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

    程黎平离开香港前去越南玉显县之前，刻意带着许璟雯每天东逛西逛，找各种不同行业的负责人饮茶谈天。罗贯中派人跟踪了程黎平好几天，得来的消息无不如是。陆建平苦笑道：“看来他是铁了心的想过安生日子了，我们也别逼他太紧，免得弄巧成拙，反而误了大事。”
    罗贯中不满的说道：“建平啊，你就是太好脾气了。当初在泰国，如果你给他们使点绊子，让他们答应你的条件，咱们现在都省心的多。”
    陆建平板着脸说：“老罗，纸上谈兵是大忌。当时的情形你不知道，若非他们来的及时，我这条命都有可能交待掉。又不是铁人，碰上狙 击步枪谁能跑的掉。”
    陶文境一直不说话，反正他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之前的两个月，从红岛搞来的金刚石足够军工方面使用十五到二十年。陶文境也立下了二等功，眼看着就要再提一级，出任某个实权部门的主官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才不愿意得罪程黎平。只不过上级看在他们之前有点交情的分上，特意让他跟着跑一趟，至于行动的主要计划安排，则是罗贯中一个人负责。
    所以纵然罗贯中的话说的有点儿刻薄，陆建平也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有人跟踪自己，自然瞒不过程黎平。这个时候，蔡牙石和张阳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家伙可就派上了大用场。不管程黎平去哪里，都会安排他们两个装扮尾随。罗贯中派去的人马每一次都被他们两个看在眼里。三天过后，跟踪者的习惯，经常出现的地点，全都被两个小家伙摸了个公开透明。
    程黎平也没去找他们的晦气，喜欢当狗仔队，那你们就慢慢玩。反正程黎平的行程也是故意不设防的。只不过几天之后，程黎平佯装带着许璟雯去青罗湾公园游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香港。随同人员除了蔡牙石和张阳之外，又多了一个大金五。以后程黎平发展的中心是加勒比海那边，自然没必要再把大金五留在香港了。
    况且越南一行，还要靠大金五搜寻程红彬等人的下落。罗贯中的手下人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程黎平已然金蝉脱壳，兀自轻描淡写的在青罗湾公园附近晃荡，待到程黎平离境的消息传来，一帮人全傻了眼。不过纵然他们查知了程黎平离境的消息，却也不知道程黎平去往何处。罗贯中皱着眉头思考片刻，道：“这小子，应该是去澳洲了。”
    陆建平不以为然的问：“何以见得？”
    “达尔文那边针对阿格耶乐矿商集团分公司的袭击，百分百是他的人干的。这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澳洲不给面子，他会让人家好过吗？”罗贯中愤愤不平的道，“这样一来，又给老妈妈添乱，只要他一天挂着中国国籍，所有的问题人家都会往家里推。”
    陶文境笑着打哈哈：“老罗，话也不能这么说嘛，小程这个人对老妈妈还是很仁义的了，他现在也有他的苦衷，我们体谅一下，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我们受点气受点委屈算什么。”
    罗贯中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一把年纪的人放下身段来找他，还不够体谅他么。这小子……唉！”
    玉显县是越南金瓯省南部的一个小县城，人口只有八万左右。程黎平一行五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刘卫国和丁二、胡闹等人已经把这里摸的熟透了。或许是程红彬、蔡志全、小袁等人把天狼帮搞的实在不像话，越南地方警察的戒备心理明显提高了很多。程黎平一帮人上岸的时候，码头上围了一大群越南警员，一一查验来往人员的身份信息。
    程黎平等人用的都是假身份，只有许璟雯用的是自己的真名字。她看了程黎平一眼，低声道：“越南人认得我么，会不会暴露你们的行踪？”
    蔡牙石自告奋勇的笑道：“大嫂，放心吧，你先跟我来。”
    程黎平点点头，许璟雯忐忑不安的跟着蔡牙石离开队列，转进了另一条通道。程黎平等人顺利通过，过了两分钟，蔡牙石嬉皮笑脸的带着许璟雯出来了。看见程黎平，许璟雯满脸苦笑，低声道：“这个小家伙，满口没一句实话，他竟然跟人家说，我是金瓯省省长请来的香港客人，打算来这里投资考察的。”
    蔡牙石大大咧咧的说：“程哥，你不知道，越南人对香港人可是很尊敬的，觉得每一个香港人都是大富豪。”
    大金五没好气的敲了敲蔡牙石的脑袋，道：“程哥在越南混的时候，你们才七八岁，他能不知道么？”
