，接着一口饮尽。然后站了起来，踮起了小碎步。
    “走走走，李小姐，我们去跑跑步吧。如此良辰美景，待在室内多可惜。”
    不待对方回答，莫一烦推开门自己往湖边跑去，心里一直在呼唤陆小判，这里的情况要赶紧跟她说一声。
    鬼气泄露，大事不妙啊！
    莫一烦的心里其实生着闷气。最近几次三番地遇到危险，陆小判总是姗姗来迟，扮演着捡漏的角色。这一次，要不是忽然冒出一轮红日，他还要在那个梦里面折腾多久还真难说。
    但这一口意外发现的黑井，居然有鬼气从里面蹭蹭蹭地往外冒。这事真不是儿戏，就算心里还有愤懑，也要和陆小判知会一下。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把握搞定！
    莫一烦一边跑一边想着这些事情，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残影，速度极快，炽热无比。
    扑通~
    清脆的落水声从前面传过来，他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跑。
    一道人影在水里进进出出，畅快无比，好像跳入海洋球池的孩子，所有的球都是她最爱的玩具，想拥抱所有。
    哗啦……
    人影从水中扬起了头，身子立在那里，一头黑发用力往后一甩，飞出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
    “嘁~这女人！穿这么少，还这么浪，真不把流感当回事儿！阿嚏~”
    莫一烦打了个喷嚏，站在岸边，慢慢做着热身运动，目光不时望向湖中。
    一身红色连体泳装的李茉在水里快活地游弋，冰冷的湖水将体内的燥热压下许多。
    只见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脑袋往水中一缩，身子一沉，一双大白腿弹出了水面，粉嫩的脚丫子扑棱了几下。
    莫一烦本来正在抖手腕，这一下晃得他差点把手指掰断。
    李茉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莫一烦张着嘴盯着水面一直看。
    过了很久，莫一烦觉得自己的嘴都有点麻了，李茉却还没有从水里钻出来。
    一道红色身影慢慢出现，坐到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目光，陆小判也张着嘴看向那里。
    “看什么呢？”
    “好像有人淹死了！”
    “那你怎么不去救？”
    “我说我不会游泳你信吗？”
    陆小判歪着脑袋看了莫一烦一眼。
    “不会游泳，你跑来湖边，是寻死觅活，还是弄啥来？”
    莫一烦没有理她，依然看向湖中。
    “昨晚忙着排位把你忘了，不会真记恨我吧？”
    “晋级了么？”
    “没有，遇到一个坑货！你呢，伤好点了吗？”
    “恩，幸亏遇到一轮红日！”
    陆小判将手搭在莫一烦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年轻人，总要学会独自面对困难和危险！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陆姑娘，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口井，真的是阴间入口么？”
    莫一烦坐到水泥台阶上静静地望着水面。
    “鬼气外泄之地，不一定是阴间入口。也可能是养尸地。对了，你说的那个异能者呢？”
    “哝，她刚刚钻到水底了。可能是察觉到你要来了吧？”莫一烦随手一指，接着狠狠地拍了下大腿。“哎呀，她不会真的淹死吧？你快救救她呀~”
    噗嗤~
    面对如此拙劣的演技，陆小判忍不住笑了出来，莫一烦也收起了浮夸的表演，淡淡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