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璐还是流产了。
从手术出来的她,面色透明得仿佛没有一丝血色。她躺在病床上,看到李瑶的时候,眼睛里除了空洞还是空洞,她什么都没说,好似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睑也缓缓垂下,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
李瑶一直都知道冰璐很想要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孩子是那个男人的种,而是失去孩子次数太多,内心亏欠越多就越想拥有,可人生往往会和你开很多玩笑。你不屑的时候,你任意放纵;当你在乎的时候,命运对你任意放纵,不留一丝情面,以致最后你越想拥有,就越无法拥有。
“冰璐,医生说,好好休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瑶做在冰璐身边,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安慰冰璐,只能说这些苍白无力的话。
冰璐目光轻轻转向窗台,然后又看了一眼李瑶,接着什么话都没说,将被子蒙在自己脸上。她这无望的,绝望的样子让李瑶觉得特别心疼。
“冰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冰璐现在身子虚,心更是低沉。李瑶坐在在这里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这样一直坐下去也没什么用,李瑶和冰璐告别。
“李瑶,你明天再来,好吗?”一直无动于衷的冰璐一听李瑶说要走,掀开被子,轻轻的道了一句,声音有哀求,更有孤单和害怕。
掀开被子的冰璐满脸都是泪痕,像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动物,李瑶心疼,手轻轻擦拭在她脸上,将她泪痕悉数擦掉,点了点头,“不要哭,小月子哭了对身体不好。我明天一定会再来的。”
“好。谢谢。”
“我们之间不需说谢谢!”
冰璐手术出来之后,住的不在是之前顾先生安排vip病房,而是直接转入了普通病房。李瑶从冰璐病房出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去了之前冰璐住的病房。
冰璐之前的病房医院的清洁人员已经清洁得差不多,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可她依然可以依稀看到某些角落里的血迹。
冰璐在医院养胎,每天都会有医生定期查房,每天都会定期服药,之前她还和她说,为了胎位稳固,她除了上厕所,几乎没下过床,有专门的医生诊治,有护工看护,好端端的,怎么会流产,还弄了满屋子的血。
冰璐什么都没和她说,可她不代表她不怀疑整件事的事因和过程。
“这年头,女人还是要自爱!好端端的被人家正室打成那样,一句话都不能说。也真是很惨。”
“是啊。那女生也就20岁吧。被打成这样,孩子直接掉出来,估计以后都不能怀孕了。在怀也很可能会是习惯性流产。”
在李瑶准备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两个护工聊天的声音。
仅仅两段话,李瑶却已捕捉到重要的消息,冰璐是被顾先生老婆打的?还是直接把孩子打了出来,这是何其的残忍!
如果一早知道结局是这样,无论怎么样,当初她都不会让冰璐做这种愚蠢的决定。
出了这样的事,找顾先生吗?找顾先生妻子吗?可好像更多的责任更在冰璐本人。她现在满腔愤恨,想找一个发泄口,都找不到!可所有事情都捋了一个头绪,她又觉得这一切没那么简单。
可有一件事她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过去。
………………
第二天,李瑶如约来看冰璐。
冰璐脸色依然苍白,可精神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她依然没和李瑶说这次流产的事,只和李瑶说,等她出来之后,她还要继续去魅影上班。
冰璐在住院,顾先生说给她赎身,因为冰璐和李瑶关系本来就好,他一直没交赎金的全款,而是只给了一部分。
这样算起来,冰璐依然算是魅影的人。
“一切等你好了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养好身子。”李瑶也只能这样安慰她。
半个月后,冰璐出院,出院后她又休养了半个月,一个月后,冰璐正式回到魅影上班。在冰璐住院和休养过程中,她对流产的事依然只字不提,而李瑶也没从未看到那个顾先生在来找过冰璐。
一切看起来越是风平浪静,李瑶就越觉得很心慌。
让她更觉得心慌和害怕的是,马上要过年了。
往年过年都是她和姚茵过,今年,只剩下李志坚和她了,而他们两个,关系依然和之前以前水火不容。
以前是她不原谅李志坚,而现在是李志坚越来越固执,李瑶没离开魅影一天,他就不认李瑶这个女儿。
过年时节,会所依然会有人上班,只是生意没之前那么好。
大年三十,李瑶给李志坚打了一个电话,李志坚只问了一句话,“你还在会所从事不正当生意?”
