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魁首

第43章


1996年,《世界体育报道》在中央2套播出,节目分为“视点”、“海外专递”和“足球总汇”3部分。很快,“足球总汇”分离出去搞了《足球之夜》,而记者走向世界拍摄回来的“海外专递”一直是《世界体育报道》的重头戏,中国的电视观众看到了德国的绿茵豪门、西班牙的奔牛节,看到了大师在巴西对阿维兰热的采访。 
  大师说:“我走了许多国家,采访了很多人,《世界体育报道》把国人视野打开了。大家知道原来体育是这么玩的,人家是这样看待体育的,不像咱们就把体育当成是为国争光的工具。这个节目起到了这样的作用。”   
  张虹的“围棋三部曲”   
  张虹1994年下半年进入体育部,一直做体育新闻节目,他回忆说:“1996年《世界体育报道》筹划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节目不大可能做出来,记者都要到国外去采访,可能吗?” 
  张虹是《体育新闻》的责任编辑,顺带着要做《世界体育报道》中的“视点”栏目,那是个新闻评述类的节目,针对过去一周的新闻事件发表评述。 
  1996年他参与拍摄的第一个“海外专递”是跟谢军去西班牙参加国际象棋女子世界冠军卫冕赛,那是他进电视台后第一次出国采访。“我去西班牙采访,是跟我们的一个老编导叫徐磊,我先写了一个解说稿给他。他根本没看那个稿,在当地一个电视台的剪辑机房里,拿着带子编了一宿,然后让我看着编出来的片子重新把解说稿顺了一遍。这就是思维转换的问题,从文字思维转到图像思维,我就是跟着前辈学几招。我觉得体育频道真是挺锻炼人的,它给我们一个机会,凭空搭建了一个舞台,你要不断的往里去填充。” 
  《一生悬命》、《千差有路》、《光明在即》,这3部片子是张虹自己的“围棋三部曲”。他说:“我喜欢下围棋是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1986年老聂与武宫正树的‘世纪之战’,电视直播从早晨10点开始,一屋子的同学都不上课。那时候我会梦见黑子与白子合二为一成为地球,却绝对想不到在8年之后,我能有幸与聂卫平、武宫正树、吴清源这样一代巨匠通过电视节目相逢。这是我加入中央电视台体育部以来最珍贵的内容。” 
  张虹借“工作之便”收藏了两幅围棋高手的墨迹,一幅是韩国棋坛泰斗赵南哲写的“千差有路”;一幅是一代宗师吴清源先生的手书“前途无限明景”。吴清源先生常写这句话,有时把这句话缩写为“光明在即”。“一生悬命”一词的日文意思为“拼命地干”,而这4个汉字在中文语境中却出现了某种玄妙的意味。 
  张虹1996年在日本拍摄棋手孔祥明与她儿子孔令文的生活,片子就叫“一生悬命”。张虹是体育频道有名的“笔杆子”,拍片之余,总会记录下自己的所思所感。他用如花妙笔记述了这3个片子的诞生—— 
  《千差有路》:那是1996年的中秋左右,我与初元澎在韩国待了半个月。我们有幸得到了韩国棋院“外事部”熟通中文的河勋熙先生的大力帮助,他的中文足可以“乱真”。在他的帮助下,我们采访了刚刚结束军训生涯的李昌镐,拍摄了几家韩国围棋的“业余道场”和其中被韩国人视为李昌镐继任者的又一代神童。 
  赵南哲先生为我们题写4字:千差有路。我是这样理解4字含义的:棋盘上361个交叉点可谓岔路万千,棋手要在万千个选择里挑中一个,棋手每行一步棋都要面对“千差”的局面。但是,“千差”当中,总会有一条堪称“正解”的道路。 
  《一生悬命》:1997年我与同事刘颖去日本采访,通过我们在日本的制片人,找到了孔祥明。孔祥明在日本的家并不宽敞,外屋餐厅兼会客室,另外是母子两间卧室。用不着介绍,她那“著名”的儿子非常抢眼,孔令文(原名聂云聪)与他赫赫有名的父亲相貌酷似。 
  我们在随后的一天,跟踪孔令文,拍摄了他一天中的学棋生活。在异国他乡,母子二人的生活应该说很“小康”,但是那种四处奔波,把命运赌在棋上的生活,很自然地让人想起那句日文:一生悬命。我们采访时曾请很多人预测孔令文能否在第二年10月的考试中入段,几乎没有人认为孔令文可以成功。当我们的节目播出之后,在一次联欢会中我向老聂敬酒,向老聂提及这个节目,老聂骄傲地说:聪聪入段了!我在另外一家报纸上看到孔祥明听到儿子入段的消息时失声痛哭。我们都知道,又一个少年走上了“一生悬命”的道路,而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光明在即》:我心目中,吴清源的地位几乎不亚于钱钟书、李可染、梅兰芳,我认为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代托命之人。我甚至认为,那朴素的黑白世界可以让人们在20世纪的血雨腥风穷奢极欲之后,看到一丝高远宁静的未来。   
