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裴钰将茶水接过来,掌心上传来一阵暖意。
“皇上可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廊柱外吹来一阵冷风,将阿笺问出口的话卷入他的耳中。
楚裴钰喝下一口热茶,尔后摇了一下头,“皇上没传过口信回来。”他离开燕京的这一个月里,只传回了一条西楚割据两座城池交换回西楚郡王尸首的消息。
尔后,南宫琰便在那两座城池里安营,其他消息再没了。
“可是皇后娘娘就要临盆了,到时候他不在身边怎么行?”阿笺绞了绞手指头,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在为虞七七担忧。
“若是到时候皇上还没回来,你就要多上心了。”毕竟他是男子,只能在外面候着,里面也进不去。
“我自然是会上心,只是公主她这几日心情总不太好,兴许是心里念叨着皇上的归期,若是皇上到时候没回来,那她得多伤心啊。”
阿笺呼出一口气,带着薄雾,郁闷地靠在廊柱上。
“我相信,皇上自有他的考量。”楚裴钰握紧已经喝空的茶杯,话里带着深意。
南宫琰此次忽然带兵攻打西楚确实有些蹊跷,可是,跟在他身边多年,楚裴钰知道他不是有心想要撇下虞七七,只是这其中的缘由,他还没有想到。
“自己的妃子肚子都大成这样了,能有什么考量?!”阿笺愤愤不平地抢过他手中的杯子,三两步走进殿内,将门关上。
楚裴钰站在原地,无奈地看一眼紧闭的殿门,她变脸简直变得简直比翻书还快。
“你不要总为难楚将军。”
虞七七还靠在软垫上,手里织着精致的小虎鞋,脚下烤着炭火盆,周身都围绕着一股暖意,方才阿笺同楚裴钰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公主,奴婢可没有为难他,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总该知道皇上是什么脾性,只是护着他的主子罢了。”
阿笺将茶杯收好,嘴里说出口的话依旧带刺。
“若他真知道,总不至于瞒着我们,只怕是这回他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虞七七低下头,呢喃一声。
阿笺愣了愣,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他总不至于躲着公主您吧?”南宫琰上次回来时,她就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可能吧。”
她的手滞了一下,又继续织起手中的小虎鞋。
“呸呸呸,是奴婢说错话了。”见她更惆怅了,阿笺急忙拍打自己那张嘴。
“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消停。”昭娘恨铁不成钢地杵了她一下,虞七七的心神本就不太好,被她这么一捣鼓,更乱了。
“我去那边反思。”
阿笺急忙跟她求饶,走到外面的墙角,面壁思过去了。
虞七七没搭理她们二人,只是织着小虎鞋的手停了下来,眼眸一热,有一滴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趁着昭娘没注意,她急忙用衣袖将双眸中的泪光抹去。
刚得知自己怀有身孕那会儿,她确实是满心欢喜的,可是那满心欢喜,最后被南宫琰的态度一点点浇灭了。
她以为,他每日处理完朝务之后,会来到她身边陪着她,直到她腹中的胎儿平安落地。
可是如今,她连他的身影都见不到。
......
西楚城池的燕京营帐里,南宫琰眸光微沉,正看着手中的书信发愣,他已经来到这整整一个月了。
楚裴钰告诉他,太医说还有一个月虞七七就临盆了。
起初她还会问楚裴钰他这边的战况什么样,什么时候回燕京,后来慢慢的就不问了。
他拿着书信的手,一点点捏紧。
兰儿拿着他的外袍,从营帐外面走进来,走到他身后,将手里的外袍盖到他的后背上。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伺候着,他的换洗衣袍,都是她来整理。
“楚将军又来信了?”
在这一个月里,南宫琰只会看一个人的书信,便是楚裴钰的,这是她无意中听到他说的。
“嗯。”
南宫琰对她没了之前的抗拒感,也只把她当成一个小小的婢女,夜深人静时,她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那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进攻西楚,好早日回去和皇后娘娘相聚?”楚裴钰在信上说的,大多都是虞七七的事,她知道,虞七七是燕京的皇后。
“至少不会在她临盆前。”
南宫琰将信放到烛光便上,看着眼前的信纸被一点点燃起,在他眼中亮起一团火苗。
“嗯...”
