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终极

    承诺看到了Halo眼中霎时间腾起的朦胧，亦能闻到凌茗陡然变化的味道。
    剑拔弩张点火即燃的现场，Gaspard却突然气息一松，整整齐齐地叠好餐巾，起身向众人致意，“很抱歉，我下午还有会议，就先行离开了，既然是Patrol和Halo付账，请你们再尽兴享用一会儿吧。”
    背影也是无可挑剔的绝对美感，但众人是再也没有品味的心思了。
    良久过后，承言无意识移动的手指叫她的干锅包菜烫了一下，这下表情的变化成为所有人解冻的引线。
    “老变态还是老变态。”Patrol给Halo递去了一张抽纸，又打回两杯温水，一口下去才说出话来。
    这是承诺见到的第二个有此名号的人，但与只是直截了当严厉严格的东方立相比，这个阴晴圆缺变化无常的Gaspard才是真配得上这称号。
    承诺这家伙也有点变态了…想到承诺刚才那明显是兴奋起来了的目光，Patrol相信他不是因为对全能者计划知之不深才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真的对生死间求生这件事上了点瘾，而这，很有些危险。
    “好了，我想大家也吃得差不多而且不大再吃得下去了吧。”承载不抬头也能感觉到Patrol的关注，立刻接收了他的信号。
    白依闻言狠狠地给了向少牧一肘子，力道颇有孔泽之风，后者正琢磨着嘴里的半块软骨是嚼是吐，这下不用自己做决定直接给打了出来，顺势摆出端正的坐姿好似根本就没开始过进食。
    另一边，承言也悻悻地放下刚举起的筷子，同时与承载交换了无数个没有对话气泡根本不为旁人所理解的眼神，大致包括“你也知道承诺这不是完全的全能者计划根本没有生命危险的”、“我觉得这里面有更复杂的东西HP怕是要有什么行动”等内容。
    “不如就收餐盘吧，接下来看看是要直接带承诺去了吗？”承载说到底也只接收了个目光不知道到底要干嘛，于是点到即止立刻回cueHP夫妇。
    “是啊，让Gaspard看过就算过了流程，剩下的就主要是我们带他训练了，虽然目标是稳步前进，但也是付出越多的时间越好。”Halo被Gaspard唤起昔日回忆产生的情绪很快地褪了下去，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又是那个精致且精英的她了。
    “那我们就不继续陪你咯，”经历过眼神交流的承言加入成为接话人，“加油老弟，我想你隔三差五也能放点假吧，记得多出来走走沾染人气，对了，保持快乐心情，必要的时候玩玩'我们是最棒的团队'老姐也不会嫌弃你的。”
    这听起来简直是关监狱和“我独自生活”的结合嘛，承诺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老姐，但仔细观察下周围和HP夫妇后，他开始觉得这好像真的是自己未来的生活情况。
    两位家长都开了口，剩下的关心承诺人士、找理由翘课人士和赠品人士也就没有理由再逗留再跟随了，纷纷表示“啊朋友再见”就准备各自回去做各自的事了。
    凌茗握了握承诺的手表示“我走了好的没有别的了”转身就要跟上前面三人一起回天纬，马上就要solo枯燥训练还要吃别人狗粮的承诺一个大惊失色加不敢相信，下意识拉了凌茗的手，谁知后者立刻转身回来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在其还愣神之际，又掰过他的脑袋到背对长辈们的角度好好温存了一番，仿佛要他从此以后连自己和别的空间组的冰冷气息都分得出来。
    承诺闻着凌茗发丝间自己愿昼夜沉浸其中的独特冷香，为她擦拭去一吻后蹭到嘴角的口红，偏要在此刻说出些出类拔萃的情话来，“只要是你，再如何铅汞含量超标我也甘之若饴。”
    凌茗本是认真地想记住这一别的瞬间，此刻听到这种不知道什么鬼的情话，根本忍不住，扯开承诺的衣领把脸蒙进去好好笑了一会儿，半天才带着笑意吐出一个字，“滚。”
    等凌茗走进空间门，承诺处理好嘴上其实不知道铅汞超没超标的口红，整理衣服最终转过来时，为了道下别坚持看了这么久的老哥老姐齐齐为他鼓了鼓掌，但又送了他一个可能意思是“敢喂你哥你姐狗粮回家馒头咸菜都没得吃”的眼神给他自己体会，最后一番标准模式的道别就转头往通向会议区的空间门去了。
    “我还是很羡慕的Patrol。”原地就剩下他们三人，再怎么正经正式，开始前Halo也绕不过刚才那一幕。
    “嗯我也是，年轻人的爱情，的确是美好呀。”Patrol看着Halo，言语十分诚恳，如果没有那藏不住的笑的话，应该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您二位可放过我吧。”原地这小圈里自然就他们三人，但外面来来往往那是多少侧目顾盼、津津乐道，承诺突然期待尽快被拖到训练计划里面去了，“不如我们还是…早点去？”
    HP夫妇闻言，露出一对快乐的微笑。
    踏出这道首次使用的空间门时，Halo正好在通道尽头门边的密码锁上按下了enter键，于是那道厚重得仿佛能屏开一切的门缓缓打开，而后下一道，而后再下一道…整整走过五道门，他们终于站到了一片面积甚大的沙土地上，而环顾四周，除了后面那硕大的建筑物，便是无边无际、似乎凝成实质还在缓慢流动的黑暗，是真真切切黑如浓墨了。
