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两天相安无事,梅雪喊来王娜,两个姑娘陪着肖母聊天逛街散步,把肖母开心的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周一上午十点左右,楼下车间里突然间一声痛哭声清晰的穿透整个公司,慌得所有人都冲进车间查看出了什么大事。
车间里的工人于大姐手握着电话正被别的工人搀扶着,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眼泪哗哗的流淌。
“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梅雪关切的问。
“梅总,我儿子、我儿子......”于大姐泣不成声,挣扎着要往外走,明显感觉腿发软不成步子了,于大姐平时是个风风火火的人物。
“你儿子怎么了?”肖毅也过来跟着问:“你慢慢说,有什么事公司会帮你。”
梅雪转而问周围的工人:“于大姐家的孩子怎么了?”
众人也不知道,正干着活呢,于大姐接了个电话,刚说了几句就开始哭了。
“于大姐,你先别忙,去休息室坐下缓缓,慢慢说,有困难我们帮你解决。”梅雪示意工人把于大姐扶到休息室里去。
于大姐缓了一会,喘着气说:“我儿子在医院里正抢救呢,我要去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许是刚才一股火上来失了声,现在缓过劲了,于大姐伤心的哭了起来,边哭便起身往外走。
肖毅慌忙去开车,把车开到公司门口,几个人搀着于大姐给扶到了车上。
“好了,大家伙回去上班吧,我和肖总去就行了。”梅雪和工人挥挥手,肖毅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是哪家医院?”车子出了门,不知往哪开了。
于大姐呆呆着,人已经六神无主了,梅雪拿过她的手机,查了一下刚才的电话拨了回去,接电话的是于大姐的婆婆,告诉了哪家医院。
车子加速来到这家医院,“于大姐,你要坚强,孩子现在不是正在治疗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放心吧,没事啊。”梅雪好言安慰着这个女人。
“治不好的,呜呜呜......得了这个病就是一个死啊!呜呜呜呜......”于大姐痛哭失声。
“大姐,咱别悲观,来,我扶你下车,你要相信医学啊,千万别这么说啊。”肖毅帮忙把于大姐搀下车。
来到急诊室门口,门口站了几个农村人,于大姐婆婆看见儿媳妇来了,一下子痛哭失声,哭声把里面的护士引出来了:“家属安静一下!”
一看见护士,有个老汉立刻上前问:“姑娘,孩子怎么样了?”
“大夫正在抢救呢。”护士说完就又进去了。
“孩子生了什么病?”肖毅拉着一个小伙问。
小伙子看了看婆婆和于大姐,拉着两个人离远了些,小声说:“镇里的大夫说是狂犬病!”他眼神露出紧张害怕的神情。
“啊?!”肖毅和梅雪大吃一惊。
“听说孩子上个礼拜被小狗咬了,婆婆觉得没事,就没领孩子打针,也是为了省钱,家里还有个瘫痪好多年的老头子,好可怜的。”小伙子小声的说着。
梅雪不理解:“老人觉得没事,那于大姐应该懂得这事不能马虎啊!”
“婆婆好像没告诉儿媳妇这件事。”小伙子难过的说。
“那于大姐的老公呢?他在哪?”
“婆婆的儿子早就死了,车祸死的,这个孩子是个遗腹子。公公婆婆这些年都是儿媳妇照料养家的!唉,可怜呐!”
肖毅和梅雪惊呆了,是震惊了,自己的员工家庭情况竟然完全不了解,深深地自责令俩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眼神里满是自责与难过。
“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孩子才七岁啊。”小伙子眼泪也流出来了。
医生出来了,众人围上去问孩子的情况,于大姐和婆婆眼巴巴的望着大夫,期盼从大夫嘴里说出最希望听到的好消息。
可是大夫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走远了。
于大姐和婆婆双双跌坐在地上,众人把这两个苦命的女人扶起来。
孩子被推出来了,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正安静的躺在床上沉睡着。
孩子的双手被固定在床的两侧,于大姐和婆婆跌跌撞撞的扑过去,要拉起孩子的小手,护士警告着:“病人现在是高危传染期,家属最好不要靠近。”
“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啊!”于大姐和婆婆大哭着,孩子就是这个家的希望和阳光。没了这个孩子,对他们这个破落的家就是灭顶之灾。
护士劝阻着:“家属让一让啊,患者依靠镇静剂只能很短时间,下一次发作不一定什么时候,我们现在要送去隔离病房。”
众人上来帮忙拉着两个女人,孩子被推走了,于大姐和婆婆就那样伸着手,在后边被众人拖拽着抱扶着一路跟到了隔离病房门口。
一面玻璃隔绝了母亲与孩子的距离,也断绝了奶奶与孙子的今世的距离。
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围过来,打听了孩子的情况,都唏嘘的陪着唉声叹气。
婆婆捶胸顿足:‘都怪我啊!都怪我,为了省几个钱,把孙子害了啊!’老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众人都陪着落泪。
于大姐抓着婆婆的胳膊,大哭着:“妈啊,你糊涂啊!你老糊涂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啊!孩子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老太太老泪纵横的抱住了儿媳妇:“孩子没了,家也没了,我也不活了啊,是妈对不起你们哪!”