兰儿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想着。
“你不怕我进攻西楚了?”手中的书信燃光,南宫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是燕京的皇帝,兰儿不过是小小一介婢女,怎敢开口像皇上求情?况且,也有没有那个资格。”
她不安地绞着手指头,不敢抬头看向他。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她比刚出现在他身边那会儿,脾性收敛了许多。
兰儿福了福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让他先从长椅上起来,走到软榻边,她才跟上去,伺候他歇下。
瞧着他睡熟了,她将烛光熄灭,轻手轻脚退出他的屋子。
走到僻静处,她吹了一声哨声,有一只信鸽飞到她面前,她将手中的纸条捆到信鸽脚上,将它往空中放飞。
动作迅速,没有人发现她的这些举动。
看了一眼四周,她急忙从墙角下离开。
尽管南宫琰已经在西楚待了一个月,可西楚帝依旧没有要给他归降意思,唐易政领着兵,每一日都密切注意着南宫琰的动向。
他也在紧密操练士兵,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反攻,不过,那个时机还没有来。
唐易政找到西楚帝面前,告诉他,南宫琰这段时日都在营帐里待着,手底下的士兵们也没有在操练,他每日里不是在看兵法就是看西楚的地界图,可完全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接下来的时日,也不会进攻。
“父皇,我们要不要主动进击,反攻回去?”唐易政看着坐在龙椅上的西楚帝,想要寻求他的意见。
“再等一段时日看看,南宫琰这个人阴险狡诈,你的皇叔就在他身上吃了亏,你绝对不能再走他的老路。”
西楚帝面色沉着,没有一丝焦意,也不为他的念头所动。
“儿臣只是觉得,若是时机到了,我们就无需再等了否则,若是南宫琰举兵进攻,我们的胜算才真的是没了。”
唐易政再劝了他几句。
西楚帝敛了敛苍老的眸子,“对了,这几日怎么不见漪儿了?”
“漪儿她前几日跟伍先生去南诏了,听说要到南诏去采红菱,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唐易政颔首回道。
“怎么这回去南诏也不来跟朕说一声?”他挑了一下眉心。
唐易政想了想,恍然回,“好像是伍先生临时将她叫去的。”
“若是她回来了,叫她过来见我。南宫琰的事,你莫要心急。”西楚帝声音沉稳,温声提醒他。
“是。”
他捏了捏拳头,算是应承下来。
从西楚帝的寝殿里出去后,他叫来一旁的侍卫,“送封信给伍先生,让他在南诏好好待着,没有本皇子的命令,不能擅自回来。”
“是!”
那侍卫急忙退下。
他疾步走到城门上,立刻有守卫跑上前朝他禀告,“回禀大皇子,南宫琰今日没离开过营帐,一直在营帐中看燕京城寄给他的书信。”
“退下吧,继续盯着他。”他看着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城池,眼中一片冷意,冷风刮到他脸上,带着萧寒。
“遵命!”守卫从躬身,从城门上退下。
......
晏世卿带着仪嫔和舞怜回到晏王府里也有一个月了,晏褚然没有私下与仪嫔见过一面,如今杜婉蓉才是他的王妃,若是他私下见她,恐她会多想。
蔺朝歌将晏世卿拉到一旁,“我瞧母亲这段时日心情都不太好,你若是得空,还是要多去看看她。”
这段时日,都是蔺朝歌在照看杜婉蓉,晏世卿在忙着安顿仪嫔和舞怜。
“母亲她是介意外祖母和仪嫔娘娘住在府中?”晏世卿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猜想,她倒不是介意仪嫔娘娘她们在府上入住,只是见你日日都围着她们转,这心绪难平罢了。”
蔺朝歌叹了声气,脸上透着阴郁。
“那好,我抽空便过去看她一眼。”舞怜身上的伤还没好,仪嫔的身子之前又受创,晏世卿的大多心思都放在她们二人身上,无暇估计杜婉蓉的感受。
“哎呀,你现在便同我一起过去吧,就是母亲叫我来找你的。”她撇了撇嘴,这个人怎么就点不透呢?
