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

第42章


 
  刘加也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让你陪着我一起受委屈。老同学,你不会怪罪我吧?” 
  曲宁说:“上了你这贼船,想下也下不了啦!只要不碍大事就好。” 
  “不会,不会。我做这个很长时间了,你看我身体好好的,在外面也没捅什么娄子。以后有了你的加入,就更加保险了嘞!”刘加连忙说。 
  曲宁用头示意绑在他身上的绳索,对刘加笑了笑。“你这样对待老同学,不太礼貌吧?” 
  刘加不好意思地招了招手,让人解开了曲宁手上的绳子。曲宁显出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等解掉脚上的绳子,就当着他们的面,贪婪地吸食起来。 
  刘加吩咐他的远房亲戚,每天给曲宁弄些好吃的,不要亏待了自己的兄弟。其实,他还有一个更阴险的招数,就是每天亲自给曲宁送来一包锡箔纸。他要曲宁成瘾,然后,乖乖地听他的摆布。 
  果果的手机在凌晨又响过了3遍,可是,对方始终不肯说话。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电话号码是变化的。这个神秘的电话,简直快要把果果逼疯了。怎么老不说话?不管是谁,哪怕吐一个字也行。她想,一定是曲宁,曲宁一定是被那个凶神恶煞的曲副司令控制住了,或者是被那个阴险多端的祝秘书控制住了。 
  果果既不敢关机,又不敢接听。只要手机一响,她都会心惊肉跳。可从这天以后,果果的手机一直哑然无声,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了。这让她暂时吐出了一口长气,同时又让她长久地紧张万分。平静,有时意味着更大的灾难!没有铃声的夜晚,果果会捧着手机,渴望它再次响彻房间,哪怕它是从地狱发出来的催魂夺命一般的鬼叫。可是,她把手机放在掌心,就像捧了一块沉睡多年的哑石。果果气恼地把手机扔在地上。 
  曲宁彻底堕落了,刘加渐渐地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他竟浑然不觉。每天上午有一段时间,刘加的远房亲戚会带着另外两个人,远远地跟在曲宁的后面,他们在砖坯堆码空出的小道上散步,呼吸着郊外清新自由的空气。有了这样难得的机会,曲宁既不逃跑,也不和他们说话,独自在前慢慢走动。他走路的样子,特别奇怪,像学前儿童,一蹦一跳的。有时,他和他们相隔远了,曲宁就自觉地停下来,等他们跟上一定的距离。有时,他走累了,就站在砖垛前,从上至下,从左至右,一块一块地去数那些怎么也数不清的砖坯。从他口中发出的那种傻乎乎的声音,让人听见了直想落泪。就连看守他的那几个人,也背着刘加私下议论,这孩子没救了,都是刘加给坑的。   
  这孩子没救了(4)   
  刘加把整整1公斤海洛因绑在曲宁的腰间,再递去一包散装的白色粉末,催促他吸完。在迅疾的转身忙碌中,刘加要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带上曲宁去武汉东郊的某一地点,完成他一直想完成而始终没有完成的一笔交易。他不敢乘车,在进城的公路上,有一个公安检查站。他要避过检查站,在某处的一个角落,监视曲宁与对方接上头。 
  这一切都是刘加与对方事先商量妥当了的。只等曲宁走近那个角落,那边的人就会从曲宁的身上解下海洛因,然后把准备好了的钱交给曲宁带回,而刘加就在附近的不远处潜伏着。他想,如果事情万一败露了,被抓的只能是曲宁,他刘加完全可以从容地溜之大吉。 
  刘加的远房亲戚在前带路,曲宁夹在其中,刘加殿后,一群黑影在萧瑟的羊肠小道上像蜗牛一样爬行。这是一段漫长的、充满荆刺的坎坷之途,他们向武汉的方向行进,路边不时有几只被惊吓的小鸟,“扑腾扑腾”地乱飞。曲宁的心头一紧,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吗?从一个牢笼中挣脱,落入另外一个牢笼之中,这就是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前方所面临的种种险境。有一块土圪瘩把他绊了一下,曲宁一个趔趄,几乎被摔倒了,但他向前大跨一步,又重重地站稳了脚跟。刘加在后面催促:“快走!” 