婆婆太过悲伤,一阵心痛,冷汗遍布满脸,面孔苍白,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嘴唇也变了颜色,一下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于大姐惊慌的要扶起婆婆:“妈!”
“别扶!”肖毅大喊一声:“医生快来!”
医生快步跑过来,检查了一下,问:“老人有心脏病史吗?”
“没查过,我妈经常说心口闷有时候疼,我给她买过救心丸吃,吃了就没事了。”于大姐这时候不慌了。
医生点点头,喊了两个护士过来:“快推到抢救室去!”
“老人这是怎么了?”肖毅急忙问。
“初步诊断为心梗!”医生简单的说完就忙着去安排手术了。
一老一少都命在旦夕,于大姐彻底的被击垮了。
“于大姐,你要挺住啊,你要是垮了,这一老一少还能指望谁?”梅雪扶着于大姐坐在椅子上,众人都过来安慰她。
那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嫂子,我去那边照看婆婆,你安心在这边陪孩子。”
肖毅忙着去给老人办理住院治疗的费用,半个小时后回来,发现那个孩子已经醒了,正狂躁的在床上翻滚着,因为两只手被固定住,胳膊被束缚了,孩子就整个身体上下扑腾,力气感觉非常大,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可怜的孩子被狂犬病折磨得发疯般的在病床上癫狂着,众人心胆俱裂的在这边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于大姐已经哭不出来了,整个人趴在玻璃上,看着自己幼小的孩子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宝贝,别怕,妈妈在这。”她喃喃着,因为太过痛苦,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腕:“我要进去陪陪孩子,哄哄他抱抱他。”她突然大声喊叫起来。
梅雪看着孩子被病痛折磨的已经发青的面孔,难过得不停的流泪。
里面的孩子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体力严重消耗令他不再有力气发狂,喘着气,一口口的喘着,小小的脑袋还在左右不停的晃动。
医生和护士进去了,忙着给孩子注射镇静剂,孩子很快安静下来,不再扭动身体,惊恐的眼睛到处看着。
医生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气:“喊家属进来陪一会吧。”
护士冲着外边招了招手,大家伙都进来,不敢靠近这个孩子。
“家长陪陪孩子吧,注意安全,患者的唾液和血液都有传染性。”医生警告着:“被传染了都是致命的。”
孩子怯怯的眼神看着妈妈,于大姐一下子坐在床上,摸着孩子的脸蛋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宝贝,别怕别怕啊,妈妈在这。”
“妈妈,我是不是快死了?”孩子清晰的问出这句话:“妈妈,你别哭,你离我远点,别被我咬了。我知道我被小狗咬了生病了,我们老师说生了这个病就会发疯乱咬人的,还会死掉的,奶奶不相信我的话。”
所有的人听了孩子的话都悲痛失声。
“宝贝不会死的,宝贝要和病魔作斗争!”于大姐已经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孩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嘴唇干裂的已经裂口了。
“宝贝是不是渴了?妈妈给你拿水喝。”于大姐把孩子扶起坐好,一天下来孩子已经被折磨的脱了相。
护士递过来一个装着水的纸杯,上面插着一个吸管。孩子渴望又异常惊恐的看着这杯水,头向前探了探,想喝又不敢喝,浑身颤栗着。
“宝贝,别怕,闭上眼睛咱喝一口。”于大姐哄着孩子,把水杯往孩子面前慢慢送:“来,宝贝咱含住吸管试试。”
孩子终于含住吸管喝了一口水,嘴巴里刚接触到水,他就迅速的把吸管吐掉,全身痉挛的不停的颤抖,眼神里布满了恐惧,再怎么也不肯再喝一口水了。
太可怕了!所有的人震惊无比的看着,可怕的是这个病对病患身体上精神上的摧残。
“妈妈,我死了,你别生奶奶的气。”孩子躺下后稳定了一会叮嘱着妈妈:“妈妈,你一定要离我远点,我不想做一个咬妈妈的坏孩子。”孩子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于大姐抱住孩子呜呜的大哭,世上再没有比生离死别更令人痛苦的事情了,眼睁睁的看着死亡无比狰狞的带走自己的孩子却无能为力。
几个小时后,孩子在一次次歇斯底里的发作后,永远闭上了眼睛。被狂犬病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孩子,围看的众人心碎不已。
“宝贝,去吧,天堂没有痛苦,天堂也没有咬人的小狗,爸爸在那里等你。”于大姐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低声呢喃着,无助得看见孩子被病痛摧残折磨,不如早早去了吧。当妈妈的不想看见孩子受折磨,一丁点的都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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