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煮酒

    鹿虔急忙赔笑。
    “小翠姑娘请勿生气，在下只是一问，因为那女子是皇上要找的人，末将今日不将她请出来不能交差，所以还请多多担待。”
    孙夫人这时咳嗽了一声，生气地道：“小翠都说了，那女子早已走了，你们这是要和老身过不去么？”
    鹿虔尴尬不已。
    那御医已替孙夫人把完脉，他双眉紧锁开口道：“夫人只是体虚，并无大恙，关于离魂症，小官不敢轻易下药，夫人还是好好将养，轻易不要激动为好。”
    孙夫人嗯了一声，摆摆手。
    “好，如此有劳了。”
    这时如冬已将这内舱搜了一遍，连衣柜都打开来看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躲人。
    鹿虔再次向孙夫人赔罪。
    “夫人请勿误会，末将是皇命在身不得已为之，刚才我听外面的人说，那位女子一直在内舱未曾出来，而且之前也没人下船，她到底在哪里？”
    孙夫人冷冷地一笑。
    “怎么，你是要审问老身么，告诉你她不在，你们要找她究竟是干吗？”
    鹿虔一拱手。
    “这个末将不知，但皇上特地请她进宫，一定十分看重吧。”
    孙夫人问：“她是逃犯么？”
    鹿虔连连摆手。
    “肯定不是、肯定不是，夫人不要误会！”
    孙夫人冷冷道：“不是逃犯，你这样来找人，百姓们看到会怎么说，而且要找的人到底是谁，为何不能说？”
    鹿虔被问得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孙夫人轻蔑地一笑，又问：“她现在不见了，你想怎么找？”
    鹿虔摸摸脑袋，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夫人，在下有个大胆建议，请将您船上所有的女子都请到船头去，让这位女官辨认一下，行不行？”
    玥儿觉得如冬应该是对自己有所怀疑，但她好像没说出来，心里不禁暗忖：“如冬到底认没认出我来，这丫头有没有长进？”
    但孙夫人并没答应，她哼了一声摇摇头，问道：“你说是皇上的旨意，那拿出来给老身瞧瞧？”
    鹿虔露出为难之色。
    “夫人，这是皇上的口谕，没有下圣旨。”
    孙夫人翻了个白眼。
    “口说无凭，你去请了皇上的搜查令再来吧！”
    “这——”
    鹿虔一下为难起来，现在皇上可是在举行婚礼，去找他下旨抓人，除非自己脑子少根筋。
    孙夫人闭上双眼，靠在床上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你们到底是来抓人还是来请人，先回去问问皇上，问清楚再说，老身病了，不想被人打扰，没别的事请出去吧！”
    鹿虔和如冬都有些尴尬，他们可不是来抓人，而是来请人，没想到玥儿突然不见，这是个麻烦事，她和如冬对望一眼，鹿虔心里暗道：“看来我只能先下船，派人守着，那丫头想要一个人离开婚船也是休想！”120 
    玥儿附身在孙夫人身旁，故意道：“夫人，就叫船上的女子都到船头去吧，让他们仔细辨别一下也好，别说我们抗旨不遵。”
    孙夫人这时也想到这节，那胖女人既然在这里认不出馨儿，出去了也一样，于是点点头。
    “好吧，去叫丁全进来，老身吩咐他给你叫人。”
    鹿虔对着外面叫了两声丁全，又转身对孙夫人鞠躬。
    “夫人深明大义，末将感激之至、感激之至！”
    丁全就在外面，他听到叫唤，立刻走了进来。
    “夫人，您好点没？”
    孙夫人嗯了一声，挥挥手。
    “老身是老毛病了，丁全啊，你去招呼船上所有的女眷，都到船头去，皇上要辨认疑犯。”
    鹿虔连忙摆手。
    “不是疑犯、不是疑犯，是皇上的客人。”
    孙夫人没有理会，对丁全挥挥手。
    丁全答应一声，他看到玥儿，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是孙家的老管家，一直跟着孙祖璘，船上的所有丫鬟佣人他都认识，但玥儿并不认识。
    孙夫人咳嗽一声，又道：“小翠，你跟丁管家一起去吧，教他们一起认认。”
    “是——”
    玥儿会意，向夫人欠身一礼。
    丁全听孙夫人这么说，顿时明白过来，这小翠就是皇上要找的人，他额头沁出冷汗，当年营救芷儿时，就是他陪着孙大人微服私访一起出行，现在夫人突然叫出个小翠，显然又要包庇隐藏，这实在有些冒险。
    “不，夫人要人照顾，小翠你留在这里好了，小人这就去叫船上的女眷都出来。”
    玥儿故意装作有些迟疑，孙夫人一把拉住玥儿。
    “既然丁管家说了，那你就留下吧。”
    看到丁全出了内舱，鹿虔急忙对着孙夫人作揖。
    “夫人千万不要误会，那女子不是疑犯，她是皇上的贵客，不知为何要躲着皇上，皇上找她一定是要给她赏赐！”
    孙夫人想起当年救芷儿时的情形，那时他们夫妻十分害怕，因为私藏钦犯是死罪，但失女之痛加上她得到过冉御医的帮助，所以甘冒大险，现在萱儿已经变成她的馨儿，再冒一次险又如何？
    “哼，她是谁你都不知道，怎知皇上要赏赐？”
    鹿虔只能摇头。
    “夫人，夫人，皇上乃是明君，天下人都歌颂，他怎会没来由地为难一个女子？”
    孙夫人慵懒地挥挥手。
    “老身头晕，各位大人请出吧。”
    鹿虔见留下来没用，便弯腰向孙夫人告辞。
    如冬站在玥儿身旁，乘着鹿虔弯腰，抓住玥儿胳膊轻轻一捏，朝她怪异地一笑。
    玥儿一愣，随即明白，这丫头竟然认出自己，但她在替自己隐瞒，难怪她看到衣柜里自己一袭白衣都没做声。
    在宫中时，如冬跟玥儿最为亲近，两人还同塌而眠过，玥儿受伤和中毒，如冬照顾得也多，她虽然做事大大咧咧，但有一点别人不及，那就是鼻子特别灵，哪有好吃的都能找到，所以她分辨玥儿不是看样貌，而是闻气味，刚才她闻到玥儿身上淡淡的体香，立刻辨别出这假扮小翠的是谁。
    附：本章回目《相见争如不见》，争不是真，并非错别字，出自出自宋司马光的《西江月·宝髻松松挽就》——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