  看不出来曲宁现在的表情,但他的步伐比刚才更加有力。这得益于他的父亲从小每天清晨带着他的跑步训练,以及6岁那年把他扔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让他在荒郊野外能够找到回家的方向。中途,刘加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临时通知对方,交货的地点就在公路的某一段路面。他特别害怕被警察盯上,也特别害怕在交易过程中出现变故。为了保险起见,他选择了公路。因为这是进城的唯一的通道,他可以在通往市区公路的那端,安排自己的远房亲戚等人埋伏守候,如果曲宁想逃跑或者那边的人想“黑货”,那将有一场血腥的砍杀。 
  终于上了公路,这公路的两旁,有两排高大的白杨树。不知什么时候,树叶都掉光了,突兀的枝杈黑压压一片,遮住了整个天空。他们一群人停下来,站在那里不动,刘加摁亮手电筒,照了照白杨树中间的一处界碑。水泥浇注的一个板块上,有一行凹进的黑字:“武汉23Km”。这几个字,在手电筒一晃之下,很快就不见了,但又被曲宁牢牢记下了。 
  “你就站在这儿。10分钟后有人来找你,拿了对方交给你的东西,你就朝回走,不要回头,一直往回走。听清了吗?”刘加吩咐曲宁。 
  曲宁毫无表情地说:“知道了。” 
  公路上,偶尔有夜行的长途汽车呼啸而过。它们发出的强烈灯光,照得曲宁睁不开眼睛,他伸出手,在眼前遮挡了几下。10分钟,是一个极其短暂又极其漫长的时间刻度,指针在夜光表的表盘上轻轻一跳,也许什么事情都可以一晃而过,那么平淡无奇;也许突如其来的事情就在倾刻发生,又那么惊心动魄。曲宁看见了对面有3条黑影在向自己走来,他估计那就是刘加的买主。 
  他站在哪儿没有动弹。3条人影越走越近,就在相距不到5米的时候,打头的那个人加快了步伐。突然,从曲宁的背后,有一辆汽车朝武汉的方向驶去,车头的强光照亮了整个路面和半片天空。在这辆汽车前灯的照明下,曲宁分明看见了对面由几辆军车和警车组成的车队,正朝他这边加速驶来!领头的是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祝秘书从前座上探出了半个身子,手中正举着一把54式手枪。 
  在两路汽车前灯交错的瞬间,曲宁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白,并且密布了整个天空。他迅速一闪,在界碑的后面,有一条顺着公路延伸的水沟。 
  凌晨1点多钟,曲宁满身泥污地摸回了砖瓦厂,这让刘加意外万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这场交易,竟被自己认为信得过的买主给出卖了。他更没有想到,曲宁这小子明明是可以逃走的,可他偏偏自己找了回来,把那整整1公斤海洛因,又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了他! 
  刘加决定离开砖瓦厂,他要带曲宁返回武汉,然后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当然,曲宁是不能再留在自己身边的,他既是一枚令人胆战心惊的定时炸弹,又是一颗炙手可热的掌上明珠,留之可怕,弃之可惜。刘加思来想去,一个以前曾经酝酿过的计划,现在逐步清晰了。在回武汉之前,他要孤注一掷,大捞一笔。 
  果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阒静的凌晨,铃声一阵比一阵紧急,让人听起来格外刺耳。响过3遍之后,果果一把抓住手机,紧贴在耳边。 
  “喂!是不是曲宁?”果果急促地问。 
  电话那边终于开口了,可那是一个含混不清的中老年人的声音:“你想找曲宁吧?” 
  果果听不清楚,她大声喊道:“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曲宁在我这儿。他欠我10万块钱,你替他还钱吧!”这会儿,又换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曲宁的朋友,刘加,你认识的。快点还我钱吧!” 
  “曲宁为什么欠你的钱?他现在在哪?我怎么还钱你?” 
  “你将钱打在我的卡上。过几天,曲宁就会和你见面。”   
  这孩子没救了(5)   
  “我怎么相信你?你让曲宁听电话!” 
  话筒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曲宁念念有词的数数声。果果确信,那真是曲宁。她大声呼叫曲宁,对方一点惊喜的反应也没有,仍在“一啊,二啊,三啊”的数数。那木讷机械的、含混不清的声音,就像一个心智不全的白痴。果果静静地听着听着,突然泪流满面。她不再长叫曲宁的名字,用力地将手机贴紧耳朵,特别害怕那个渐去渐远的数数声,从此一去不回。 
  刘加给果果报了一长串银行账号,果果都一一记下了。记完这些,她一下瘫坐在地上,曲宁怎么可能欠刘加10万?而且曲宁为什么没有打回一个电话?她想起曲宁和刘加南下广州,去做什么服装生意的事儿,以为曲宁一定是被刘加坑害了。她想到了报警! 
  果果犹豫了片刻,电话并没有打给警察,而是打到了洛杉矶。 
  “Hello!This is Henrry.” 
  “May I speak to zhu mei-li?” 
  “Please wait.” 
  越洋电话的那端,朱美丽的声音懒洋洋的。“是女儿呀!我正在午睡呢。你有什么事吗?” 
  果果沉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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