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悬疑女王渥特丝作品

第42章


然后他才转头张望,留意两方有没有来车。她全身汗毛直竖。虽然他不可能看得到她———车子停在他对面街上,她藏身于后座,而且照相机也藏在手提袋里,只有镜头露出来———不过她还是紧张得直打哆嗦。吉宛和琥珀血肉模糊的照片摆在一旁坐位上,不由得使她想起,自己跟踪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她回到住处,夏天毫无预警地来临了,让她热得难以忍受。三天前还感受到的隆冬的酷寒,如今已被炎炎夏日取代,而且显然会一天比一天热。她打开窗户,让伦敦市区的隆隆车声灌进来。喧嚣声不由得使她想起,观海小筑真是静谧又迷人。 
  她打开答录机,想听听有什么人留言,顺便也替自己倒了杯水,却发现答录机里一片空白,没有人留言。她打电话到盗猎人餐厅,忧心忡忡地听着,但只听到电话另一头空洞的铃声。他到哪里去了?她焦虑地咬着指头,然后打电话给艾黎丝。 
  “如果你请杰利亮出他的招牌,”杰利·费尔丁是伦敦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名律师,“打电话到道林顿区的警察局,趁大伙儿周末放假前向他们打听消息,你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艾黎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干吗?”她劈头就问,“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能让我安心。我现在心急如焚,根本没办法定下心来写作。” 
  “哦,怎么了?” 
  “我很担心我那个神秘的警员。” 
  “‘你那个’神秘的警员?”艾黎丝狐疑地问。 
  “没错。” 
  “天啊,”艾黎丝没好气地说,“你不会是迷上他了吧?他是我们的消息来源。” 
  “没错———他也是性幻想的源泉。” 
  艾黎丝暗中叫苦。“如果你迷上了警察,怎么能客观地描述警界的腐败?” 
  “谁说他腐败的?” 
  “如果奥莉芙是无辜的,他一定很腐败。你不是说是他向她问口供的吗?” 
  可惜你不是天主教徒,不然可以去向神父告解,那可以让你马上觉得好过些…… 
  “你还在听吗?”艾黎丝问。 
  “是的。杰利肯不肯帮这个忙?” 
  “你为什么不自己打过去问?” 
  “因为我也牵扯进去了,他们可能会听出我的声音。我打过一个报警电话。” 
  艾黎丝又叫苦不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有任何不法行径,至少我认为没有。”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惊叫声。“听我说,杰利只问几个稀松平常的问题就行了。” 
  “他必须说谎吗?”   
  《女雕刻家》十五(4)   
  “或许一两句无伤大雅的小谎。” 
  “他不气疯了才怪。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为人。光听到要作假就会火冒三丈。”她大声叹了口气。“你很烦呢。你可知道,要游说他做这种事,我必须答应要乖乖听他的话当交换条件。那我的日子会过得生不如死。” 
  “你真是慈悲为怀。好了,我告诉你杰利需要知道的细节。他想打听他的客户,盗猎人餐厅的黑尔·霍克斯里,住在道林顿区的温席拉街。就说他相信盗猎人餐厅遭人破门而入,不知道警方知不知道黑尔如今的下落。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尽力就是。你今晚会在家吗?” 
  “会,在家里紧张地揉指头。” 
  “把手指用来敲键盘吧,”艾黎丝没好气地说,“我们虽然有合作关系,可是一直都是我在忙,我受够了。” 
  她把照片拿到附近的快速冲印店冲洗,顺道采购些日用品。回住处后,她把照片摊在茶几上,仔细研究。她把那个情夫的照片先挑出来摆在一边,共拍了两张脸部特写,几张他刚要走开时的背部全景镜头。然后她望着其余的照片笑了笑。她都忘了拍过这些照片。故意忘的,她想。那是在爱丽丝生日时,鲁伯特带女儿到公园玩时拍的,就在车祸前一个星期。她记得,他们当时曾约定,为了爱丽丝,两人在当天暂时休兵,不要吵架。两人也都设法遵守承诺,不过大都是罗莎在竭力自制。她尽量保持冷静,强颜欢笑,而鲁伯特老是会无意间说漏嘴,不断地提起洁西卡的住处、洁西卡的工作等等,除此之外,倒是相处融洽。爱丽丝看到父母言归于好,喜形于色,从照片中就可看出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罗莎把这些照片放在一旁,拿起她的购物袋,取出几张玻璃纸,一支画笔,三罐广告颜料。然后,她边吃着猪肉馅饼,边动手工作。 
  她每隔一阵子就停下来,望着女儿的照片微笑。她早该把这卷底片冲洗出来的,她告诉蜷缩在她腿上的安卓芭夫人,报纸上刊登的那张像破布偶的照片根本不是爱丽丝,这个才是爱丽丝。 
  “他跑了,”两小时后,艾黎丝一接通电话就开门见山地说,“警方对杰利百般追问,要他说出黑尔的下落。检方已经发出拘票,要全面通缉他到案。你怎么会找上那种妖魔鬼怪的?你要找情人,也该挑个正派一点的,像杰利这样,”艾黎丝语气凝重地说,“他就不会打女人,或使她们卷入不法勾当中。” 
  “我知道,”罗莎温和地附和她,“不过好男人都被抢走了。他们有没有说,要以什么罪名起诉黑尔?” 