    HP夫妇展望这片黑暗回顾往事畅想未来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他们这次还带了个一无所知的小新人来，连忙四下找找，却见他一个人跑了老远，回身盯着WAA基地出神。
    Patrol率先走到承诺面前，正准备开口解释，已经被一个起始问句甩在脸上。
    “我一直以为，WAA本身就是人造空间的全部，那现在看来不是，可外面的这个设计，是什么意思？”
    “这我也回答不了你，”果然收到了更加迷惑的眼神，Patrol举起一根手指示意自己还有话说，“但我可以从头给你讲讲，WAA所在空间的真相。”
    “我们现在都说，这里是由创始人们在太平洋上开辟的人造空间，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字面意思，这里的确是人造空间，也的确是由创始人们拓荒开辟才能够建造WAA基地的。”Patrol看了一眼承诺，“你也听出来了，这个空间不是他们构建的。”
    “那…这里是什么？又一个神代空间吗？”
    “或许吧，很多人猜测这就是所谓的利莫里亚文明（传说中距今至少80万年的文明，与亚特兰蒂斯齐名）所在呢。”Patrol耸耸肩，“反正创始人们阴错阳差发现这里的时候，整个空间里填满了这种黑墨般的物质，就像是一个人精心布置好了一个水族箱，不要了以后把装饰品拿出来再用泥土填上表示彻底弃置，创始人们是这样描述的，我们也就默认这是这个空间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了。”
    “总之，这是一个非常稳定且巨大的空间，只是一无所有而且需要一些清淤工作，所以WAA就在一边消除这种物质一边建造的情况下诞生了。”
    “哦它至少还留下了磁场。”Patrol补充道，“神代龙和天丛云剑的能力依然会在其中失效的、完美的能力封锁磁场。”
    “所以说，WAA里之所以会封锁能力，是因为这里自带的磁场而不是科技？”
    “如果纯粹是科技的话，你在什么别的地方见过这种水平的封锁吗？不过自然还是有科技辅佐的，把磁场做成了一个以WAA基地为最核心向外分散的状态。像在这里，你就可以使用能力，但非常微弱了。”
    “而不如实际状况的能力，使得清淤工程至今也没有完成，”HP夫妇在这半明半暗的光照状况下相视一笑，画面对承诺而言不仅不美好，还有一点惊悚，“现在就要恭喜你，成为战争迷雾消除队的新成员。”
    “啪啪啪啪啪！”两个人的鼓掌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虽然至今对这个物质的研究也没有很透彻，但可以确定它没有攻击性且可由能力者的能力消除，因此每当WAA里有人需要锻炼能力的时候，都会用这块现成的靶子，顺便造福基地。”Halo面容的优雅端庄可以为伯爵红茶做广告，但早被这样的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揉拧过的承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因此松懈下来的。
    “好好看看这个地方和可爱的它们吧，接下来这就会是你的sweet home了。”Patrol伸手在黑暗里搅了一把，带出一道黑雾，在承诺面前以粒子状四散开来，倒是和看上去很不一样的存在形式，“晚餐时刻见，我们会一直关注你的，不要感到孤单。”
    如果此刻有个无人机从上往下看，会看到在战争迷雾和主建筑中间的已开发地区上，三个米粒中的两个欢笑着渐渐走回了温暖明亮的建筑内，而剩在战争迷雾边界的那个米粒因为独他一个而显得越发渺小。
    承诺看着旁边灯柱上的扩音器、摄像机和投影仪，又看了看远去的夫妇俩与面前这堵黑墙，默默地打了个寒颤，深刻认识到与人接触将成为他日后时间有限但必须努力去做的重要任务了。
    基地的大门就在眼前，Halo虽不曾回头，但持续感应着承诺的想法，不由得一笑，挑了挑Patrol的手指，“以后我们可要多跟他说说话才行。”
    “好。”
    Patrol虽回应了，但多年陪伴下，Halo看得出他心里有话。
    “怎么了？你难道在担心…”
    “你觉得他会吗？”Patrol盯着爱人的眼睛，“他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也很理性，还是通过灵所考验的极致的灵，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因为没人如他一般强大。”
    某些很不好的回忆又浮上心头，蹦跳作乱了好一会儿，Halo终于是把它们关了回去，“我想不会的，我们不就…存活下来了吗，我们好好地教他，不会发生的。”
    “Best wishes.”
    “For every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