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饭店

第17章


 
  马格丽特:“你以为我什么?”她反倒很平和。 
  轻微:“总之,我扔了你的鞋子,我向你道歉。” 
  马格丽特:“道歉你扔了我的鞋子??” 
  轻微:“是啊,那是你心爱之物,你有权利……有权利去爱一双鞋子,或者有权利去爱……一个鞋匠……” 
  马格丽特点燃一支烟,缓缓地舒展开眉头的纹路说:“你今天心情为什么这么急躁?” 
  轻微:“我是在想怎么打发夜里的时间,我想陪你熬夜。我知道你失眠很痛苦,可我帮不上忙,最近都是我早晨醒来发现你还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的。我也失眠过,我知道很辛苦。我想如果我可以陪你聊天,你就会缓和很多……” 
  轻微虽然经过了那么多不幸的过去,可她还是把马格丽特当成了幸福的开始,很小心地把持着,怕伤害也怕遗弃。所以在面对马格丽特的时候,她并没有多么的老练成熟。好像她的经历并没有给她以教诲一样。 
  马格丽特不响。 
  轻微害怕了,怕是她真要抛弃自己。她把身子向左侧挪了挪,然后抱住了马格丽特,用力的。 
  马格丽特被轻微的臂弯圈住的一只手还拿着烟,却无法动弹,只得将手腕压得很低,让烟灰脱落到地板上。她开始说话:“事情和你想的完全不同。” 
  轻微仍旧抱着她,只是头梗直,和马格丽特的眼睛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认真听她说。 
  马格丽特继续:“我无意中路过那条街,发现那家鞋店可以做缎面鞋。后来接触那个鞋匠,他人很好也很英俊。我和你一起去取鞋的那次,人家留意到你。后来到珍珠饭店找过你一次,可是那天你没在,我和他聊了一下。他说他喜欢你,想和你交朋友。还问我你的情况,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你当然没有男朋友啊,况且我不能撒谎。可是我和你的事情我没办法和他说,解释不清。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理解这样的感情,如果人家误会了,反而对你不好。所以我只对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情同手足,他要先过我这一关才能和你直接接触。其实我就是怕你找错人,所以先将他放下审查了。” 
  轻微愕然的表情足以让一头路过的河马害怕。 
  马格丽特继续说:“有时我想,我们这样生活挺好的,可你毕竟还是个一切都刚开始的女孩子。你需要正常的爱情生活,你需要和别人接触,而不是我这样对一切都不以为然,变得散漫而无欲无求。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啦?!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和别人恋爱之后结婚啊?!你是不是还想做我们孩子的干妈啊?!”轻微说着说着又大声哭了起来。 
  眼泪流淌过了颧骨,后来又路过了嘴唇,直到脖颈。 
  马格丽特兵来将挡,一一应答:“是我自作主张。我希望你可以恋爱并且和一个好男人结婚。我大概不会是个优秀的干妈,因为我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 
  说完话,她自己也有些吃不住劲了。感觉自己在言不由衷。多日来失眠让她心力憔悴。她有些伤心。毕竟她那么喜欢轻微。可理智告诉她,轻微该是个健全的女孩子,没有义务在她失眠时陪伴她,况且她的外婆曾经说过决断的话。这样一来,轻微就更应该离开她,和别人结婚,拥有健康而美满的家庭生活。 
  轻微再次搂紧眼睛已经发红的马格丽特,这是她们在一起以来,马格丽特第一次哭泣。轻微觉得弥足珍贵,她把头搭在马格丽特的左肩膀上,温温地说:“我不要男人,他们懦弱渺小虚伪盲目。虽然我自己也一样渺小,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最快乐的人,饱含着力量与真挚。虽然我今生骗过人,犯过错,可是我现在都不后悔,你让我觉得安定,和你在一起时我才有这些愉悦,所以我过去的所有行为都变得很正确,它们都是为我遇见你而做的准备。它们陪伴我一直在迎接你的到来……” 
  马格丽特有些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但是一般激动过后的人,说的话里,多半是自我谴责与解放。也不必真的每句都去对号入座。极有可能,她的行为没有太多不对,可被她说得非常不堪,这些言语不过是个救赎自己的方式。而轻微确实看上去心都要碎了。她知道这么做是将轻微抛弃了,这个性格如同小动物的女孩子该有多么的伤心啊。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荒唐和不可理喻。她懊悔自己的决定,什么见鬼的裁缝鞋匠或者是出纳员,让他们通通见鬼。   
  [拾伍]伤心大王   
  有时文字无法表达出画面的感觉,杨佐罗坐在房间里想这个问题。今天他看了一支mv: 
  女人从梦中醒来,从窗子里爬出来,在楼体表面上爬行,穿着丝绸的白色睡裙。她路过了很多户人家,透过窗户她看见房间里坐着正在看电视节目的刻板中年男人,朋克少年欢腾的party,坐在窗边戴着小丑面具的女孩儿,奋力摇滚的bass手鼓手还有吉他手。她站在窗外在乐队伴奏下演唱,当她想爬进窗子进屋的时候,她的腿踩空了,她掉了下去。 
