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

第41章


其实都是天涯沦落人,可怜得很!下午闲来无事,安安打了一辆出租车,又开始了一段重复寻找果果的历程。坐在车内,他特意让司机把车开到军分区家属大院门口,他想看看那两个痴心不改的民工,还会不会坐在那里白日做梦?他们早就不空耗时日,玩那种无聊的纸牌了,进城之前,听说过城里骗子多,骗钱财,骗女色,但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骗走了时光。这个惨痛的教训,使他们深刻地认识到,天上真的掉不下来馅饼,手艺人迟早还得重操旧业。现在,他们在脚边,又重新摆起了装有泥刀、泥铲的灰桶!   
  这孩子没救了(2)   
  安安让司机停车,并递过几张百元大钞,委托这名司机去交给那两个民工。司机和民工都纳闷了!只有安安看着那几张纸币轻轻落进了灰桶,才会坐在车厢里舒心一笑。司机返身走了回来,问安安,他们是你的乡下亲戚?安安没有直接回答。司机愣了半天,方才启动车子。头戴白色棒球帽的安安从TAXI窗口伸出头来,想和那两个民工最后打一声招呼。当他面朝南方的一瞬,他今生永远也不可能知晓,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扭头,他又错过一段机缘:向北的一方,果果正在人群中朝他移动!这时,TAXI开得非常缓慢,他看见两个民工正低头喜孜孜地数钱,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看到了安安,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安安的眼神游过他们的头顶,那是天穹下的一块巨幅画像。 
  果果走动的身影也越来越近,她的眼神掠过街面,同样是天穹下的一块巨幅画像。车内的人和步行的人,被这幅巨大的画像隔开了,拉远了。没有人发现这有什么异常,仅仅是路过错过,是两个人的不同方向,是两个人不同的寻找。 
  在武汉近郊一处废弃的砖瓦厂旧址,纵横码放着一排排没有烧制的砖坯,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淋,无数的砖坯缺棱少角,东倒西歪,显露出一副破败、残缺的景象。在一间硕大无比、却又四面透风的工棚里,曲宁被绑住手脚,蜷缩在一张砖块堆砌的铺位上。他高声叫喊: 
  “刘加!放我出去!” 
  刘加的远房亲戚和另外两个看似凶蛮的男青年,在不远处席地而坐,正忙着“斗地主”。那个远房亲戚也许是刚刚输完钱,露出了一脸的凶恶。“叫什么?再叫,斩了你!” 
  曲宁挣扎着坐起来。“把刘加叫来,我有话要说!” 
  “刘加到市内找买主去了,等他做完这笔生意,自然会放了你!”刘加的远房亲戚不耐烦地说。 
  曲宁极力挣扎,想挣脱捆在身上的绳子。“现在就放了我!你们这是绑架!是勒索!” 
  “绑架?哈哈,你得感谢我们绑架了你!你不是想过田园生活吗?你看看,这里多美、多安静啊!还有我们免费为你提供的食宿,免费提供的专职保镖。小子,你有福气啊,比你那个当司令的爹待遇不差!”刘加的远房亲戚说完,3个人一同哄笑起来。 
  曲宁简直要气昏了,从口中喘出了粗重的热气。这些热气,经冷风一吹,沾在他的睫毛上,又凝聚成一些微小的水粒。 
  刘加的那个远方亲戚趁热打铁,他羞辱曲宁:“听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妖精床上功夫很厉害?你受不了她了,你被她整得阳萎早泄了?看看,你多么年轻啊,怎么那么不经用啊?” 
  他从口中拿掉半截燃着的香烟,慢慢踱到曲宁的跟前,猛地一伸手,把那个烫人的烟蒂,塞在了曲宁的裤裆。“来,让我给你加把火!” 
  又是一阵哄笑。 
  曲宁屈辱地把头扭向一边,两眼噙满泪水。 
  刘加垂头丧气地钻进了工棚。曲宁怒目圆睁:“刘加,你快放了我,要不然,你罪加一等!” 
  刘加满不在乎地说:“老同学,我怎么舍得放了你呢?我不是说过,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我现在有难了,也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曲宁恼怒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你是我的摇钱树,你是我的保护伞!你配合我把生意做成,还是那句老话,咱哥俩五五分成。”刘加走近曲宁,假悻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曲宁故意问:“我怎么配合你呢?” 
  “第一,这事就咱哥们几个知道,你要保守秘密,不许报警!如果万一有什么事儿,你给兜着,你爸是司令,他会想办法救你的。第二,现在‘条子’盯得很紧,慌货的人都不敢慌货了。货不出手,我的手头就紧,我想找你老婆借一点周转金。你老婆果果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拿了这笔钱,你就回家去,你还是曲家的公子,我还是你的兄弟,等我赚了钱,我加倍偿还给你,就算是你在我这儿存了高额利息。怎么样?这两个条件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们的事,肯定要‘翻兜’,一‘翻兜’,你也跑不脱。想想看,虽然你是曲副司令的儿子,可你吸毒、贩毒、运毒啊!” 
