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亭奇案

    哗啦哗啦的潮水把大宇叔叔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他望着远处的海面发呆，仿佛要透过澄澈的海水看见些什么，或者说又看不清什么，以至于微微眯起了眼。
    “一定是那些苍蝇有问题！”小男孩惊呼起来，小女孩也欢呼雀跃、满脸期待地望着大叔。
    “啊？哦。”大宇回过神来。
    他说：“苍蝇，当然是苍蝇袭击了特警。你们见过能杀人的苍蝇吗？”
    两个小朋友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大宇顿觉失言。
    “吓到你们了，我只是在讲故事，你们不用害怕。”
    没想到小女孩双眼迷蒙地说：“原来是苍蝇杀手。”
    小男孩怒视着她，说：“什么杀手，是奥特曼！苍蝇奥特曼！”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大宇笑了起来：“不用争，你们说得都对，既是苍蝇杀手，也是苍蝇超人，更是一种智慧武器，我们国家的科技现在也能造出这么小的飞行器，如果说这东西掌握在好人的手里，可以用来侦查啊、跟踪啊、破案啊，但如果掌握在坏人手里，那可就不得了……”
    小男孩表情严肃地说：“我要当好人，我也想要苍蝇奥特曼。”
    “你真蠢！”小女孩噗呲一声笑起来，“这东西好贵的好嘛。”
    “多少钱一只？”小男孩天真无邪地问，“明天就让我妈妈给我买。”
    “呃……”大宇一时无法回答。
    小女孩抢着说：“那东西你肯定买不起，我听说要好几千块呢？”
    “哼, 我妈妈可有钱了, 好几千块她也有。”小男孩不服气地嘟着嘴，“实在不行我自己买，我压岁钱卡里也存着不少钱呢。”
    说起这个，他一脸自豪。
    “好几千块买一只苍蝇, 你是不是傻？”小女孩一脸瞧不起的样子。
    大宇心想这玩意可是百万金额的智能武器, 他们肯定是把这个当成普通的无人机了，但看他们争得不亦乐乎, 他也着实不想揭破。
    “这东西不是买不起, 而是买不到。”大宇说。
    他接着补充说：“我觉得吧，等你们长大了, 学习到很多很多有用的知识, 自己做一个倒是不错。”
    两个小朋友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大宇鼓励道：“你们相信我，等你们长大，在那个未来世界里，你们还会见到许许多多这样的高科技玩具, 甚至更加稀奇古怪、神乎其神的东西, 到时候也不用花那么多钱。”
    “嗯, 有道理。”小男孩眼睛里满是憧憬, “我这钱还要留着以后上大学呢, 上了大学赚了钱, 我又可以买好多好多苍蝇奥特曼。”
    “对。”大宇高兴地点头。
    小女孩瞟了他一眼, 嘲讽道：“到时候, 你就不想要什么苍蝇奥特曼了。”
    小男孩摇摇头：“不会的, 我一定会信守诺言，买一个给你们瞧瞧。”
    大宇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表示赞许。
    “叔叔，那些坏人最后怎么样了？警察叔叔们是不是打不过他们呀？”小女孩突然问。
    大宇摆摆手：“不可能, 邪不胜正。自古以来，哪有坏人能够打得过好人的？”
    小男孩不以为然：“既然警察叔叔这么厉害, 那为什么还要有北亭侦探呢？”
    大宇似乎被问着了，他一下子答不上话, 这确实是个犀利的问题。
    小女孩再次抢答：“侦探更厉害呗,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警察叔叔不是不能滥杀无辜吗，那就要有更厉害的人来收拾坏人。”
    现在的小孩，成语也是信手拈来、不可小觑, 虽然用词不当，倒也词能达意。
    大宇气笑：“那照你这么说, 侦探就能滥杀无辜？”
    “侦探没人管, 对付很坏很坏的人肯定不能那么死板。”小女孩一脸无所谓地说。
    大宇好奇：“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小女孩抿着嘴：“没人告诉我，电视上看的，哦，还有推理漫画。”
    “这样啊……”大宇认真想了想，“说得对，也不对。”
    “首先，滥杀无辜肯定是不行的, 不管是警察还是侦探。但是, 你们以后就会明白，很多坏人的确伪装成好人, 而且绝大多数坏人都如此，世界上没有一个头上刻着坏字，最关键的是, 这些人原本可能并不坏，有人甚至觉得自己是为了正义才犯罪。”
    “自称无辜的人，不一定无辜；看似无辜的人，也不一定无辜。”大宇接着道，“警察叔叔是绝对要讲证据的，你们说呢？”
    小女孩立即反驳：“难道侦探不用讲证据吗？”
    大宇轻笑：“那当然也要讲证据，但我们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介入调查。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男孩似乎不太理解证据的准确含义，他抬头望着天空沉思。
    小女孩却是小大人模样：“那你们是非法调查咯？”
    大宇不由苦笑起来：“嘿，你懂的可真不少！”
    小女孩撇撇嘴：“那可不，我爸爸的同学也是警察，那个叔叔跟我说的。而且, 他还经常跟我讲警察破案的故事呢，所以你可别蒙我。”
    “直觉。”大宇见状, 认真地说，“侦探靠的是直觉, 或者说灵感，就是那种灵光一闪的技能, 这是警察叔叔们无法使用的。”
    小男孩突然拍掌道：“哎呀，我懂了，就是斯特利姆光线！”
    “瞎说。”小女孩切了一声，这时候，大宇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今天大宇叔叔还有事，你们也赶紧回家吧，天色不早了。”
    小男孩意犹未尽地说：“可是故事还没讲完呢，叔叔，您明天真的还能来吗？”
    “明天？”大宇突然犹豫了一下。
    “是这样，刚才大宇叔叔接到了一条信息，有个棘手的问题需要我去处理，明天可能没办法来，不过我答应你们，一定会把这个故事讲完，可以吗？”
    小男孩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并没有作声。
    小女孩却蓦地说：“叔叔，那您告诉我们结局吧，我猜你不会再来了。”
    她看了看大宇，信心满满地说：“你一定不会再来了。”
    大宇脸上闪过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结局这两个字，似乎对他来说有着不同的含义。
    他抬头望着水天线上最后一丝光亮，又凝视着海面上那个渐行渐远的白点，放出的纸飞机似乎还没有被海水吞没，只是离岸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于是，他最后说：
    孩子们，结局对于大人来说或许有意义；
    但是你们还小，知道结局不一定是好事，万一，哭鼻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