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军事小说-庭院深深

第82章


你想故示痴情高洁么?而你自己呢,馨云,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呢?心为何凌乱起来?
那些泛黄的记忆如潮水般向我袭来,却什么也抓不住。
“妹妹。”眼前一个白色的身影拦住了我,幽幽的话语从上传来。
“兄长?”
他摇了摇头,转身向前走去:“跟我来吧。”
我以为兄长会带我去见舒焕,可里有的只是满座的茶客,根本不见舒焕的身影。
“他呢?”我问道。
兄长未理应我,越过人群,于一个空荡之处落座下来,自故自得斟着茶,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担忧他,可你这样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难道不知此举很危险吗?”
“危险?”咀嚼着兄长的话。
“你这样做只会将事情恶化,知道吗?”他无奈道,“一个正常的男人万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四处寻找其他男人的,尤其是那人在自己妻子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子,你懂吗?”
心一紧,冷然的看着兄长道:“舒焕会那么做,全是因为恭亲王?为什么?发生何事了?”
兄长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夫人丽妃之事似乎也有眉目了,矛头直指向于你。”
怎么会?那是不可能被发觉的,而且已时过境迁多时了。
“而且他们已知晓那假圣旨了。”
刚端起来整备收惊得茶水忽的从手中脱漏,茶水四溅。
他们?不是他?看来顺亲王也知晓了。心中不禁笑了起来,本以为是如此的天衣无缝,到头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呀。只是不知是我们当中谁是那个告密者。
“既如此,又关舒焕何事?”反手放正打翻的茶杯,佯装镇定的淡然道。
“只要舒焕自动放逐塞外,恭亲王便将设法全力保全于你,不让顺亲王或其他大臣伤你一分一毫。”兄长正色的看着我。
讶然?错愕?震惊?心痛?欣喜?我已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了,五味陈杂。他怎么那么傻,当真如此而为了。
“他可以不这么做的。”自言自语的喃喃着,“他已有妻室,怎能如此呢?”
兄长看着我,苦涩一笑,将手中茶一饮而尽:“妹妹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为了你,他什么也会去做的。迎娶文淑媛,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为得是降低你的危险。恭亲王那般的人物,www奇sjtxt书com网是不会容忍你眼中有舒焕的身影的。当然我也不忍否认这也有他为了实现自己野心的因素,毕竟文太师的势力不容小觑,有了它便也事倍功半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含泪笑了起来,心如刀绞般,丝丝缕缕的痛着。
“为何你们从不与我商讨,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做着主张。你们这么做,真的是对我好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稀罕你们这么为我,我不稀罕……”
为什么?
放逐(二)
兄长的话宛若当头一棒,将我震醒。
“明日卯时,他大概会经过‘折柳亭’。”兄长放下几文钱于茶座上,起身向外走去,淡然地对着身后的我说道。
我依旧坐着一动不动,低头不发一语,良久方站起身追随远去的兄长的身影而去。
若要想同舒焕最后一次见面,看来也只好到那地方去了。
折柳亭位于城西北郊外,从王府架车到那,将近要用一个半时辰。五更钟刚响,我便支身看了看身旁之人,他仍一脸平静的沉睡着。越过他,穿上鞋子,穿好外衣,披上红色斗篷,于压箱底中翻出一件新衣,抱好,再抱起琴筝,悄然的打开门扇,看了眼蔓帘内之人,无一丝动静。掩上门,抬头看了看漆黑的上空,只有一两颗星星在闪烁着。
奔向马厩,打开栅栏,从中牵出一批纯白的良驹。
“王妃这么早要出去吗?”管理马厩的马夫从一旁的守屋中走了出来,看清我后忙施礼道。他是被我弄出的声响而惊动出来的。
冷冷的看他一眼,背琴跃上马背,冷然道:“开门!”
马夫愣了下,旋即走到院侧门,打开笨重的门闩,侧身恭谨的立于一旁。
拉紧马缰,加紧马肚,马鞭于手重重向后一抽,马如箭,飞速离去。弯下腰,躬着背,拉紧绳缰,苦涩一笑,当真是不用命了。心中只是不停的祈祷我赶的及。
当我到西陵门时,城门正好打开,眼前依旧一片朦胧,却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人挑着货担向城里行去,赶着一家人的生计。
马速未降,急速冲出城门,只留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及一个黯淡的身影,渐渐淹没与空旷的旷野中。眼前只是苍莽一片,耳边只有紧凑的马蹄声久久的回荡着。
不知过了多久,晨光熹微,远处水平线上泛出一条白光,东已翻出鱼肚白了。远处的景物已依稀可见。
卯时到了吗?心一紧,泪便涌了出来。我不是爱流泪之人,流泪只会让我感觉自己懦弱。可是我真的怕舒焕已走远了,但愿他还在那里。
一到折柳亭,即刻翻身下马,脚步不稳,于是人重重的摔倒于地,手脚撑破皮,溢出点点殷红的血腥。急急得爬起身来,像是同谁生气似的,使命的扯着马缰将马拴好于亭柱上。这一扯,硬生生的于手中心中留下一条深深的痕印,掌沿的血流了更急了。手痛,脚痛,全身酸痛不已,那么拼命的骑马,能不痛吗?可还有一处更痛,痛得直入骨髓,我似乎听到了心中的血不停的汩汩的冒涌。他走了,我来晚了。眼又朦胧了起来,怎么这么厚的雾气呀。
一甩肩,取下琴筝,重重的砸放于腿上,竟不觉得疼痛。伸出十指,用力的往脸上一扯,将脸皮硬生生的扯了下来,吃痛不已,可终究比不上心口的疼痛。十指按于琴弦,用力一挑,心口一痛,指尖溢出一片艳红之色,宛若寒梅。
“娘子不是说过要于为夫琴箫合奏一曲吗?”