李瑶沉默没说话,李志坚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李志坚电话之后,李瑶觉得特别伤心。人生之中,每个人都想寻找一个平衡点,可她偏偏就找不到。
她爱她父亲,可她也爱另外一个总是在危难时候救她的廖凡。鱼和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
“李瑶,过来吧,我整了很多东西,今年我们两个一起过年!”厨房里正在倒腾冰璐看到李瑶闷闷不乐,脸上强者笑容叫她。
冰璐也没回家。她那家比李瑶这边更糟糕,今年她弟弟说寒假在打工,弟弟没回,她也不会回去。
“好。一起过年。”李瑶进厨房摘菜。
“李瑶,不要不开心,明天大年初一,你给姐姐我拜年,我给你大红包。”冰璐用手推了推李瑶,笑得格外大方。
李瑶笑了一声,道,“好。我就想收个大红包。”
寒冷异常的屋子里,因为有了几缕笑声,也变的欢乐了不少。
中午吃完饭,李瑶和冰璐觉得确实无聊,索性就直接去会所。
会所还有一些姐妹在值班,李瑶是管理者,新年钟声一响,她就要去给众姐妹派发红包,派个吉利。
她现在身上有很多钱,也有很多红包,都是廖凡给的。廖凡赚钱之后,倒也不小气,每个红包里金额都不菲。
其实,在这热闹的时节,她也想廖凡。
过年之前,李瑶问过廖凡,他过年怎么过?按他这情形,回廖宅过年,李瑶觉得不可能。她其实有点期盼他能和她一起过年的。
廖凡回答,廖家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这些年他都在外公家过年。老爷子特别注重节日,每逢过年过节,家里的人谁都不能不回去。谁要不回去,他就会把人揪回去。
听到廖凡这样的回答,李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外公一直都照顾他,他在外公过年也是正常的。
身边虽然有冰璐,她还是有一种孑然一身的感觉,既孤单又寂寥。
好在这种感觉并陪她一起过年,因为,9点还不到,廖凡也来会所了。
廖凡不是空手来的,他把安城最好的吃点心都带来了,他一来就让服务员把魅影的门关了,从这一刻开始魅影放假,开始隆重的过年活动。
在他之前来了客户,也享受到了吃喝玩全免的优惠。
按照廖凡的说法,今天大过年都来会所的人,自然都是天涯沦落人,既然都是一类人,那大家都彼此相亲相爱,欢聚一堂,看春晚,看烟花,一起等待新年的钟声,祝愿新的一年一切都更好。
因为廖凡突然到来,会所气氛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孤单灵魂有了伴,大家统统都high起来。
“我的瑶瑶姐姐,大年过年的,想我了没?”廖凡凑在李瑶耳边笑着问道。
他进来的时候,并没和李瑶站一起,这下他来到李瑶身边,李瑶一起聊天姑娘,就非常识趣的离开了。
李瑶拨了一个橘子,问道,“你今天不是要陪外公过年吗?”
“吃了年夜饭就算完成任务了。”廖凡将她手上橘子夺过来,一口塞嘴里。
“吃年夜饭,都变成任务,你外公听了,估计老人家都会气爆。”李瑶忍不住打趣他。
“他是有点古怪。只要他活着,我就不敢不听他的话。可能有什么办法,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分分钟想的都是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明年你跟我一起回我外公家吃年夜饭。”廖凡笑意深深的道。
“……”廖凡这是,一言不合就说情话么?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没说一句话都能那么轻易的飘进心里,落在心坎里。
“为了我,你现在都还在魅影。走,这里不需要我们管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廖凡拉着李瑶起身。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廖凡道。
大年三十,每家每户都灯亮如昼,马路上的车特比少,廖凡开车的速度特别快。
李瑶不知道廖凡要带她去哪,她也不想问。万家灯火,阖家团圆,她虽然坐在心爱人的车上,可说没遗憾那也是假的。
“学长,你这是?”车经过的路、经过的巷子越来越熟悉,李瑶鼻子开始冒酸味。
“我想,你现在最想呆的地方应该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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