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非非

第23章


于是就大概讲了你们两位的事。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所以问问你们,果然就是。”
我们没想到洛修特村长居然还记得我们,听微谷说村长多次提起我们,每次说起来总有些遗憾。
“遗憾?为什么?”
“开始我也不知道,但后来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想留两位在村子里,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把这个意思向两位说明。”
我们俩一时沉默了。
微谷接着又说:“村长还告诉我如果以后两位真的又回来了,一定要告诉你们……”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嘉维勒和我都急忙问:“告诉我们什么?”
微谷愣了一下,“两位不必紧张,其实就是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洛修特村长这么认真,多年前的一句话竟然还记得要解释明白,其实当时嘉维勒也并没有故意说这句话考村长的意思。
嘉维勒笑笑说:“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还隐含着什么,当时只是顺口说出来了而已。那你现在就说说吧。”
“既然你们这次来可以见到村长,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难道村长以为见不到我们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村长当时是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交待给我了。”
年轻时的微谷 2年轻时的微谷 2
对我们来说上次的事不过就发生在几个小时前,而对村长已经是二十几年了。
嘉维勒说:“还是你说吧,我们都等着听呢,等村长来了我们再向他请教别的问题。”
“那好吧。村长说其实这句话是取了一个巧,既然前提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前提是正确的,那么就不会有完美的事物,这里说的‘完美的’是指‘完美的事物’,而后面半句里的‘完美’说的不是事物,而是‘完美’这个词,如果一切事物都不是完美的,那‘完美’这个词当然也不是完美的;而如果的确有完美的事物存在,也就是说前面半句话是错的,那后面半句岂不是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嘉维勒由衷地说道:“我原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解释的余地!”
微谷又说:“其实我觉得还可以进一步分析,前半句里用的是形容词‘完美的’,而后半句用的是名词‘完美’,显然它们表达的范围和对象是不一致的。‘完美’只是一个概念,而前半句是对这个词的一个描述,即‘没有完美的事物’,所以‘完美’这个词本来就是用来形容不‘完美’的事物的。”
我虽然已经有点听不明白微谷在说什么了,但内心中还是隐隐地有些喜悦,因为嘉维勒和我都应该从塔索的经历中得知,微谷将是除了洛修特村长之外可能解释村子的秘密的另一个人,并且微谷最终将这个问题交给了钱思哲。也许我们可以从现在的微谷身上看出一点未来的痕迹。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洛修特村长,原来他去长老会了。见到我们他很高兴,还询问我们来时在村口被问到什么问题。听我们说完后,他说其实这类问题在二十几年前当利维船长他们几个人离开的时候也曾说过。嘉维勒和我猛地想起那个“麦堆”,的确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洛修特村长看着微谷说:“那时他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微谷你现在再说说你的想法吧。”微谷的解释与我们从塔索那儿听到的钱思哲的解释基本一样。
嘉维勒又说:“没想到村长还记得上次我随便说的一句话,并且从语言的角度给予了解释,而且这位微谷先生还能更进一步,真是不得了。”
洛修特说:“我们每天都用语言来交流,或者传递信息,不过语言里的问题还有很多。由此产生的似是而非的句子更是数不胜数。”
我说:“但是我们还能有效的交流。”
“不错,但是并非每次交流都有效,因为很多时候,说话的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与听话的人的理解并不一致,但是大家都表示认可,但是这种认可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确定的。”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很好,那我就把你的这个‘不明白’当成一个例子吧。”
“我的‘不明白’?”