  “什么罪名?倒不如说哪些罪名吧?他的罪状可多了,纵火、拒捕、从犯罪现场潜逃。只要你说得出来的罪名,他都触犯了。要是他和你联系,拜托别让我知道。杰利现在的模样,就像是知道‘开膛手杰克’是谁,却必须守口如瓶似的。如果他以为我知道黑尔的下落,保证会心脏病发作。” 
  “一言为定。”罗莎向她承诺。 
  沉默了一阵子后,艾黎丝再次开口。“你还是挂上电话吧,免得他打不进来。有一个人因为脸部严重灼伤送医治疗,有个警员的下巴脱臼,他们要逮捕他时,他还试图放火把自己的餐厅烧了。我觉得他的行径听起来蛮可怕的。” 
  “你说得或许没错。”罗莎缓缓地说着,怀疑她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的小屁屁还真可爱哩。我是不是很幸运?” 
  “花痴!” 
  罗莎笑了,“替我向杰利道谢。就算你不想替我转达,我还是感谢他的鼎力相助。” 
  她睡在沙发上,免得来不及接电话。她觉得,他或许是不想对答录机说话。 
  不过,整个周末,电话都闷声不响。     
  《女雕刻家》PART 6   
  《女雕刻家》十六(1)   
  星期一早晨,罗莎再次觉得郁郁寡欢了,她来到贝伐德旅馆,把照片摆在柜台上。“这个是不是路易士先生?”她问那位女士。 
  那位和蔼可亲的妇人戴起眼镜仔细端详。她歉然地摇头。“不是,亲爱的,很抱歉。他看来一点都不像。” 
  “再试一次。”她把一张玻璃纸摊平,叠在照片上。 
  “天啊,太神奇了!没错,就是他!” 
  马妮也认了出来,“是他,没错。老不羞。”她眯起眼睛。 
  “这么说他不算过分吧?小女生怎么会看上他?” 
  “我不知道。或许是迷恋吧。” 
  “他是谁?” 
  “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患者。”罗莎说。 
  马妮吹了声口哨,“那你得小心一点。” 
  “没错。” 
  马妮把手摆在桌上,露出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他是谁?要是你的下场也落得在厨房里东一块西一块的怎么办?”她狐疑地瞄了罗莎一眼,认为这件事和金钱一定脱不了关系。 
  罗莎注意到她狐疑的眼神。“不了,谢谢你的关心,”她斩钉截铁地说,“这个消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他知道已经被我查出来了,我小命不保。” 
  “我不会说出去。”马妮像受了冤枉似的说。 
  “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罗莎把照片收回手提袋内,“而且如果告诉你,我就太不负责任了。你也会变成关系证人。他很可能会来找你,使你也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她冷笑了一声,“那可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罗莎回到她车上,坐了几分钟,望着窗外发呆。此刻她最需要一个有经验的警员,教她如何采取法律途径。她是个外行人,很可能会弄巧成拙,错失了把真凶绳之以法的良机。那将会让奥莉芙落得何种下场?或许就继续在狱中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吧。只有真凶到案,她的罪名才能洗刷。以前便有这种案例了,就算司法单位也怀疑真凶另有其人,但是如果真凶没办法到案,她就很难脱罪,必须诉讼多年才能重获自由。 
  不过,令她心头更沉重的是,只要她知道奥莉芙的情人仍逍遥法外,她就没有勇气写这本书。吉宛和琥珀惨死的模样不断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气鼓鼓地捶了方向盘一拳。霍克斯里,你死到哪里去了!你有困难时,我总是会助你一臂之力。 
  在经过一天冗长的开庭后,一度要担任奥莉芙辩护律师的狄兹回到办公室。他发现罗莎坐在他的门外等他,不由得满心不快地蹙眉,“我正在忙,蕾伊小姐。”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五分钟就好,”她央求,“我已经等了两小时。” 
  “不行,对不起。我们家今晚要请客,我已经答应我老婆准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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