  薄积勃发(1)   
  张虹在国际关系学院国际新闻系上四年级的时候,王京宏在中文系上一年级,两个人都在1994年进入体育部,10来年也傍在一起工作。据王京宏揭发,张虹上大学时就对围棋感兴趣,但水平实在有限,是以文学青年的路数看待围棋的,老觉得围棋之中蕴涵着丰富的人生哲理:“我刚进大学的时候,他是大四。学校里有电教社,那时候北京高校搞校园电视剧比赛,他就找我去做群众演员。拍的是这么个场景——宿舍里很乱,麻将牌堆在桌上,床上躺着几个学生蒙头大睡。我就是那么一个学生,露着双脚蒙着脑袋,显得那么沉沦。张虹自己的形象比较高大。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拍过自己下围棋,弄一棋盘,自己在左边下一手,再跑到右边下一手,镜头不动,拍完了用电视剪辑手法,把画面一截,就是自己和自己下围棋了,那个片子好像叫《自胜者强》。” 
  2003年9月,《体育人间》制片人师旭平和张虹做客某网站和网友聊天,有网友问:你们认为自己做过的最得意的片子是什么?师旭平回答:“最得意的是下一个。”张虹回答:“我最得意的是我上大学时拍的一部片子,现在重看起来很幼稚,很荒唐,但第一次总是可贵的。”不知道张虹所说是不是那个《自胜者强》。 
  张虹和王京宏进台之后一直值体育新闻班。到1999年,做体育新闻的人越来越多,值班的周期越来越长,有时候一个月才值班一次。王京宏说:“值班一减少,新闻就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了。1999年就想做大事,做个大片子,正好河北台提出《新中国体育50年》这个想法,他们要和我们合作,后来河北台又退出了,张虹和我拉了个班子就干这个片子。 
  “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张虹他们去前方,方钢和我在后面值班。每次奥运会完了都会有一个总结篇,1996年我们拿了16块金牌,按理说,回顾性的节目就介绍一下,几月几号谁拿了什么金牌就完了。但张虹创造了一种散文诗式的叙述手法——‘金色,金色的瞬间,金色在哪里?金色在跑道上。金色在哪里?金色在杠铃上。杠铃发出岩石般碰撞的声音。’词语华丽,激情澎湃,这种东西在体育频道从来就没出现过,马国力很欣赏,说这小伙子真有才!大家就开始模仿他。1996年是现代奥运会100年,方钢就弄个回顾片子,叫‘世纪’,围绕世纪这主题憋着写。可这玩意需要诗人的感觉,要有意象在脑子里闪,方钢又不是诗人,也要努着写,大家都往有点虚的路子上走。现在大家都岁数大了,都向自然平和的方向走,希望在自然中打动别人。可张虹当时的文风好多小姑娘都喜欢,写信来说你们的解说词太好了。我记得当时《足球之夜》的编辑李宝石和我谈论这问题,我觉得电视第一位是画面、第二是声音、第三是解说,张虹是第一是解说、第二是画面、第三是声音,他的文字太强,解说语言破坏画面,有点儿骈四俪六就过了。” 
  张虹承认自己一度是个文学青年,以前写过小说,上学的时候就爱写文章,进电视台最早编的一些片子,解说词写得太满,太硬,太注重修辞一类的东西。1999年接手干起“新中国体育50年”,他拉了一个提纲,把中国体育分成几个历史板块来叙述:“那个节目就是宏大叙事,我这个人,60年代出生的,受80年代文化影响,就是喜欢那种宏大叙事、震古烁今的东西。第1集叫《国与民》,就是讲历届国家领导人对体育的关注和对体育事业的影响;第2集叫《变与通》。等这8个题目做完了,放在《体育大世界》播,我们准备的是8期,后来赶上《体育大世界》的时间变了,一集30分钟,那我们那个节目就变成上下两集,8期节目变成16期。1999年一年就做这16期节目,这16期节目做出来把我们给累坏了,真的是要吐血了。” 
  《新中国体育50年》中就已经出现了后来《体育人间》的一些元素。他们找到中央警卫局的老干部徐涛,徐涛带着节目组的人去清华大学,问体育系的老师早年间清华有个游泳池,现在还有没有,结果就看到那个上个世纪30年代美国人援助的游泳池。徐涛就在那个早已废弃的游泳池边回忆:当年在北京找这么一个游泳池也挺不容易的,大家就是要想着法儿让毛主席锻炼身体。本来我们搞乒乓球,主席就喜欢“磕鸡蛋”,站在那里抽球,但乒乓球运动量太小,那就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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