“刚才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听懂?我是说每个词、每个句子。”
“能听懂。”
“你听懂了,但是你说你不明白。所以说我们交流了,但并不有效。直到现在我们说的话都是在交流,但是你不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也许我也没有完全理解你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此时微谷接过来说道:“那么岂不是不存在有效的交流了吗?因为彼此都无法确定对对方的理解是否符合对方的本意。”
“这其实是一个很复杂,也很抽象的问题,并不是我们随便说说就能解决的。留着你们以后思考吧。我现在还有一个关于语言的问题,你们不妨想想。”
他的问题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他的问题是:我坐在桌子上,桌子是名词,所以我坐在名词上。
我怎么能坐在名词上?除非那张桌子就叫“名词”。
告别洛修特告别洛修特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但是……
——生命悖论
嘉维勒和我一心想从洛修特那儿多知道一点关于村子以前的事,可是他却从来不提一个词,倒是对这个村子的现在和将来聊得很多。
“你们走后,大概四个多月利维船长他们也都走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建议还有他们的帮助。”
嘉维勒和我都很奇怪为什么洛修特说的有些地方与塔索后来回忆的不完全一样,塔索说当时很多船员都留在村子里了,而洛修特却说船员们都走了,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那些船员为什么会像塔索说的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呢?或者是记忆出了毛病?
洛修特又问我们为什么看上去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我们只能支支吾吾地打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随口问道:“村子里为什么想起来问问题?”
微谷说:“因为我们海德村的村民都是从小训练思考各种问题,后来长老会提议可以给来到村子里的人提一些问题,也可以彼此交流,还是希望我们能相互借鉴。”
嘉维勒问洛修特:“我们上次来好像没听说长老会?”
“长老是有,只是没成立长老会,后来经大家提议成立的。”
我还是对城堡比较感兴趣,“前面的城堡虽然建成了,但是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来人还不是可以随便进出吗?这也不是最初的想法呀!”
洛修特说:“以前大家也试着限制来人,可是我们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旅游的地方,再限制,来的人就更少了,后来大家就决定不再限制了。毕竟我们不是想与世隔绝。”
“我倒有个办法,也许既可以吸引人来,又能限制人数。”
洛修特和微谷都感到有些好奇了,“那你讲讲。”
我说:“既然海德村是以思考问题为特色,咱们就设计一个‘问题城堡’。”
“问题城堡?这是什么意思?”
“在前面的城堡里我们可以组织一些村民,让他们经营各式店铺,但是不收钱,而是要回答问题。”
“用回答问题换取各种物品?”
“对,这里的资源很丰富,而且有一些植物、食物都是别处没有的,这些可以作为物品交换各种问题或者问题的答案。也就是说把问题或者答案作为货币。这样就可以增加外界对这里的好奇心,那样来的人自然比现在要多了。”
“可是来的人多了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呀,这样也许反而会影响村子里的正常生活。”
“不错,但我们可以限制人员进入城堡。这里不是离希思城不远吗,村里可以定期送一些通行证给希思城,由他们发放给到希思城旅游或者本地的人,这样不就可以限制来这里的人数了吗!”
洛修特低头想了想,“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问题和思考了。至于如何发通行证的事我还要再和长老会还有村民们一起商量商量。”
嘉维了这时问道:“你刚才说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问题和思考是什么意思?问题可以得到更多,可是思考怎么能被得到呢?”
洛修特愣了一下,“对呀,思考怎么能被得到呢?你看我这个每天爱挑别人话里毛病的人,自己也有被别人挑错的时候。”
这次我俩一共又呆了五天,除了见到了微谷,又和洛修特交谈了几次以外,没有更多的收获。不过这次令我感到最奇怪的、最迷惑的事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
因为上次麦力和我来过这里,经历了城堡的长长的阶梯,城堡里的提问,可以用回答问题的方式代替货币,以及发通行证的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些都似乎是我给出的主意,这岂不是一个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悖论吗?
随着艾皖调整了年代,我们第二天又来到了二十年后的海德村。
幸好我发现自己是在城堡里面,否则没有通行证还进不来呢!嘉维勒到哪儿去了?我低头一看,糟了,我发现自己已经变了一个人。我是谁,现在?
我赶紧找到一家商店,借了一支笔在手上画好我们事先约定的手表,不知能不能碰到嘉维勒?商店的店主说:“菲舍先生,你为什么不回答问题换一支真表?”
我是菲舍先生,而且还来过这个店里,那嘉维勒又会是谁?
“我画着玩的。”
“哈哈,你看这是什么?”
我转头一看,店主的左手上也画着一个手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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