    蔡牙石讪讪一笑，不吭声了。
    出了码头检查站，丁二叼着一根香烟在外面的小公路旁站着。看见程黎平等人过来，将烟头弹向马路东边，自己转身往西面走去。大金五不明所以，跟着往西边去了。程黎平哈哈大笑，用越南话说：“和平，你认错路了，这边呢。”
    大金五挠了挠头，稀里糊涂的跟着程黎平往东边走去。走了一百多米，身后跟着的两个越南密探拿出报话机，向上方汇报道：“不是他们。”
    越南小县城的公路很是落后，城区那一段还是柏油马路，走到郊区，就变成了煤矸石铺成的路了。或许前不久刚下过雨，路上尽是煤灰和污泥。许璟雯虽然很爱干净，可是此时也不能挑剔什么，只能皱着眉头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程黎平看到身后无人跟踪，这才摸出手机给刘卫国打了个电话。刘卫国接通后问明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哈哈一笑，道：“你们走过了，掉头回来吧。走两分钟，往路对面看，有一个两层的砖瓦草房子，我们就住在这。”
    程黎平苦笑着道：“你们还真会选地方。”
    掉头走了两分钟，果然看到了刘卫国口里形容的那座房子。程黎平对越南还算熟悉，知道这是因为主人家资金不够，又不能半途而废惹人笑话，所以才在上层用坚韧的草根树皮兴建了屋顶。看起来虽然很搞笑，可是玉显县临近海湾，当台风或者海浪袭来的时候，这种屋顶却能很好的遮挡风雨。而且奇妙的是，大雨过后它们并不会发潮腐烂。
    程黎平等人进了屋子，胡闹马上带人出去巡逻了。他们两个染着一头黄发，嘴里叼着香烟，连走路的姿势都吊儿郎当，活脱脱两个城乡结合部的不入流小混混形象。刘卫国笑道：“越南人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必须这样经常探查，才能保证我们自身的安全。”
    程黎平点点头，道：“知道红彬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吗？”
    刘卫国神秘一笑，道：“你觉得呢？”
    程黎平皱眉道：“就是这玉显县？”
    刘卫国严肃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玉显县碰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程黎平道：“红彬最后跟我通话的时候说他们打算去玉显县，然后再兜圈子绕到岘港去捣乱……”
    刘卫国道：“放心吧，我估计他们没有大碍，否则越南人早就大张旗鼓的宣传了。小程，其实越南的地方官和咱们那里一样，总有些人好大喜功的。”
    程黎平笑了笑，让大金五打开电脑，侵入玉显县本地的通讯系统。过不多时，大金五回应道：“搞定。”程黎平又把程红彬、蔡志全、小袁等人的备用号码全部告诉了大金五，大金五一一输进去，只见屏幕上一连串的亮点闪了起来。过不多时，在靠近南根县的山区中消失了。
    玉显县和南根县同属于金瓯省治下，他们中间有一座绵延数十公里的山岭。只不过这山岭跟黎城境内的桃花仙山类似，最高处只有两三百米，虽然搜寻难度并不太大，可原始丛林甚多，真想从里面找到十几个人的小队伍，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说，玉显县这地方可没有多少驻军，靠欺负良善的警员去追踪臭名昭著的程红彬，他们自己心里都发怵。
    刘卫国道：“丁二已经在车行里租了两辆车子，天黑以后，想办法往山区转一转，看看有没有越南警察巡查。没有的话，让胡闹带人进山去找。”
    “有的话呢？”大金五插嘴道。
    刘卫国和程黎平相视一笑，道：“有的话，就地歼灭，用枪声告诉红彬我们来了。”
    大金五以前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根本没经历过类似的战斗场景，闻言只能耸耸肩，道：“他们如果听到枪声开启通信设备，我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
    程黎平道：“好，不过也要防备越南人同样锁定我们的位置。老谢，你想个办法，误导一下对方的侦测手段，散发一些假消息给他们。”
    大金五点点头，道：“交给我了。”
    策略商定过后，众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饭。海滨县城，最常见的食物就是鱼虾蟹类。吃完了饭，丁二才姗姗来迟，进门就苦笑着说：“我说怎么回事，原来越南警察早就盯上我了。在县城里折腾了一下午，这才把他们甩开掉。”
    大金五回想起更碰头的那一幕，好奇的问：“为什么会盯上你，咱们不是走的反方向吗？”
    丁二道：“因为我长得帅，好认啊。”
    大金五顿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