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浮世恋-她的多次跨国恋

第8章


他是学历史的,师从上海最有名的历史学家,那个老先生借助各种媒体成为了这个城市的精英代表,拥有比时尚人士更敏锐的嗅觉和判断。多年前,我还是个学生,曾经坐在台下听他侃侃而谈,那时候,没有光环,老人家看上去有点酸气,几年不见,他红成了这样。也是终于找着了自己名字的属性。 
  没想到,赵睿师出名门。没有想到,提到自己的“名门出身”,赵睿只是轻蔑的一笑。他说:老头儿不懂历史。 
  我笑话赵睿:我看你也不懂你的老师。 
  赵睿看着我说:不,我懂。只是不屑。 
  得了吧。把学问做得如此令人愉快,那是一种境界。你还别不屑。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赵睿终于问我平时都写什么? 
  我说:比方说,影评。 
  影评?还没死掉吗? 
  不幸,比死掉更惨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只要听听你最喜欢的电影,就大致知道你是不是一个好的影评人了? 
  是吗?先听听你的吧。 
  《阿甘正传》。 
  为什么? 
  因为里面有禅意,所谓求之不得,得之不求也。 
  他说中了我的心事。每次看《阿甘正传》我都会泪流满面,因为感怀身世。阿甘有个不错的女朋友,珍妮。珍妮是一个聪明可人的女孩儿,永远都走在时尚的尖端,她反战、她玩摇滚、她是嬉皮、后来像珍妮这样的人被统称为“垮掉的一代”。美丽、聪明、时尚的珍妮一定是那个时代的宠儿,但是坐在银幕前看珍妮的生活,所有的人都在遗憾。珍妮啊,永远不明白生活的本质不需要那么多的装饰和观念。 
  冷静地旁观珍妮,我觉得很伤悲。 
  当我不由自主地成为上海的珍妮时,我一直清醒地想着电影里的珍妮。我知道,如果没有生活中的阿甘,我也一样会被历史统称为上海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啥啥一代。尽管后来有很多命名,很多都是我们这些人因为某期杂志的需要杜撰出来的,但这些诸如飘一代、波波族之类的名词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自己的墓志铭。我可不想这样被历史定格,而如果我想超越这种既定的命运,我觉得只有一种方法,就是找一个上海的阿甘。 
  与世无争、自在安然,东风来了,也朝东走,西风来了,也朝西走。后知后觉、甚至不知不觉。这是一种阿甘的境界,在特别迷乱的上海生存,并拒绝成为任何平庸的一代代的方法。 
  我有一种误会,赵睿会是那个阿甘。 
  这是建立在一种对比的基础上的,显然,陈光明的玩世不恭是不属于阿甘的。他和我一样的聪明,嗅觉灵敏。他可以和我一起坐着敞篷车去流浪,却绝不可能成为战场上最英勇的战士。本质上,他瞧不起英雄,觉得那些人是头脑出了问题。他自己就说过,如果别无选择,他要上战场的话,他每秒钟想的都只会是一个问题,怎么保全自己。至于捆炸弹、炸碉堡这种事情,谁爱那个虚名,他很乐意成全。 
  陈光明怎么会是阿甘? 
  而我,为了拒绝成为珍妮,就必须及时跳下大篷车、奔向阿甘的怀抱。 
  所以我和赵睿花了一个晚上,剖析《阿甘正传》的每一个细节,为我们有那么多的共识而心花怒放。 
  赵睿送我走的时候,告诉我:他要去欧洲留学。因为欧洲安静,上海的速度和嘈杂让他忍无可忍。最后,他再一次强调,他很懂他的老师,他是真不屑,遗憾的是,在上海,遍地都是他老师那样的人,或者还有一心想成为他老师的那种人。所以,他只能走。 
  这是我听到的所有留学的理由中最不功利的一个,换句话说,最阿甘的那种。   
  22.离婚了,我第一个找你   
  晚上,我告诉陈光明,今晚的派对,我有意外的收获。 
  听完了我们的谈话经过,陈光明仔细地想了想说:本来我也考虑过,再过两年,是不是我们俩结婚算了。但是内心里,我总觉得有点不对。你跟着我,玩可以,过日子,就难说了。因为,我太了解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把你交给别人,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个人,听下来,我觉得行。选他吧,从哪方面想,都比嫁给我强。 
  呦,没想到,你还考虑过我俩的事情? 
  怎么没想过?你以为我是谁? 
  是吗?依我对你的了解,这话可不能当真。 
  嘿嘿。为什么不当真? 