“不会是娘子不会吧,那这琴岂非白买了吗?可怜我那白花花的银子呀。”
‘浪沧月’,当日琴箫合奏,今日只有我一人独撑。孤寂苍凉,哀怨缠绵也不过如此了,心中的悲愤苦楚,全恣意妄为的发泄于十指之间,琴弦上蹭出斑斑血迹,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我怎够原谅我自己,若不是我,舒焕也不会如此了。他有他的野心与抱负,他本可大展才华,大有一番作为,他本可名扬四海,永留青史,可是因为我,只因为我,什么也没了。我不知他的苦心孤诣,全然的提防压制着他,冷眼相对着。我怎可原谅自己。琴面上血迹越来越多,可我一点也未察觉,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神迷茫的看向远处,一片朦胧。“浪沧月”,这是我送你的琴音,你知道吗?
低低的,似乎听到了箫声,由远入近,和着琴声,纠缠着,融入于旷野之中。琴声住,箫声依旧,低缓哀缠,更加清晰。似有千般无奈奈何,万般缠绵不舍。
缓缓回首,一双白色锦缎,边角绣着银色花纹鞋出现在我眼帘里。目光木然的缓缓地往上移动。来人目光如水,沉静安详,手执碧玉箫,宛若谪仙,素色衣襟于风中微微拂动着。眼使劲地眨着,希望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象,任由眼眶中的泪流出来。
“馨韵。”箫声骤停,沉缓压抑的声音于他口中溢出,一如那箫声。
不是幻象,不是幻象。呆呆的看着他,生怕他于眼中消失,不见踪影。
“馨韵。”他低头轻唤道,目光温和,眉宇间却透着淡淡的伤痛不舍。
“不是馨韵,不是馨韵。”我喃喃的开口,站了起来,琴筝随我的起身而滚落下了石阶,发出沉闷与清亮混合着的声音,伸出带血的手,想要去抚摸那张玉一般的脸庞,“我不是馨韵,我是舒邬氏,不是馨韵,不是馨韵。”
“你的手……”他心惊的执着我的手,轻呼道。
“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泪又溢了出来。
“馨韵,你……”
“我不是馨韵,我是舒邬氏呀,相公,我是舒邬氏。”挣脱开他的手,叫嚣着。
他惊住了,呆呆的看着我,良久才一把狠狠的抱住我,低低的叫道:“娘子,娘子,我的娘子,你是娘子,娘子……”
“相公,”于他怀中流泪低低的唤着,“我好害怕,害怕相公不再理应我了,不要我了。”使劲地闻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墨汁气息,让自己的心绪平息下来。如果时间在此停留,那该多好,世间什么爱恨情仇全没了。
他放开我,轻抚着我的手,摇头叹息道:“怎么这么傻,你可以不来的。”素白的衣裳上留下了两片殷红的血色。
我这方感觉到手指传来的痛楚,丝丝缕缕的直入心脏,这就是所谓的十指连心吗?不由得轻吁了口气,看来自己一直是如此不顾前后。
“看你……”他从抱中掏出一小瓶药,在我手指上撒上药粉,清凉凉的,扯下衣带,小心翼翼的帮我包扎好,“如此不爱惜自己,你叫我又当如何放下呢?”
“我以为你已走了。如果我拼命的抚琴,也许你会听到的,知道我来过了……”委屈的说道,小心翼翼的抬眼看着他。
他看着我,抚摸着我的脸,叹了口气:“如若当初我没医好你便好了。这样的话,你也许还会与我在一起,依旧过着不实夫妻的生活,依旧同赵二一家在一起围坐着火炉说笑着。如若我没带你去寻你姨母就好了,若着样,赵二一家便也不会横遭此祸了,而你也许不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之路了。”他苦涩一笑,要摇了摇头,“可这一切竟就此就被我给毁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