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至上主义的大学

    “自我介绍，你的名字是？”
    “学长好，我叫王池，来自一年三班......”
    “停，到此为止，你被淘汰了。”
    ...
    ...
    “三号，刚刚你说的自己对滑轮的喜爱，我觉得很情真意切，你也说过小时候你的父亲和母亲有买给你滑板，陪你练习的经历吧？我个人觉得我们部门就需要你这样从小到大都有滑轮情节的人。恭喜你，你被录取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池，来自一年三班......”
    “王池......抱歉，同学，你的名字和我社不符，非常感谢您的参与。出门左转试试吉他社，谢谢！”
    ...
    ...
    “我吉他社不招收一名叫‘王池’的同学，姑且问一句，你应该不是他吧？”
    “我叫王池......”
    ...
    ...
    “四号，你想加入我们西方文化社，我们是非常欢迎的。你刚刚在listening test和speaking test里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看得出你的英文功底不错，还有你刚刚的主题talk，我个人感觉英文都蛮原汁原味的。你是有过留学经历或者出国体验吗？“
    “学姐，我没有出国或者留学过，只是经常看西方电影，去掉字幕的那种。“
    “仅凭电影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小伙子确实不错。What’s your name？”
    “Wang Chi.”
    “Wang Chi?OK,Wang Chi,OUT!Next!”
    “顺便一提，和王池一起来叫凌易的也可以自行离开！”
    ...
    ...
    一个人烟稀少的花圃门口，两个落寞的孤单身影矗立在冷风中，两位男生喝着旁边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罐装咖啡，眼神凝望着远处地平线。
    三天选定的四个社团，完败！
    出乎意料完败的理由都一致的在名字上。
    只要叫王池，统统不招收。
    最后还把凌易顺便也添上了黑名单。
    “所以我说，我们在图书馆的事真的闹大了啊。”凌易揉着疲惫的脸庞，一脸生无可恋。
    “他们是公报私仇！。”王池愤愤不平。
    “只是为了让你道歉，还真是强硬过头的态度。话说，为什么报仇也要把我算上？”凌易表示无辜躺枪很惨，用疑问句表示不满。
    二人喝着罐装咖啡，在冷风里渐渐沉默下来。
    王池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是捅了大篓子了，之前还有钟慕雪的保护，没有让他感受到狂风骤雨，这次百团大战，钟慕雪力有不及，结果就是这么现实。
    凌易则很无辜，明明只是当保姆的，现在被当成了共犯，那些社团只差在门口挂出“凌易和王池不得入内”的牌子了。
    “还好，小白没有跟来。”凌易不禁庆幸。
    在第一天的秘书部招收结束后，小白就坚决不参加任何社团招新，即便小脸苍白无力，也很明确地对二人说“我一定要进入学生会”什么的。
    这样也好，如果再连累一个小白，王池心里也肯定更过意不去，或者都无法保持平静了。
    事情再恶化也不是没可能。
    “可恶！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做？滑轮社前一刻明明还说我有滑轮情节什么的！西方文化社也是，说什么小伙子很不错！看看他们那副嘴脸，真是恶心透底！”王池把面前的的花一片片拔下花瓣，仿佛把花瓣当成了那些人的脑袋，撕成无数碎片后往花圃里一扔。
    “喂喂喂，说不定花圃里也有什么花圃社的。”凌易小声提醒了一句。
    “谁管什么花圃社！反正都是那个鸟样！”王池摧毁了一朵花的全部花瓣后，将那束花连根拔起，将植物赖以生存的脊梁，名为茎的器官折成三十二折，茎上细胞壁破裂后渗出的细胞液已经把王池的手染成了淡绿色，但他仍然不解气，狠狠把那株可怜的被摧残地扭曲了的花朵塞到了土壤里。
    凌易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王池的心情。
    在第一天秘书部的招新后，王池就明白了自己知识上的不足。
    在这几日参加的四个社团，都是经过精心准备过的。
    提前上国高大官网查询了滑轮社和西方文化社的招收信息。
    包括滑轮社小时候的父母共同练习经历和对滑轮的喜爱，当然全部是假的。但是在王池提前写好了虽然虚构但不做作，比较贴近真实的稿子，并且流利地背诵下来后，这段经历就以死记硬背的形式刻进了记忆里。
    由于刻骨铭心，当然就不显得虚假。
    西方文化社也是一样，listening test和speaking test是该社每隔几年就会选择的一种筛选方式，王池就押注这个考核项目，在凌易彻夜通宵地加训加练和疯狂记忆单词的摧残下，终于练就了在两个test上勉强算高分的水平。这其中也要拜王池高中英语水平还算不错这一点优势所赐。至于后面的主题talk，王池和凌易在秘书部后，就对多方面的实时热题知识恶补了一番，顺便用英文注释了一些talk。
    二人在这三日几乎不眠不休，现在还伴随着耳鸣、眼圈等副作用。
    也多亏了他们的努力，王池的表现在这些社团面试上都是上上等，毕竟在主要面向C、D等招收的社团招新里，等级之差已经不是很大了，只要努力就能入社。
    然而，事实残酷地打了二人一耳光，把二人打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来，发现还在原地踏步。
    “走吧，我记得明天下午和晚上有剑道社和跆拳道社的招新，两个都准备面试的话，怕是又要通宵达旦了，我们的身体撑不住，明天舍弃一个吧，选择其中一个，今天好好准备一下......”凌易脑子一片浆糊，连续三日地透支身体，他也快撑不住了，此刻勉强带着清醒的理智建议道：“剑道社的话还是算了，毕竟我们已经狠狠得罪了那位剑道社社长了......”