“可是外祖母她们...”他手中还端着要拿给舞怜的药。
“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蔺朝歌拿过他手里的汤药,交到庆俞的手里,紧而,拉着晏世卿赶紧走了。
庆俞看着手中这碗褐色的汤药,皱了皱眉,鼻尖缭绕着一阵苦涩的汤药味。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母亲她没有别的意思,你都离开王府这么久了,她就是想好好看你一眼。”
蔺朝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跑了似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我,叫母亲看到了多不好。”要走进杜婉蓉的苑落时,晏世卿训了她一句。
“那行,你一会见到母亲要多说点好听的话。”说完,她的手还是没松开。
“行行行,我说我说。”
拗不过她,晏世卿只能妥协。
他的脚步声一出现在苑落里,屋中便传来了杜婉蓉的声音,“是不是卿儿来了?”
蔺朝歌朝他挤挤眼,“你看,母亲多想你啊。”
晏世卿敛了敛眸,眸底划过一丝羞愧,“母亲连我的脚步声都能听得出来了。”他笑着走进屋里。
“你这混账东西,还知道来看我这个母亲啊?!”见到他,杜婉蓉却先是斥了他一声,话里透着埋怨。
“母亲责骂得是,是儿子疏忽了,儿子理应多过来陪陪母亲的。”晏世卿的脸上带着歉意,不敢坐下,只能满眼抱歉地站在她面前。
“那你就站着,歌儿过来坐下。”她怜爱地看着蔺朝歌,对她做的事十分满意,她又瞪眼看向晏世卿,“若不是我叫歌儿过去叫你过来,只怕你早忘了还有我这个母亲吧?”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想安顿好外祖母她们,再一并过来陪母亲。”晏世卿哪敢说半个不字,她极少会跟他生气,今日他倒是见识了。
“真的?”
杜婉蓉睨了他一眼。
晏世卿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这么尽心尽力去照顾别人,她这心里自然是不是滋味。
以前心里不是滋味她不会表现出来,如今知道这么做,还是蔺朝歌教她的。
“自然是真的,儿子感念母亲的养育之恩,怎会对母亲不管不顾。”晏世卿信誓旦旦地说着,脸上也带着真挚。
见到他这个模样,杜婉蓉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她与蔺朝歌对视一眼,俩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听到笑声,晏世卿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
“歌儿,看来还是你使的法子管用。”
杜婉蓉抓过蔺朝歌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声。
“先坐下吧。”
杜婉蓉松了口,让身边伺候的丫鬟拿了一把红木长椅放到他身后,给他倒下一杯茶水。
待他坐下后才解释道:“我瞧着你自从回来后,就一直围着仪嫔她们母女二人转,连我这院子都不曾来了,我原是去找你的,被歌儿拦下了,还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她乐呵呵地笑着。
这回,轮到蔺朝歌的脸上带了歉意,“夫君不常来母亲这走动,歌儿这心里也替母亲难过,望夫君不要责骂歌儿。”
“你若是敢责骂歌儿,我可第一个不同意。”杜婉蓉立刻将蔺朝歌护住。
晏世卿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手做投降状,悻悻说道:“有母亲您护着她,儿子哪敢啊。”
“算你识相!”
杜婉蓉立刻噎了他一句。
晏世卿低头喝茶,看了一眼她们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心想自己离开的前段时日,她们必定相处得不错。
只是,瞧她们的这个样子,哪里还需要他过来陪着?