  “呸!你做梦!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曲宁斩钉截铁地说。 
  刘加一声冷笑。他的远房亲戚和另两个男青年一拥而上,将曲宁死死地按倒在冰冷的铺位上。他的脸颊一侧,紧紧地贴在一块又脏又破的被单上,那气味比广州收容站被单的气味还要难闻,他想呕吐。 
  刘加取出一团锡箔纸,展开,露出少许白色的粉末。他点燃打火机,在锡箔纸下面熏烤,不一会儿,锡箔纸的上面,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白色的烟雾。 
  烟雾散发着奇异的香型,是曲宁恨之入骨,又欲罢不能的香型。刘加用一支吸管吸着那些烟雾,再凑在曲宁的脸前,不时地往他的鼻孔中吹着这些烟雾。曲宁在不停地挣扎,用力地把头偏向一边。看得出来,他想抵制。刘加把那个锡箔纸交给他的远方亲戚托着,自己腾出一只手捏住曲宁的下巴,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吸管,继续对准他的鼻孔。曲宁屏住呼吸,脸被胀得通红。最后,他的脑袋无力地下垂,昏了过去。 
  果果把手机一直开着,放在枕边。她怕手机在漫长的黑夜中突然断电,又起身去找出充电器,插上了电源。这样,即使是手机在自身无电的状况下,她偶尔睡着了,手机都能将她叫醒。   
  这孩子没救了(3)   
  她根本睡不着,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给曲宁买一部手机?果果曾经要送给曲宁一部手机,他们甚至在专卖店看好了一款“诺基亚3350”,1380元,最低价了,是深蓝色的机壳,小巧玲珑的那种。曲宁拿在手里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说:“我没有朋友,要了手机也是浪费。而且,我爸知道我有手机会不高兴的。” 
  果果大笑不止。“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呀,还可以发短信给我啊。你现在又不在父母身边,那么怕曲副司令呀?他平时不用手机吗?” 
  曲宁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要了手机根本无用。我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哪还用得着手机?我爸啊,他有手机,是单位配发的。不过,他从来不用那玩艺儿,在祝秘书手里拿着。有事了,我爸只管对着手机说话,或者听对方说话。” 
  “真是一个古怪的老头子!”果果那会儿说。 
  凌晨,枕边的手机突然叫了,她惊喜地抓起。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果果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之后,果果的手机又响过了3遍,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猜想,这个电话可能就是曲宁打来的,像她来武汉的第一天深夜那样,她漫无目的地重复3遍,拨出了同一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人是她当时并不认识曲宁。现在,曲宁给了她3遍铃声,是不是说他也遇到了什么困难或危险,也需要她的特别帮助? 
  曲宁醒过来,是第2天的早晨。万丈阳光穿透头顶破败的竹席,洒在空空如也的工棚内,给这个罪恶阴森的角落,平添了少有的生气。曲宁像是九命玉猫还魂一般,脸颊潮红,精神抖擞。他对刘加说:“我真的受不了你这一遭,我认输了。” 
  刘加顿时兴味盎然,走近曲宁:“你想通了?” 
  “嗯。我想通了。”曲宁接着说,“我回去以后会按照你的计划行动的。不过,你要给我些时间,让我找准机会。” 
  “可以!老同学嘛,你信得我,我就信得过你!”刘加眉飞色舞。 
  曲宁急忙问:“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吗?” 
  “现在不行,我们还得在这儿多呆一些时日。”刘加一口回绝了。 
  刘加心中生疑,他怕曲宁使出的这一招,叫缓兵之计,是骗他回到武汉之后,好立马叫来警察,把他给一锅端了。刘加的恶毒在于,他要把曲宁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听他的话,依他的计策行事。曲宁这小子,真是一棵不可多得的摇钱树,一把不可多得的保护伞,放了他,就是等于出卖了自己。 
  “好吧,我听你的。现在,我很想再吸一口!”曲宁对刘加说。 
  刘加从内衣口袋掏出锡箔纸,在曲宁的面一晃。“我给你的这些,都没收你的钱啊!我这可是看上老同学的面子了。”他双手剥开,一边点燃打火机,一边吩咐人找来了吸管。 
  曲宁说:“我自己来!你这样,我不方便!” 
  刘加说:“老同学,你不会跑了吧?” 
  “要跑,我早就跑了。从广州回来后,我还会找你?”曲宁轻松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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