    王池听到剑道社三个字，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如果不是那位社长...我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听说跆拳道社的社长和剑道社社长关系不错，二人作为长期的武道对手，虽然是死敌却惺惺相惜。”凌易太想要休息了，他今天只想好好睡一觉，睡到明天天黑，把三日的觉全部补上，于是试着怂恿道：“要不，跆拳道社也算了吧？我们明天好好休息一下。”
    “不，或许正因为二人是死敌，那位跆拳道社的说不定有‘收下王池恶心恶心剑道社’的这种想法。成功的可能性也存在。”王池不死心地坚持着。
    凌易揉了揉头痛不止的脑袋，看到王池坚决的态度，他知道劝不动，便也只能跟着他硬着头皮上了。
    诶，明明知道是自取其辱，还义无反顾地一头栽进去，真不知道是说果敢还是白痴。
    应招，被拒，应招，被拒，再应招又被拒。
    而且每次的理由都是同一个，只要是叫王池的男人，就毫无理由被拒绝。
    无论前面的环节表现得再怎么好，英文说得多六，过去的经历虚构得多么真实。结局都不会改变。
    很明显，这就是封杀。
    毫无顾忌、不择手段地联合封杀。
    社团不像学生会，学生会是学校创办的官方机构，即便动手脚也必须在内部规则之下动手脚。
    可是社团是学生创办的，只要不违反校规，内部的事想怎样就怎样，何况是招新这种自主性这么大的事。
    社团权力比学生会小得多，但是也自由得多。
    说白了，一个是国高大官方组织，一个是民办组织。
    官方组织里更注重能力，民办组织则更近人情。
    也因此，王池这种已经得罪了大部分前辈的人想使劲往民办组织扎，这本身就不太可能了。
    明知很难实现也坚持奋斗，这种坚持奋斗简直就像是自杀一样。
    加缪曾经说过：“除了无用的肉体自杀和精神逃避，第三种自杀态度是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
    凌易此刻很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王池做的和加缪说的已经很接近了。
    王池仍然想用努力打动那些前辈，让他人看到闪光点。
    不得不说，在图书馆的失败后，王池棱角渐渐磨平，或许是看到自己的行为拖累了附近的人，他已经在慢慢改变了，又经过秘书部面试的耻辱，他的进步已经越发明显。
    能主动上国高大官网查询信息，通宵达旦准备面试，甚至熬夜背诵英文口语。这些无一不在说明着王池的进步，他的思想渐渐改变，不断向前行动。
    即便四处碰壁也能不断向前摸索，就算被打断双腿也扭曲着向前爬行。
    凌易不断更改着对王池的评价。
    原先，他只认为王池是D等中的D等，渣滓中的渣滓。
    无能却有迷之自信。
    愚蠢却难以自知。
    胆怯却假装勇敢。
    暴躁却无法控制。
    性格犹犹豫豫，关键时刻难有分毫作用。
    但他真的很善良，这一点毫无疑问。
    因为自己的错误连累他人，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便不断改变，扭曲着身躯前行。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优秀，但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述说一个态度：我是优秀的人，我们一年三班也是优秀的整体。
    他要让谣言不攻自破。
    大概这是这位愚者能想到的唯一一种破开目前局面的方法了吧。
    前进的动力是为了保护他人，这很愚蠢但很善良。
    真是很有王池的风格。
    “那么，我们今晚好好恶补一下关于跆拳道的知识吧，从起源开始，把历史好好翻一遍，最好能把跆拳道社创始人的资料要一点到手里，但这种情报怕是不好搜集......”凌易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今晚要做的工作。
    “还是注重一点实践吧。上网搜一些跆拳道的招式，记一些名称，我也努力模仿一下招式，说不定有奇效。”王池补充道。
    凌易笑了笑：“今晚又要舍命陪君子了！”
    他莫名想起刚刚被王池摧残的那朵花，那朵现在静静躺在土壤里只剩残破身躯的花朵。
    摧残，遗弃，破败，在土壤化作养分，努力重生。
    在这个过程里，无论是任何人，都能获得成长，只有在一次次的挫折里才能显现出人的坚强。
    明知是自杀，也要奋斗至死，或许很愚蠢、胆怯又无能，但毫无疑问，挣扎前行很让人热血沸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