可也只是在心里这般想想,他可不敢说出来,现在她们二人联起手来,他还真是拗不过她们。
庆俞端着汤药去到舞怜面前时,她愣了一下,“卿儿呢?”平日都是他亲自过去送药的。
“世子他,被夫人叫走了,今日的汤药便让奴才来送。”他躬着身子说道。
仪嫔瞧出了他躲闪的眼神,话里带了歉意,“你回去告诉世子爷,今后母亲的药由我来送就行了,他尽可帮他的去。”
低着头喝药的舞怜神情滞了滞,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赶忙也抬头说道:“是啊,仪儿来给我送药就行了,卿儿就不用亲自忙活了。”
“是。”
庆俞等她喝完,端着药碗出去了。
“也怪我,没想到这一层,忘了他还有位母亲在这府上。”舞怜从燕京回来时,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此刻听了仪嫔一番话,才恍然想起来。
“我倒是听卿儿提起过,他这位母亲是个好说话的。母亲,改日我们该过去谢谢人家。”
仪嫔沉吟了一会,还是觉得亲自过去道谢好一些。
“嗯,你说的没错。”
她抚了抚心口,待汤药全滑进腹中,才缓缓回道。
在杜婉蓉那待了半日,用过晚膳之后,晏世卿才和蔺朝歌双双离开。
回到屋子里,脱下外衫之后,蔺朝歌才开口问他,“七公主在宫里一切可还好?”
他回来这么久了,她从未过问他虞七七的事。
晏世卿脱外衫的手顿了一下,尔后才回她一声,“都好。”
“可如今皇上也不在她身边,想来她临盆他也不能回去了。”她听说,南宫琰去了西楚一个月,还没有进攻西楚的意向。
好像,不想速战速决。
“宫中有太医和稳婆,她一定能平安诞下龙子。”晏世卿将外衫递给她。燕京,他是不敢轻易去了,对虞七七保持距离,才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看到他脸上的落寞,蔺朝歌急忙宽慰他一声,“夫君也放心,宫里的老人惯来都是接生惯了的,况且是替皇后娘娘接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他们自然会看重。”
“但愿如此。”
晏世卿点点头,往软榻上躺去。
蔺朝歌抚了抚身上的薄衫,也躺了上去。素心放下珠帘,用小扇扇灭烛光后,退了出去。
......
发生上回的事之后,阿笺也不再像楚裴钰打听南宫琰的消息,凤鸾宫中一切照旧。
只是,快到虞七七临盆的日子了,太医们来得自然也就勤了些,阿笺整日坐在外面的护栏上,看着太医和稳婆们进进出出的。
昭娘说,虞七七腹中的孩子一切安好,等到临盆之日,一定能够平安诞下。
阿笺听了,这心情也跟着好了。
楚裴钰站在长廊上,眼中的风景不再只有红墙绿瓦,还有在一旁傻乐的阿笺。有时候,看着她,他也会不自然的勾起唇角。
过了十二月中旬,便到了深冬。
南宫琰看着军营外面落下的白雪,开口问站在一旁的兰儿,“你说,若是朕现在进攻西楚,唐易政会不会有所防备?”
兰儿的肩上,积了一层白雪,她朝南宫琰侧过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奴婢,奴婢不知,只是刘副将昨日说了西楚的皇子每日都在操练将士,也已经有所防备,皇上这会进攻,只怕...”
她抿了抿春,不敢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若是他早就知道朕不会在这时候进攻了呢?他的将士还会日日都有所防备?”