  mv的最后,女人仍旧睡在床上,穿着丝绸的白色睡裙,嘴唇饱满,风韵美好,只是被梦魇折磨。 
  噢!这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杨佐罗还在思考,如果他要把这支mv用文字写在纸上表达清楚,那该多么没有生趣。而且读者会疑惑重重,看不懂这样的梦境的叠加,他也表达不清。他试着用很多种方案来写清这个故事的梗概,可还是不行。 
  况且镜头本身的厚重感、色彩感以及无法替代的思维空间,都是文字所不能抵达的。他知道自己不搞文字也不搞电影,只是短暂的对两个艺术形式表现出了一些惊叹。 
  正如每个人都有狭窄的地方一样,艺术也有它的局限。表达,总是有残缺的。 
  正在感叹的时候,电话铃响。 
  塞宁:“喂,是我。” 
  杨佐罗:“你感觉好些了么?还发烧么?” 
  塞宁:“我好多了,谢谢你。” 
  杨佐罗:“你说什么呐?!客气什么啊?!” 
  塞宁:“我仔细想过了,我们还是不要结婚,做朋友的好。” 
  杨佐罗:“……你……你在说什么啊?” 
  塞宁:“我最后还是决定要去做歌手,不想结婚。正好有个大公司想捧我。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谈合约的事情。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细说吧。”她的声音是疲惫的。 
  杨佐罗:“不结婚没什么啊,可是不结婚就做普通朋友?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塞宁:“啊……公司想捧我,不希望我有绯闻。” 
  杨佐罗摔掉了电话,一分钟都无法存在悬念地裹上衣服打车去塞宁家找她。他觉得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有那么大转变。 
  他回忆塞宁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幕,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那么的不真实。忽然来了,又忽然要走。 
  她到底是哪里人,将要去向何处,是不是喜欢玩失踪游戏,到底过去恋没恋过爱……塞宁变成了一团谜。他什么都不清楚,过去好端端的,便以为一切都不会成为他的危机,姑娘自己投怀送抱了,就是自己十足的把握。像马格,是一个意外,她的外婆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这样的意外肯定不会再次发生。可是问题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又一次出现了。 
  杨佐罗在小区楼下狂按门铃,他把552错按成了551。对讲机里的人并没有和他对话,直接打开了楼道的铁门。电梯停在五楼的时候,他拉了拉夹克的领口,没有一丝犹豫,从电梯里钻了出来。站在塞宁家门前,拍门。没人应,他还不走,继续拍。 
  住在旁边D座551门的女人透过纱窗望了过来,那是蕾丝边。 
  蕾丝边:“怎么是你?”她的表情仍旧很快乐,好似从不曾悲伤过。 
  杨佐罗:“啊……又遇见你啦!我来找朋友。” 
  蕾丝边:“刚才我看见她提着一个行李箱走了!” 
  杨佐罗:“那……那刚才我按门铃,家里有人给我开的门啊!” 
  蕾丝边:“你按成了我家的门牌,呵呵,是我给你开的锁。” 
  杨佐罗顿悟:“啊……谢谢你啊!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蕾丝边见杨佐罗是窘迫的,便问:“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坐一会儿?” 
  杨佐罗没有反对,走了进去。 
  他坐在客厅的木凳子上,也不想去多观察房间摆设。有些累,是想找个人说几句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蕾丝边:“隔壁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吧!”边说她边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味道还算不错,她闻着有些陶醉。 
  杨佐罗:“是。可是她今天突然提出分手。”他接过咖啡,没心思喝,放在茶几上,觉得自己像是个坐以待毙的囚犯,便毫无生机地叹了一口气。 
  蕾丝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杨佐罗:“什么也没发生,也许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怪怪的,特别突然。” 
  蕾丝边:“那她出门还不是通知你了嘛?!证明事情没那么绝望。女孩子都是很爱撒娇赌气的。”她说话的表情很轻松,像是胸有成竹。 
  杨佐罗:“我们恋爱的时间很短暂,彼此还不太熟悉,根本没到撒娇赌气的阶段。” 
  蕾丝边:“女孩子都是善良的,而且她们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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