  我估计你也只有在别人告诉你要另觅新欢的时候,你才敢说结婚这种话。因为你知道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求婚才只是说说而已,永远不需要认真兑现的。这样一来,人家走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好,想想,原来陈光明唯一一个想结婚的人居然是自己。也不妄付出这么多的感情。而你,只不过是说一句话的事情。要是碰上死乞八赖缠着你结婚的,你哪可能说这么有人性的话? 
  陈光明没话可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真想过娶你的事情。不过,我要是你,也不选我。 
  你知道就好。记住啊,要是最后嫁了这个赵睿,哪天闹离婚,我可第一个打电话给你。   
  23.第一个电话通知你   
  陈光明接我电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精神。 
  睡了吧? 
  没呢。上海这会儿才刚开始呢。你呢?欧洲特别没劲吧? 
  遂了你的心愿,我跟他提了。 
  是吗?决定了? 
  决定了。所以第一个打电话通知你。 
  干吗呀?又不是我的错。 
  他妈的,你忘了,我们说好的,我跟他离婚,第一个找你。 
  什么时候说好的? 
  你?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好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气死我了,你跟我说的每句话,我都像圣旨一样记着,反过来呢,你倒好,统统忘记。 
  别生气,我记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事情,我都记不住呢。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 
  别这样,不就是离婚吗?早点回来吧,上海有大把无聊男,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还回来跟我过呗。房子虽小,天地却是大的。 
  我啪的挂了电话。 
  这就是,赵睿查到的那个上海时间半夜两点半的通向陈光明手机的无聊电话。   
  24.CD   
  我买了一大堆东西,报复性消费。 
  在CD专柜,小姐问我:什么颜色的? 
  我说:任何颜色,全要。 
  小姐有点慌张地将一枝枝口红码齐了放进了盒子,客气而巴结。 
  付款后,她送给了我很多试用妆、日霜、晚霜、爽肤水、精华素…… 
  总算也有收获。 
  一个小时,我在老佛爷消耗掉了1000美金的旅行支票。 
  感谢弗兰克,给我所有的狐朋狗友做出的贡献。   
  25.我们两个是思念   
  如约而至,陈光明站在机场的国际航班到达处。 
  上身穿着暗花的中式丝棉棉袄,下面配着黑色的紧身皮裤,脚蹬一双半高统的刻花马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拥有最一流的感觉,平时你也从来不看他逛商场,但是他自有一种天赋将各种浑身不搭界的衣服穿出弹眼落睛的效果来。鹤立鸡群,我看到他的时候想。 
  甚至,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点衣冠不整了。飞机劳顿,为了舒适,我只穿了件红色的宽松毛衣。但是陈光明的笑容还是融化了一切。 
  我坐上他那辆三菱越野车的时候,他从后坐上给我一个塑料袋,说:给你的。 
  我提了过来,一看,里面居然躲着几朵焉不啦叽的黄玫瑰。 
  说实话,我觉得挺好玩的,认识陈光明这些年,从没见过他给女人买过花,他说:那都是傻逼干的事儿。 
  难得。今天,他也傻逼了一回。 
  陈光明说:本来打算带进去,实在觉得不像。所以,我就搞了个塑料袋,起码不引人注目,要丢人,咱们也得含蓄一点。但是,还是太傻,你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女人买花。你的面子大了去了。 
  我又没让你买花。再说了,这都什么花啊,哪儿捡来的?该不会是重复使用吧?怎么看上去这么没精打采的? 
  我就说自己自作多情吧,男人就是不应该买花给女人,因为她不会说你一句好话的。算我多此一举。 
  干吗买黄玫瑰? 
  我是不懂的,人家花店的小姑娘说,红玫瑰代表爱情、白玫瑰代表纯洁、黄玫瑰代表思念。我觉得我们两个只能是思念吧。 
  你还思念过我? 
  陈光明嘿嘿一笑:说思念过吧,你也不信。说没思念过吧,我也不信。就算是吧。 
  我心里小小的感动了一把,其实就冲他今天刮了胡子、穿得山青水绿的样子,就该可以了,毕竟他又不是我的谁,撑死了,一朋友而已。 
  我说:我也带了礼物给你。 
  千万别。还不起。 
  也不问问是什么?转送别人,你又后悔。到时候,别说我心里没有你。 
  那你倒说说,是什么? 
  CHANEL的最新款,ALLURE香水。 
  那不是个女人的牌子吗? 
  这一款比较中性,据说是时尚人士的最爱,你知道,也就是说GAY的最爱。 
  他妈的,别跟我提这个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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