南宫琰又反问了她一句,问得兰儿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进攻。
他勾起唇角,转头看向她,眸光间生了一丝笑意,“朕还是想给皇后一个惊喜。”说完,转身进了营帐。
兰儿站在原地愣神,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尔后,便见他将刘副将叫进营帐里,让他跟众将士交代,明日子时直接突袭西楚。
她的眉心,跳了一下。
他半个月前才说了,至少不会在虞七七临盆之前向西楚起兵,可这会,忽然改变了主意。
夜里,趁着南宫琰歇下,她急急忙忙出了营帐,将消息传给唐易政。
唐易政拿着手中的纸条,吓得从长椅上站起来,匆忙跑到西楚帝的寝殿,可他已经歇下了,内侍让他先回去。
“不行!我要见父皇!”他在外面叫喊,脸上透着焦急。
“皇上说了,让皇子不要着急。”内侍又说了一句。
唐易政在外面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匆匆忙忙地走了,寝殿里,传来西楚帝的咳嗽声。
入了冬后,他的身子就愈发的弱了。
他知道,南宫琰在跟他耗时间,只盼唐易政能清楚这一点,若是唐易政熬不住,输了整个西楚那他也没话说,只当是西楚的命数到了,如今他拖着这副病重的身子,实在也做劝不住他了。
从皇宫里离开,唐易政便给唐易漪回了信,他会在子时发兵,让她赶在子时之前刺杀南宫琰。
唐易漪拿到信,将信烧灭。
夜里,伺候,南宫琰躺下后,她便一直守在他身边。
看着他阖上双眸,睡得很沉,她才松了一口气,等快要到子时时,她握紧细袖中藏着的匕首,用力朝他的心口上刺去。
一阵疾风拂过南宫琰的面庞,蓦地,他睁开双眸,抓住唐易漪的手腕,眸中尽是寒意,“漪儿,你未免太过心急了些。”
“你,你没睡着?”唐易漪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一双水眸中瑟缩了下,下一刻便拧眉,“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若是朕不想进攻西楚的时间告诉你,还真有可能查不出来,你那个皇兄掩盖人身份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只是,他此刻应该已经朝这边进攻了吧?”
昏暗的烛光下,南宫琰的那双眼里布满了戏谑。
“你!你...”
唐易漪的心口此起彼伏着,不知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慌乱。
突然,她跪到南宫琰面前,朝他求饶,“求求你,放过我的父皇和皇兄!”
南宫琰松开她的手,立刻有侍卫进来,将她拿下。他只淡淡地回了她三个字,“不可能。”
营帐外,便传来了西楚军进攻的消息。
“不要!不要!”
唐易漪跪在地上,挣扎着身子,朝南宫琰叫喊,可是他没有回头,只留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他们没有操练的这段时日,在军营外面设了埋伏,南宫琰故意放出明晚子时进攻西楚的消息,就是要将唐易政先引到他的埋伏中。
看着前面不断倒下的将士,唐易政的脸色悉数变了,他没想到,这时南宫琰的一个陷阱,心中懊悔没听西楚帝的劝。
这场仗,打到后半夜就消停了。
西楚帝坐在龙床边上,身上穿着龙袍,带着冠冕。
南宫琰拿着那把沾满血的长剑站到他面前,他才抬起疲倦的双眼,“想不到,还是让你赢了。”
“要怪,只能怪你们西楚当初太不仁义,若是你们不想着进攻燕京,也不会有今日的命数。”南宫琰冷冷看着他。
“咳咳咳,咳咳咳...”
西楚帝捂着胸口猛咳,脸上的倦怠清晰可见,“就算是当初西楚没有先向燕京起兵,依你的性子,难道登上皇位之后,会放着西楚这块肥肉不吃?”他又猛咳了几声,“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不过可怜了政儿那个孩子。”
听他说完这番话,南宫琰冷哼一声,“想来我们两个人的性子是一样的。”只是相识得晚了一些。
“我不敢奢求你能放过漪儿,只盼能让她走得体面一些,不要失了我们西楚皇室的颜面。”
他说完,头重重垂了下去。
南宫琰皱了皱眉,看到他嘴角流下来的血迹,转身出了他的寝殿。
攻下西楚的第二日,他便给虞七七写了一封书信,说西楚已经攻下了,不过还要在这边处理一些事务,估计赶不在她临盆前回去了,但他会尽快将这边的事务处理完。
虞七七看着他在信上落下的笔迹,眸子暗了一下,又亮了起来。好在,他还是有可能在她临盆前赶回来的,她将南宫琰的信收好。
深冬的气候更冷些,虞七七的身子受不住寒,凤鸾宫里的炭火比之前多了起来,楚裴钰每一日都在盯着送入寝宫里的炭火,就连抬出来的炭灰,他也要上前细细检查一番。
见没什么问题,才让抬着炭灰的小太监退下去。
“看来,皇上把你留下来还真留对了,做事比我还要细心。”阿笺看了一眼被冻得缩了缩脖子的小太监一眼,笑着说道。
“你啊,那是一根筋。”跟她朝昔相处这么久,他早就能和她打趣了。
“那也比你日日摆着一张冰山脸要强得多。”她吐了吐舌头。
楚裴钰原还想和她拌嘴,昭娘从里面出来了,训了他们一句,“别吵着皇后娘娘午歇了。”
这个时候,他们便只能乖乖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
日子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到虞七七临盆的日子了,可偏巧着下起了大雪,积雪将凤鸾宫的路给堵住了。
宫人们早早便起身,清除走道上的积雪,太医和稳婆忙活了好一阵,才赶到她的凤鸾宫里。
见到太医和稳婆都过来了,昭娘才松了口气。
她叮嘱宫女们下去烧热水,有条不紊地备着剪子和毛巾。
虞七七看到她将这么多东西备自己面前,反而紧张起来,“我这肚子还没动静呢,一会都给你整出动静来了。”
“娘娘,这叫有备无患。”
昭娘走到她面前,满脸得意地说道。
太医和稳婆们则在外殿候着,看着宫女们将东西一样样端进内殿里,心口上也屏着一口气。
外面的雪越大越大,阿笺也进到寝宫里去了,只剩楚裴钰一人在外面守着。宫人们还在清除走到上的积雪。
只是,等了一整日,虞七七的肚子都没有动静,昭娘也不敢轻易叫太医稳婆们离开,便让几个宫女将晚膳端到外殿,让他们在外殿用膳。
虞七七的行动十分不便,她觉得自己的小腹又大了一些,只能靠在软垫上,让阿笺喂自己一点清粥,别的东西不敢吃太多,这是太医亲口吩咐的,怕生产不顺。
饿了一日的太医和稳婆一听到皇后娘娘让用膳了,急忙坐下身子,用起桌上的膳食。
一直到后半夜,内殿里才传来动静声,阿笺跑到外殿,冲着一地打着瞌睡的太医和稳婆叫道:“皇后娘娘要生了,你们赶紧进去!”
昭娘在内殿里照顾躺在床上的虞七七,用毛巾沾了水拧干,擦去她脸上的汗珠。
太医和稳婆匆匆忙跑进去,看到她满脸痛苦地躺在床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了。
“娘娘放轻松,先躺好。”
稳婆蹲到她面前,让她将身子躺好,尔后,开始叫她用力。
太医则在珠帘外边候着,生怕她有什么不测。
阿笺也跑了进去,在她耳边轻声说:“公主,再坚持一会,小皇子就能出来了。”虞七七睁开眼睛,想要抓过阿笺的手,她急忙将手伸了过去。
虞七七紧紧抓着她的手,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打开唇齿问出一句话,“皇上,回来了吗?”
阿笺锐利的眸子怔了怔,尔后便回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您将小皇子生下来,他就能回来陪您了。”
霎时间,她的眸间覆上一阵喜悦,稳婆朝她喊道:“皇后娘娘用力!”她咬了咬牙,使出来的力气比刚才大了一些。
“见到龙子的头了!”稳婆满脸高兴地叫道。
虞七七疲倦的脸上现了笑意,按着稳婆说的,一下又一下的使力。
几乎折腾了一整夜,龙子还没落地,昭娘见不太对劲,悄悄跑到外面问太医一声,“皇后娘娘都生了这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太医的脸上现了几分担忧,心下也慌了慌,可还是宽慰着她,“后宫的妃子生孩子生一日一夜的大有人在,皇后娘娘这才生了一夜,不会有事的。”
“可是,娘娘她没力了...”
昭娘万分焦灼,只盼太医能给个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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